誰也不知道御書房裡面發生了什麼,鳳卿然提劍而進,卻斷劍而出。
大門打開,他又衝着毓秀宮而去。
長情睡着剛醒,容色還有些疲倦,如素正喂她喝一碗甜粥,鳳卿然衝進來嚇了如素一跳。
“吃飽了嗎?”無論他剛纔多麼氣勢兇兇只要一看到長情,永遠都是溫柔的神情。
“嗯,”長情點了點頭,拿帕子擦了下脣。
鳳卿然抱了她一下:“吃飽了就隨本王走,走,我們走。”
“去哪?”長情仰頭看他。
“回王府。”
“嗯,嗯,”長情連連點頭,只要他一句話,她就跟他走,無論去哪。
長情什麼都沒拿,只拿了她做好的幾件小衣服,就要跟着鳳卿然走。
“娘娘,娘娘您不能走,”毓秀宮的宮人皆跪着圍攏在他們腳下。
鳳卿然下意識看向長情,怕她會改變主意。
長情握緊了他的手,神情堅決:“無論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走。”
“你不能走!”一個冷厲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皇帝帶着一羣禁軍,神情像冰雕一樣站在殿門前。
“老三可以走,你不能走,”皇帝再次說一句。
鳳卿然眯着鳳目,眼裡風雲聚散,風起雲涌。
“呀……”他舉起斷裂的劍猛地朝殿門口衝去。
“呀……”禁軍長/槍挑起,斷劍擊過擦開一片光火。
鳳卿然雙目腥紅,一劍擊飛三個:“這是你逼我的!”
他紅了眼,劍擊之處,火花四濺,無數人倒下,有又無數人涌上來。
皇帝的神情冷得像雕塑一樣,至始至終默默地看着。
鳳卿然再厲害也架不過禁軍輪翻上陣的車輪戰,許是太憤怒,沒多久,他就有點聲嘶力竭,斷劍撐在地上喘氣,起來後接着舉刀砍。
長情看着,眼前變得恍惚起來,眼前一幕幕,鳳卿然的每一次躍起落下,都像是一組極其清晰的慢鏡頭在眼前腦海裡上映。
他的華袍沾上了血,漸漸他的臉上也都是血,他像是地獄衝上來的一樣。
“走,無論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走……”
刀光裡,劍影中,她感覺世界轉了起來,所有的聲音絞在一起,最後彙集成一種。
‘轟’的一聲,她倒了下去。
那一天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端王殿下與皇帝發生了爭執,在貴妃娘娘的宮殿前與禁軍打了起來,最後貴妃娘娘暈了過去,端王殿下重傷,被擡回了王府。
這個宮裡還是皇帝做主,皇帝不想聽到的。
沒人敢多說一句。
長情依然躺在毓秀宮養胎,香爐裡依然點着安神香。
毓秀宮外面沒有禁軍,在宮裡她仍是自由的。
邊上有個老太醫在把脈,他寫方子時說:“還好,胎位很正,沒多大損傷,好好養着,便可恢復。”
“娘娘,”如素喂她喝了藥,長情就睡了。
如素將藥碗放下,差點踩到桌下的狐狸,她嘆了口氣抱起小狐狸,想餵它吃點東西,可它怎麼都不吃。
這狐狸和她的主人一樣,本是快樂的大地精靈,卻被囚於豪華的籠牢中,一日一日地磨掉了她原本的光彩。
三月是柳綠桃紅的季節,遍地蔥蘢,清風回暖。
三月是明媚的季節,春光嫵媚了百花的笑靨,鳥兒也來歌唱。
三月是溫情的季節,桃花映眸,時光不眠,我心不變……
長情無事總是會靠在毓秀宮的門口看着外面那顆不知明的樹,樹葉蔥蘢,新葉嫩綠,她看着它一天比一天綠,當新葉長成了枝葉,一場春雨‘轟隆轟隆’下了下來。
‘轟隆,轟隆’春雷滾滾,長情從夢中驚醒。
“啊……”她捂着被子驚叫一聲。
“別怕,”一個溫暖的聲音安慰着她,“別怕,我在這裡。”
鳳卿然輕輕拍打她的背,長情便又安穩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睡在邊上的居然是。
皇帝!
“皇……皇……皇上……”她驚得說不出來話,低頭四處亂抓自己身上的衣服。
怎麼是皇帝,她記得昨晚抱着她安慰她的人明明是鳳卿然呀,是做夢嗎?
崇貞皇帝坐了起來,看到她的樣子心裡說不出來的苦澀,“長情,我們何時生疏到了這個地步。”
長情不知怎麼回答,轉過身去不敢看他。
聽到皇帝在身後幽幽嘆了下氣,說道:“昨晚下大雨,雷聲太大,朕怕你一人會害怕,所以就過來了。”
他下了牀,報上衣服,有宮女過來給他穿上龍袍,穿戴正齊,他還轉過頭對長情說了一句:“你別害怕,朕不會爲難你們的,安心養胎。”
然後他就走了。
崇貞皇帝走了之後,長情還抱着被子睡了下,才讓如素服侍她起牀。
喝了點粥想起前兩天還有件小衣服沒做好,讓如素拿了過來,坐在地毯上繼續做。
勾勒自己與孩子的未來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每穿一針她都在笑,她不經意看到對面的鏡子,驀然停住。
三月乍暖還寒,她還是披着厚厚的披風,披着頭髮如此安祥地坐着,手裡還拿着繡品,此情此景讓她想起了一個女人。
“來人備馬車,我要出宮。”
“這……”如素猶豫了,這大雨雖停了,可天還是飄着白濛濛的細雨呢,天氣如此不好,還要出宮。
長情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如素當然攔不住忙用眼神示意小允子去請示皇上。
小允子很快就回來了,身後跟了一排禁軍,當然他們要跟着長情出去,再確保她要回宮。
馬車出了宮門就一路朝城南的竹林別苑駛去。
到了,如素先下去,撐開傘,長情纔下去。
竹林還是那片竹林,只不過更青更翠,風吹‘簌簌’響。
先看到她的人還是心怡,這次端得不是水盆還是茶,可能是有了上一次的經歷,心怡沒有將茶壺打碎,人卻還是跟上一次一樣飛憤了進去。
“娘娘,娘娘,另一個娘娘又來了。”
進門的時候小靜子看到長情還遲疑了一下,‘汪汪’衝她叫了兩聲,狗是認氣味不認人的,許是時間久了,小靜子對長情的味道也陌生了起來,似熟悉似不熟悉地在她裙下哼即了幾下。
“姐姐。”
秦香照例和上次見到她一樣坐在軟墊上,手裡本該拿着什麼東西的,不過長情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