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渴寒的話深深地打動了郭嘉,郭嘉此刻心中波瀾不止,心想道:是呀,那些在無盡的痛苦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僅僅是給他們一個體面從容的死亡就能得到他們無盡的忠誠,有的時候人的尊嚴人的一切就是這麼簡單。包括自己也是,士爲知己者死,如果袁氏能給自己多一點信任多一點尊重,自己就可以爲袁氏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可就是那無意間的幾個冷眼,習慣性的幾句冷嘲熱諷,把自己一點點推離了袁氏。
郭嘉十分感慨道:“看來還是龍主閣下御下有方啊。”
肖渴寒:“先生這樣說就不太準確了,龍主從沒把我們或者龍德堂的任何成員當做下人過。職責或許有輕重,地位人格卻是平等。”
郭嘉有些詫異,對於這種理想世界也有些嫉妒:“哦?這是效法古代的聖賢堯舜,共建和諧盛世麼?龍主以後登基爲帝,先生可爲丞相?”
肖渴寒:“先生這種論調,當初在龍德堂裡也出現過,有些理想主義的醫生就嚮往這樣的世界,並以此勸說龍主涉足天下事。可是卻被龍主嚴厲的批評了。”
郭嘉:“難道人不應該有目標有理想?”
肖渴寒:“作爲一名醫生,目標理想應該是治病救人。所謂人貴有自知之明,發揮自己的長處,不應當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指手畫腳。當時龍主是這樣勸誡他們的。”
郭嘉:“這些人恐怕自視甚高,不會接受這種批評吧?”
肖渴寒:“那是當然,最後龍主是這樣解釋的,龍主說我們這些人之中,絕大部分都是心懷治病救人懸壺濟世的心思,或者是因爲各種原因落下傷殘無法生活被救回來的人,這兩類人在一起不會太介意物資分配的問題,大家都很自覺地各取所需,不貪不妄。所以在組織內部確實可以達到理想國度一般的效果,但是這些推廣到普通人的世界裡,所有的行爲準則都都會出現問題,很多問題你明知如何解決卻無法解決,或者不得不用背離初心的手段去解決,弄到最後只怕會成爲下一個王莽。”
郭嘉無不感慨的讚歎道:“龍主可真是有經天緯地之才啊!”
肖渴寒:“到了,前面就是劉州牧住的宅院了。”
郭嘉:“嗯?他沒住在太守府邸?”
肖渴寒:“雁門郡不歸他幽州牧管,他又是個極其廉潔的人,死活不肯去佔太守府邸,除了公務上不得不去的時候,他都住在這個小院子裡。”說着就上前敲門了。
門開處是一個看起來精壯的侍衛,侍衛很明顯認識肖渴寒,見是他帶人來直接就領了進去。進到裡屋郭嘉一眼就看到了大耳朵的劉備,坐在屋子正中處理着案几上堆成山的文書。
劉備飄在外頭早看到肖渴寒和郭嘉進來,先於二人一步去通知了正在辛苦勞動的劉妙德。
劉備:“你猜誰來了。”
劉妙德哭喪着臉:“祖宗您就別玩我了,誰來跟我有什麼關係?這堆公務都快把我堆死了,爲什麼同樣的工作,您一個時辰就能搞定,我兩天了還理不清頭緒?”
劉備:“行了行了,你先放一放,郭嘉來了。不定有什麼新的大風大浪要來了。”
這時肖渴寒和郭嘉走進了屋子,劉妙德也就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起身歡迎二人。
劉妙德(劉備):“渴寒先生辛苦了,以後這些雜事交給翼德去辦就是,何必勞動大駕呢?哎?這位看着好生面熟?難道是大將軍府上的奉孝先生?”
郭嘉:“承蒙玄德公厚愛,竟然知道在下的姓名,實在是受寵若驚!”
肖渴寒:“哈哈,奉孝你是有所不知,玄德公何止是知道你的姓名,對你那可是時時刻刻念念不忘啊!”
郭嘉:“啊?這···”
肖渴寒:“我之前問玄德公,雲長、翼德乃是天下無雙的英才,得到他們幫助應當爭雄天下縱橫寰宇,玄德公卻說又二將幫助武略是足夠了,可是文韜欠缺。我又問玄德公誰能撐起文韜半邊天,你知道玄德公怎麼說的麼?”
郭嘉搖搖頭。
肖渴寒:“潁川荀文若,潁川郭奉孝,南陽諸葛珪,廬江周公瑾···能得其一,文武就能齊備了。”
肖渴寒這一番話說的郭嘉心裡有點暖暖的,他和荀彧之前一直優先考慮的新老闆是曹操,因爲曹氏家族勢力雖然比不上袁氏,但也算是響噹噹的名門望族,修養實力都是頂級的。如今看來這個劉備也還可以,道德修爲,眼界心胸也都是上上之選。
郭嘉這個一向以來風流倜儻來去如風的美男子,今天卻顯得有些侷促了:“承蒙玄德公厚愛,這個···額···”
劉妙德(劉備):“哦,渴寒先生這話嚴重了,劉某求才若渴的心情被先生窺到,雖然是實情,可是當今天下大勢,不僅僅是各個勢力選擇人才,也是人才選擇勢力。能得英才幫助固然是好,這也要看英才的意願嘛。不知奉孝嚴寒之中趕來雁門所爲何事?想必是有重要的軍情了?”
郭嘉:“哦!對對,確實有些軍事上的大事要來商議,而且,至少在這個大事告一段落之前,我也是不得不待在玄德公身邊幫助參謀,還望玄德公不要嫌棄纔是。”這時郭嘉已然被劉備打動了。
因爲劉妙德提供的情報,劉備自然是知道郭嘉在原本的歷史中產生了多麼巨大的影響力。事實上即便沒有劉妙德的情報,劉備強大的識人能力也讓他一眼就確定這個郭嘉是個頂級人才。
劉備:“豈敢豈敢,能和奉孝合作,在下可是求之不得,請坐~”
這是遠離突然一聲大喊:“大哥!大事不妙了!”
隨着聲音一起闖進屋裡來的,正是一身戎裝的關羽關雲長。
關羽一進屋郭嘉就定睛打量,只見關羽長長的鬍子套着一個綠綢布袋,身上是一件皁綠長跑,袍外一身金獅吞天連環鎧,背上一條皁綠大披風,一頂吞天獸護耳金盔抱在懷裡,嘴巴附近的鬍子上掛着顆顆冰珠,還在大口的喘着氣,矗立房中立即就顯得屋子很低矮。
郭嘉打量完關羽,就趕緊跟着肖渴寒一起對他施禮道:“久仰關將軍風采,今日一見大慰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