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遠,這水月觀最近可有什麼法事?”天啓問道。
“還真有,這水月觀的道士經常會給鎮上的百姓、信徒做祈福、度亡法事,每半年這幻月妖道還會親自升壇請神做法,明日上午就是這妖道舉辦祈福消災法會的日子。”修遠說道。
念天啓想了想問道:“法會道場在何處?參與的人多麼?”
“道場就在道觀前的空地上,據說每次法會都是人山人海,人滿爲患。對了,進入內圈空地觀禮要交納一至三兩銀子,越靠近法壇越貴。”修遠想了想說道。
念天啓低着頭皺着眉,食指無意識的敲擊這桌面,陷入思考之中,其餘人大氣都不敢出,靜靜的等待着。
漸漸的念天啓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主意,心中匆匆一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此法雖然狠毒大膽,卻不失爲解決妖道的好辦法。
半響之後,念天啓緩緩舒張眉頭,面帶笑容的說道:“明日濟弱堂一組、講武堂、尺寶堂喬裝打扮隨我混進道場,我會尋找機會當衆揭穿這羣假道士的真面目,到時候你們隨機應變。
二組守在孫府外圍,阻止孫家支援水月觀。福善堂與濟弱堂三組,在外圍分別盯住水月觀和孫家,若有離開白水鎮的一律擒下關押。”
念天啓將自己的計劃想法細細說與衆人,大夥兒一起反覆推敲完善,直到再難找出破綻,才各自分頭前去準備。
五月初十,驕日當空,碧空如洗。
正是幻月法師升壇做法爲民祈福的日子。
雖是廟宇,但與其它道觀不同,水月觀佔地幾十畝,說是雕樑畫棟有些誇張,但卻青石爲壁,碧瓦朱檐,兩側高牆兩丈有餘,恢弘大氣中卻少了幾分道家的清淡自然。
門口牌樓整個由漢白玉製成,上面浮雕着靈芝,仙鶴,八卦,八仙等道家典故。
牌樓正中頂部,一個藍底金字的牌匾上,水月觀三個大字堂堂皇皇,在陽光下,隱隱閃爍着金色光暈。
牌樓前此時無數香客信徒正在排着隊,等待交納香油錢,然後領取一個護身符。
三兩銀子是一個精緻的木質護身符,二兩銀子是個紅色的八卦福袋,一兩銀子是一個黃色的福袋,五吊大錢則是一個折成三角形的紙質護身符。
一干香客信徒領了各自的護身符過了牌樓,熙熙攘攘的往裡走,好不熱鬧。
牌樓後是一條足有百十階的青石臺階,走到一半,有兩個小道士會將手持紙質護身符的信徒請入兩邊的小道,這類信徒只能在遠處的山坡上觀禮。
念天啓與文修遠二人腳步輕緩,不緊不慢的混入來來往往的香客中,取了兩個紅色的八卦福袋走進了水月觀。
一干兄弟會的弟兄亦紛紛喬裝,扮做香客信徒,三三兩兩的混入水月觀中。
從外面只能看出水月觀佔地不小,可一進了門,念天啓二人才知道這道觀真是內有乾坤。
爬上青石臺階,入眼是一個方圓三、四十丈的大院,院子四周栽種着青松綠柏。
大院正前方,是一個約三丈寬、十丈長、半人高的大平臺,此時平臺上已經佈置停當。
平臺除了正面,其餘三面分別擺了香案,正中的案桌上依次擺着老祖天師畫像、紅臺燭、檀香爐、檀香碟、淨水盅、法簡、令牌、木魚、黃表紙等等。
一個盛滿米的大米鬥中插着桃木劍、令旗、惠光鐵叉等法器,還有橫聯豎聯八卦圖等等。
兩側的桌案圍着上好的玄黃色錦緞桌圍,案上擺着一應器具,讓人眼花繚亂。
平臺前丈許遠處,橫拉着一條紅繩,紅繩上間隔掛着一溜的符咒,阻止香客靠近,紅繩後邊還有四個黑臉道士守着。
待得香客信徒在大院中按照各自位置一一站定,將大院擠得滿滿當當之時,一應法師終於出場了。
高功大法師,都講法師,表白法師以及一應伴奏師一一就位。
鳴鐘、引磬、香贊、禮拜,悠揚地梵唱聲響起,一時萬衆肅穆。
隨即高功大法師在法壇正中拔出桃木劍,吟經唱咒、步罡踏斗、掐訣叩齒做起法來。
伴着悠揚的仙樂聲,衆法師抑揚頓挫的唱道:
“三清聖號廣宣揚,一句能消萬劫殃。
七寶林中朝上帝,五明宮內禮虛皇。
常乘白鶴遊三界,每駕青牛遍十方。
衆等志心皈命禮,鸞歌鳳舞降道場。
......”
期間在念天啓一旁的文修遠尋空低聲的說道:“幫主,這高功大法師就是幻月法師!”
念天啓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隨着周邊的信徒盤坐在地,作虔誠壯,虛着眼偷偷看向着幻月法師。
只見這道士大約五十餘歲,皮膚黝黑,倒是生着一副不怒自威的面像,身穿紫袍八卦法衣。
經過一系列繁索、沉雜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儀式之後,高功大法師也就是幻月妖道終於在法壇正中盤膝坐了下來,閉目不動。
鍾馨齊鳴,低沉的梵唱聲又悠悠傳來,一溜小道士輕手輕腳的往臺上送上各式法器道具。
在幻月法師的正前方,鋪上數層一丈方圓的乾草枯枝。
枯枝左側兩丈則是一條桌案,桌案上法劍、法鈴、香燭、香爐、淨水盅、符咒等等一應俱全。
右側兩丈則架起一口大油鍋,油鍋底下一個大大的火盆,火盆正旺。
高臺正前方的平地只是擺上了一個碩大的香爐,香爐不高,略低於高臺邊緣。
香爐是下鼎上爐隔開兩層的,下層劈劈啪啪燃着上好的檀香木,上層矗着一排香柱,冒着滾滾煙氣。
見識過幻月法師此類法會的信徒知道,接下來老祖天師或是諸靈天尊即將降臨顯現神蹟,最後幻月法師則會在中間的枯草乾柴堆上浴火重生。
待小道士把一切都佈置完畢,仙樂忽地高昂起來,在仙樂聲中,幻月法師閉着眼睛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東倒西歪的踩着醉漢的步伐,七繞八拐的走到平臺邊緣,正是臺下大香爐的上邊。
突然一聲大喝,袍袖一揚,做怒目天尊狀。
頓時身周金光燦爛,仙氣氤氳,猶如天神下凡,慌得衆信徒納頭便拜。
一衆道士高聲詠唱道:“臣等恭願,龍車冉冉,鳳輦悠悠,道寶來臨,證盟修奉。稽首皈依道寶尊,無上玉清。觀見衆生受苦辛,下凡入塵。化生靈寶,無量度人,赤命運,免沉痾,普度衆生,若人皈依道寶尊,降赴壇廷。信禮,迎鸞接駕天尊。”
下邊的信徒齊齊詠唱:“恭迎天尊降臨本世!恭請天尊降福延生!恭迎天尊降臨本世!恭請天尊降福延生!恭迎天尊降臨本世!恭請天尊降福延生!”
隨後那幻月法師一陣抖動,而後忽的一震,面色一僵,便算是天尊上身。
再接着一陣的嘰裡咕嚕,大概說的你等虔誠信道,今日我便降世賜福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