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蕭蕭,白雪皚皚。
鋪蓋而下的雪花,深切切的,似有千絲萬縷的情緒,又如洶涌澎湃的海潮,欲淹沒世間所有。
飄雪之下,樑湘菱面色肅然,輕舞手中冰魄寒光劍,秀美的姿勢,婉如的舞劍絕姿舞女。
風捲雪飛,一道白色旋渦夾雜着層層雪花,迎接飛來的火龍。
“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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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水火交融的聲音,檯面上,滾滾熱水流淌開來,正是擂臺上那被火龍熔化的冰山流出的水。
下一刻,撲天寒氣向擂臺那邊洶涌壓去,水本克火,頃刻之間,風起雲涌,火光黯淡,兩條火龍也煙消雲散。
這一刻,整個檯面,完全淪爲冰雪素裹的世界,冰錐橫飛,齊齊刺向檯面上的梅香雪。
樑湘菱翩然飛起,快過閃電,劍鋒直指梅香雪的咽喉。冰錐,寒氣,雪霧,層層包圍下,梅香雪似乎再也無力躲開,只等敗局降臨。
她凝望着飛來的樑湘菱,那美麗女子冰寒的眸子裡驟生殺氣,這種眼神,似乎也在周若涵身上出現過。
情敵,是情敵存在的眼神。
她的劍驟然揚起,疾速飛刺,刺向樑湘菱。此刻,她沒有選擇躲避或是防禦,而選擇進攻,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冒險進攻。
她勢必要殺死樑湘菱,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像是與樑湘菱有什麼深仇大恨。
“她不要命了麼?想幹什麼?”
飛速疾行間,樑湘菱急忙收住劍勢,提劍挑開梅香雪刺來的那一劍。
“鏘!”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廣場迴盪開來。
梅香雪手中長劍飛落,樑湘菱本可提劍刺於她,將她制服,但樑湘菱沒有這麼做,如此飛速疾行之時,根本把握不住劍勢,這一出手便是要了她的性命。
恰在樑湘菱收劍之時,梅香雪猛然伸手抓住飛落半空的梅香劍劍刃,順勢將劍柄狠狠抵向樑湘菱小腹。
一道紅芒劃過,穿透樑湘菱的身子,飛射遠去。
那條白色的苗條倩影遭受重擊,倒飛而去,緩緩向鬥劍臺下落去。
她沒有摔在地上,她的嬌軀在落地之前被人接住。
是顏驥,他的御風行速度飛快,眨眼間便能上前接住師姐樑湘菱的嬌軀。
臺下,討論紛紛,俱都在說那梅香雪勝之不武,有失公平。
“你這女人忒惡毒了,我師姐明明勝券在握,怕傷了你狗命才收劍停手,你居然還下毒手……”
“哐啷!”
一陣龍鳴般的劍鳴聲響,“驚虹”驟然出鞘。
煞那間,青芒萬丈,散發玄青光芒的青銅劍身上,兩點淡淡的金芒閃閃浮現,卻是兩個金色小字。
“驚虹!”
廣成子、廣雲真人包括一衆長老、及一些見識豐厚的弟子紛紛失口喊出。
“去死吧!你這惡毒的女人!”
顏驥一聲嘶吼,身影早已出現在鬥劍臺上,下一刻,他手中仙劍“驚虹”狠狠朝着梅香雪斬去,帶着無盡的怒氣。
那冷若冰霜的女子一言不發,也不躲避,握着劍刃的玉手血流成線,着實讓人心疼。
“錚!”
一柄紅銅色的仙劍憑空出現,擋下“驚虹”,那仙劍散發淡淡火苗,卻讓顏驥感覺熱浪撲面。
柳長歌嘿嘿一笑,道:“對不住了!顏驥兄弟,我代師妹向你賠罪,你要罵她可以,但殺她就太過狠心了。下一場比試嘛!還得我和你來。”
“顏驥!快快過來,我有話要與你說!”便在此時,廣一真人忽然叫回顏驥。
他也不敢違抗師命,走到師父那處,但見廣一真人將顏驥拉住一處無人的僻靜場所,向他細聲交代些話語。
鬥劍臺上,梅香雪“哇”地噴出一口鮮血,癱在地上不能站起。柳長歌眼角瞄向臺下的一衆師妹,厲聲道:“還愣在幹什麼?快上來把你師姐扶下去!”
周若涵也慌忙走去,扶住身子搖搖晃晃的師姐樑湘菱,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擔心,細聲問道:“師姐,你傷的重麼?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樑湘菱微微一笑,道:“太小看你師姐了吧,我什麼事都沒有!”說着,掙開周若涵的手,自行站立。
她沒有半句怒言,也沒有不服輸的表情。因爲是她自願“手下留情”,才被別人鑽了空子。
廣雲真人一陣得意,朝那處的廣一真人師徒朗聲說道:“廣一師弟,第一場已經結束了,快些讓你二弟子上臺吧!”
廣一真人輕笑一聲,拍拍顏驥的肩膀道:“去吧!”
