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入牢

素素聽了顏驥的驚呼,以爲他是不瞭解其中原因,向他解說道:“本來這種事也就是由飯堂做的,但蘇小姐和駱小姐心性善良,她們見飯堂供給囚犯的伙食太差,心中同情,便在聽雨苑裡加了大竈臺,親自爲囚犯們準備伙食。”

顏驥呆了一下,訝道:“她們心地善良?”

在顏驥的腦中,魔教中人全都是些嗜血好殺的惡魔,但眼前的現實,正說明了魔教之中也有好人存在,他不禁想起了蕭逸的話,開始在心中思索着:

魔教當中,當真有好人麼?魔教的人真不該全都殺掉麼?

可是這些好人爲什麼要與那些嗜血狂魔廝混在一起?任由那些惡魔帶壞了自己的名譽?

駱冰聽顏驥說出“心地善良”這四個字的時候,略微帶了疑問的口氣,彷彿有質疑她們行爲的意思在裡面。一想之下,她心情大壞,轉頭向顏驥道:“這四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我怎麼就覺得有些怪怪的?”

顏驥恍然醒悟,忙道:“沒有沒有,我說話可能就是這個語氣,這是習慣,其實我真正的意思是在肯定駱小姐你心地善良!”

駱冰瞪了他一眼,皺眉道:“別人都說你老實,但我怎麼覺得你一點也不老實。”

顏驥聽了“老實”這詞,楞了一下,然後淡淡說道:“被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我不老實。”

駱冰先前聽他說“心地善良”四個字的語氣是疑問,已經心情不好,現在又聽他這句像是在故意戲耍自己,更是氣往上衝,臉上大怒。

她正要出口反駁,忽然被身後的蘇慧一把拽了回去:“快走啦!你跟他賭什麼氣啊,你怎麼跟誰都能吵起來,難怪別人說你蠻橫不講理。”

蘇慧略微靦腆的竊笑一下,又道:“你可知道你大哥爲什麼不愛搭理你麼?但若你脾氣改一改的話,說不定你們……”

駱冰不再理會顏驥,俏臉上忽然涌現出一陣淡淡的紅暈,低低問道:“是這樣的麼?我若表現的更溫柔一些,大哥他就會喜歡我麼?”

蘇慧竊笑道:“是呀!”

可能是接下來就會見到她最想見的人,駱冰強自拂去臉上的怒意,做出一副恬靜微笑的模樣。

此時,顏驥面無表情,怔怔的出神,他在心中糾結着“老實”這個詞語究竟是褒義的,還是貶義的。

他現在的行爲,明顯稱不上“老實”。

“喂!你怎麼老是心神不寧的,想什麼呢?”素素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顏驥。

他恍然回神,怕被素素看出什麼,忙道:“沒什麼,什麼事都沒想。”

素素瞥了他一眼,道:“你這人的臭脾氣要改改了,你這樣的性子很容易吃虧的,動不動就與人動手打架。而且跟小姐說話的時候,也不知道把語調放柔和些。”

顏驥只“哦”了一聲,表示明白。看他迷茫、無神的表情,便讓人懷疑他有沒有聽清楚素素說的話。

他自小就是孤身一人,幾乎不與人交流,性子越發孤僻。他接觸時間最多的人只有師父與師姐,從未與人有過勾心鬥角,也沒交甚朋友。

自小到大,顏驥沒有受過世俗禮儀的束縛、爾虞我詐的薰陶,自然沒有養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圓滑性子。

素素見他面色沉凝,像是在思考什麼事,以爲他是在怪罪自己教訓他,連忙補充道:“你別誤會了,我不是要教訓你,只是要讓你少惹點禍。”

顏驥朝她微微笑了笑,搖頭道:“沒有怪你,我知道你說這話是爲我好的,而不是要教訓我的。”

顏驥帶有少許稚氣的清瘦臉面浮起一陣微笑,素素見了,心中甚是歡喜,不禁也微笑起來。

衆人行至囚牢的石洞前,洞口十二個守衛紛紛向駱、蘇二位小姐點頭招呼,他們瞥了一眼人叢中的顏驥,向兩位小姐問道:“你們這裡新加了一個人麼?”

看來這一行守衛對聽雨苑一干人等很是熟悉,多了一個從未照面的生人,一眼便能看出。

蘇慧微微點頭,柔聲回道:“是的,我們那裡缺少人手,幹着挺累的,就調個幫手過來幫忙!”