顏驥微微點頭,凌空飛躍,登上鬥劍臺。
樑湘菱面露擔心之色,低聲道:“那柳長歌的‘南明離火劍’名列十大名劍第八,威力也是不俗,師弟他怕是很難勝出。”
周若涵的眼眸中也顯出絲絲擔憂,向師姐樑湘菱說道:“敗了沒關係,只要師哥他平安無事就好。”
樑湘菱微微點頭。
臺上,柳長歌忽然做出一個任何人也料想不到的動作,只見他將南明離火劍收回劍鞘,連同劍鞘一起扔給臺下的劉長楓。
柳長歌向顏驥拱手行禮,嘿然笑道:“我並非是小瞧顏驥師弟,剛纔那場,我師妹確實勝之不武,有失公平,所以這場我不用劍,還你們一個公平比試。”
臺下,討論聲又起,任誰都能看出柳長歌絕不是要還人一場公平比試,而是他勝券在握,成竹在胸,欲空手戰勝顏驥。
樑湘菱向廣雲真人那邊望去,卻見他安然若定,面露微笑,分明是對柳長歌滿懷信心,竟也允許他如此輕敵。
鬥劍臺上。
柳長歌雙手交叉,抱於胸前,輕笑道:“這柄‘驚虹’排名第三,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劍,不知師弟你可有能耐發揮它真正的威力?”
此刻,這人完全沒了先前用計與顏驥套近乎時,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對顏驥滿是敵意。即使他的笑聲,也可以聽出敵意。
顏驥對廣雲真人一干徒弟印象本就不好,他幾人接二連三對他師姐師妹下狠手,在顏驥的眼中,這柳長歌也絕不是什麼好人,冷然說道:“等一下你不就知道了?快些動手。”
語畢,反手將手中的劍鞘仍至臺下,看情形,他是不打算以“絕處逢生”作爲出奇制勝的手段。現在,就算他想用也用不了,因爲對手根本沒打算用仙劍,“絕處逢生”無劍可收。
柳長歌微微點頭,道:“顏驥師弟要小心了,因爲我的速度可比你的速度快多了,仔細看準我的身影。”
他這番話絕無半分誇大,柳長歌在“御風行”的修煉上確實下了不少功夫,他的身形步法爲三清觀青年弟子第一人,已然是公認事實。
玄青光芒漸漸強盛,將鬥劍臺上的兩個身影映成了玄青色,青芒中,“驚虹”兩個金色小字閃閃耀眼。
柳長歌咧嘴一笑,輕輕甩了下胳膊,單腳踮地,凌空躍起。
顏驥昂頭望去,卻見半空中柳長歌白色身影憑空消失。
“在後面!”顏驥恍然醒悟,轉身揚劍揮舞,也不管自己的猜想是否屬實。
柳長歌果然在顏驥身後,仰身躲過一劍,笑道:“反應倒是不慢,不過你速度很慢!”
鎖定了柳長歌的身影,顏驥迅即朝他刺出一劍,速度快如閃電,比常人祭出飛劍還要快。他不將手中仙劍祭起飛攻,也是明智之選,若柳長歌趁他祭出飛劍,手中無劍之時忽然來襲,他無劍護身,必然失利。
顏驥快如閃電,但柳長歌更快,硬生生從顏驥的視線中再次消失,讓顏驥刺了個空。
鬥劍臺上,玄青光芒驟然閃耀,顏驥連連攻了柳長歌三十餘劍,均被他一一躲過。
廣成子望着鬥劍臺上的顏驥,忽而向廣一真人問道:“師弟,他就是我四年前引薦給你的那個弟子麼?
廣一真人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頭。
廣成子輕笑一聲,道:“完全看不出是四年前那病秧秧的小子,變化挺大,卻不知他修爲上有什麼驚人變化。”
廣一真人道:“沒什麼驚人變化,怕是比不了你門下的蕭逸。”
見此情形,樑湘菱的手心已生出冷汗,周若涵亦是,這種速度,所有人都望塵莫及,所有人也都是第一次見到,着實開了眼界。
顏驥定神尋找柳長歌的身影,赫然見他單腳站立在自己的仙劍劍面上,他輕如飛羽,竟讓顏驥感受不到他一絲重量。
“顏驥師弟你太慢了!”說罷,柳長歌仰身後退,半空中,他的身影忽地分作兩個,如同使了分身術一般。
“這不是分身術!”顏驥瞬間聯想到了蒼雲六劍中的“一劍化三清”這招劍訣,便是以御風行的巔峰速度造出幻影,迷惑對手。很明顯,柳長歌御風行的造詣已達巔峰狀態。
“我若使出蒼雲六劍中的‘流光一線’,或許可以在瞬間擊倒他,可師父明令禁止,不讓使用……”顏驥心中反覆糾結着。
圍觀衆人紛紛爲柳長歌這一手神通所折服,一時間,讚歎之聲,羨慕之意,源源不斷。更有不明所以之人以爲這是傳說中的奇術‘分身術’,驚疑聲四起。
“師姐,這人使得是分身術麼?”周若涵也是這般認爲,遂向樑湘菱問個明白。
樑湘菱仔細凝望臺上,目不轉睛,輕聲答道:“不是!這種奇術失傳已久,是因爲他速度太快,造成的幻影之像。”
“顏師弟小心了!”
只聽柳長歌一聲輕喝,兩個身影同時向顏驥出拳攻擊。
這一刻,周若涵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緊緊注視師兄如何能同時防禦兩個人。他不會凝冰術、御火術之類的天罡玄術,也不會驚天八式,只能以手中長劍反擊。
但他速度終究比不上柳長歌,如何能快速揮舞手中長劍防禦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