那守衛點了點頭,然後右手一揚,示意他們可以進入牢房。

開鑿在巖壁上山洞,卻是比外界要溫暖許多,許是這山腹內有岩漿活動。

走過十餘丈長遠的細窄隧道,一行人跨入一間寬敞的石室。石壁上燃着幾隻火把,照亮了整間石室。

這間石室以鐵柵欄分隔成裡外兩半,裡面一半關着十餘個囚犯,有鬚髮盡白的老者,也有面相稚嫩的青年。顏驥仔仔細細地在每一個囚犯身上打量着,眼睛掃過十餘個囚犯,沒見他師父廣一真人的蹤影,看來廣一真人沒有被關在這間囚牢。

一行人進入石室,便忙活開來,駱冰拿着勺子和碗,爲十餘囚犯每人盛了一碗米粥,蘇慧則分給囚犯每人一個饅頭、一張烙餅。

等這些囚犯們吃完,一行人收了碗筷,出了巖洞,前往下一個囚牢。

第二個囚牢的門口也有十二個守衛把守,這處囚牢裡關押的囚牢頗多,約莫有四十餘人,顏驥掃過囚犯的臉孔,依舊沒有在其中尋見師父的身影。

正打飯之間,囚牢裡間的石室走出兩個男子,是應龍堂的副堂主駱長箭與統領朱猛。

駱長箭依舊是一襲淡藍衣衫,眼帶憂鬱之色,他身旁的朱猛,腰間自然也少不了一個酒葫蘆。

駱冰見了駱長箭走出來,登時喜笑顏開,拿起一張烙餅蹦跳到他的面前,將烙餅塞在他的手裡,柔聲道:“大哥還沒吃早飯吧!快吃個烙餅。”

然後,她卻伏在了駱長箭的身上,動作舉止甚是親密。駱長箭見這裡有許多人,一臉不適應的表情,頗顯尷尬,伸手將駱冰推開,道:“小冰不要胡鬧!你一個女孩子家不矜持一些,卻這般沒有規矩。”

駱冰被他推開,撒嬌般“恩”了一聲,再次伏在了他的身上,嬌嗔道:“我就喜歡這樣!”

一旁的朱猛,乾笑兩聲,道:“那個、小冰啊,我也沒吃早飯呢,你看是不是也給我拿一塊烙餅啊,怎麼你只給你大哥拿呢!”

駱冰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沒手啊!自己去拿。”

朱猛恩了一聲,道:“有道理,按這個道理,你大哥沒手!”

駱冰秀眉一皺,立即從駱長箭懷中離開,朝朱猛怒聲說道:“你纔沒手呢!”

朱猛哈哈大笑,道:“你一會說我有手,一會說我沒手,那我到底有沒有呢?”

兩人你一言,他一句,在那邊喋喋不休的爭論着,高亮的回聲激盪在整個山洞之內,便連洞外的人也能清楚聽見。

素素盛好了米粥,看顏驥神情有些怪異,向他解釋道:“你一定很覺得奇怪,駱小姐爲什麼會與他大哥那般親密?駱小姐其實不是副堂主的親妹子,是副堂主在外面撿回來的孤兒。相處之後,駱小姐對副堂主生了愛慕之意,可不知怎地,副堂主對她沒那個意思。”

顏驥臉上怪異的神情,自然不是因爲駱冰與駱長箭之間的關係。他雖將素素的聽在耳中,但無暇對這事做出反應,只在一遍遍的打量這些囚犯,生怕自己看漏了一個人。

“對了大哥!那個趙翼是怎麼回事啊?昨天晚上,你那些手下跑來向我問話,吵得我都沒有睡好!”

顏驥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駱冰的問話吸引了過去,心中緊張不下,怕他們懷疑到了自己的頭上。

駱長箭頓了頓,答道:“沒想到那人居然是地獄門安插在我聖龍教的臥底,他受不了苦刑,昨晚招供了出來,現在已被我們處決了。”

駱冰聽地怒火上衝,憤然道:“那傢伙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要早知道他是地獄門的臥底,就一刀剁了他。”

他兄妹二人說話之間,朱猛的眼神忽然顏驥這邊看了過來,顏驥本就在注意着他們說話,朱猛向他看來之時,剛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顏驥被朱猛的目光嚇了一跳,以爲他懷疑上了自己,登時心跳如鼓。偏偏這時,朱猛又向他這邊走了過來,更是讓他心中緊張不安,做好拼死一搏的準備。

“聽說昨晚趙翼是和你在一塊的,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朱猛語氣平和的向顏驥問道。

他偷偷瞄了一眼朱猛,故作鎮定,答道:“那晚我和他在屋頂清洗瓦片,後來我的衣服掛破了,就下來找素素姐幫我補衣服,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在他身邊的素素也插話道:“對呀!小顏昨晚的確是找我幫他補衣服呢,後來聽到駱小姐敲門叫我們,才知道外面出了事,可能就是趙翼逃回聽雨苑被抓的時候,鬧出的動靜吧。”

朱猛昂頭思慮片刻,喃喃道:“一定是趙翼見你離開了,有了單獨行動的機會,便前往大牢附近查探。”

朱猛顯然是沒有懷疑這位“顏百川”,駱長箭只看了顏驥兩眼,也未多做懷疑。

他們都很清楚,眼前這位“顏百川”是從七玄門抓回來的俘虜,正是他們親自押送回應龍山莊,身份不會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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