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村婦毫無生氣的目光在二人一馬身上掃過，卻沒人言語，依舊低頭有氣無力的用棒槌拍打着水潭裡的衣裳。
過了半響依舊無人言語，小萱甜甜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回頭無助的看着天啓。
念天啓細細的打量着這幾個村婦，這幾人穿着倒也簡單樸素，但個個雙眼無神，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包括手臂、臉上多有淤青傷痕，有新有舊。
而且具是面黃肌瘦，像是常年吃不飽飯一般，天啓總覺得這幾人缺了些什麼，一時卻又說不上來。
忽然腦海閃過一個念頭，這幾人是沒了人氣，缺了對生的渴望，對死的畏懼。
念天啓心中疑惑，暗暗提起三分戒備之心，卻也沒有多問，淡淡的對小萱說道：“我們走吧，到前邊看看。”
念天啓走過這些村婦身邊的時候，其中有一人又輕又快的說了句：“快走。”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提醒他的。
念天啓心中的疑慮更重了，讓小萱走到身後牽着踏雲。
二人繼續向前走去，前面的房屋雖然依舊是茅草蓋頂，但看去卻要完整一些，再遠處倒是有一幢兩層的瓦片房。
隨着二人走進，隱隱的聽到些嘈雜聲，二人順着小路從瓦片房的側面繞到了前面。
瓦片房的前面是一片不小的空地，空地一角立着幾根住子，有兩個身穿布衣短褂的青年漢子正靠着柱子曬着太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念天啓二人從西邊慢慢的走了過去，其中一個漢子看到有人過來，明顯愣了愣。
隨即反應過來，快步走向二人，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進到寨子裡來到？這聚義堂可不是隨便能來的地方。”
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啊,又沒人攔着。
聚義堂，這聽着怎麼像是匪窩啊？
不會真不明不白的跑到匪窩裡來了吧！
“這位小哥，我兄妹二人從西邊過來，在這山裡迷了路，過來問問路的，還請小哥給指個路，有勞小哥了。”念天啓只得彬彬有禮的回道。
“西邊？你蒙鬼呢吧？西邊也能過的來？”這青年漢子反應倒也不慢，只愣了一愣立即回頭對同伴說道：“二愣子，快通知大當家的，寨子裡進了外人了。”
這青年漢子顯然沒有相信念天啓的話，對二人起了戒心，立即讓人稟報大當家的，但這一正確的決定卻爲山寨帶來了滅頂之災。
若是他老老實實的指明道路，送天啓二人出寨，後邊的事也就沒有了，這石鼓寨也就不會覆滅了。
當然，一個正常人，尤其是常年橫行霸道的惡人是不會有這樣的覺悟的，所以這石鼓寨註定要滅亡。
念天啓卻也毫不在意，信步走上空地，向四面八方看了看。
這山寨坐落在一個小山谷之中，南、西、北三面具是高聳山峰，唯獨東面一個缺口。
瓦片房坐南朝北，這塊空地就在瓦片房的正前方，二人來時的小路從西邊延伸過來，穿過空地，再向東邊而去。
站在空地上向東看去，大約裡許地之外，有一道山樑，山樑上橫着一道四五丈的寨牆。
“你那小子，瞅啥瞅，給老子老實點。”這青年漢子明顯有些心虛，離着念天啓老遠，站在聚義堂門口呵斥道。
念天啓回過頭看向這青年漢子：“敢問這位小哥，這裡可是已經到了大漢國信繞郡境內？”依舊不缺禮數，溫文爾雅的樣子。
“我們石鼓寨不歸官府所管，在這裡大當家的說了算。”青年漢子說道。
在青年漢子說活的當口，從他背後的聚義堂裡走出一個人來。
陽光斜斜的射入聚義堂，落在來人油光發亮的腦門上。
那人約摸五十上下，身量不高，卻極爲壯碩，上身極爲隨意的穿着綢緞面料的銀白色中衣，敞着胸懷，胸毛茂盛。
來人站在聚義堂前，右手擋在額前，眯着眼打量着念天啓二人，目光落在小萱身上的時候頓了頓，嘴角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
邊上立着的青年點頭哈腰道：“大當家的，這兩人形跡可疑，無端的出現在寨子裡，還說是從西邊過來的。”
“西邊？”禿頂壯漢皺了皺眉頭，盯着念天啓問道：“小子你是虎嶺寨的還是谷壟坡的？”
“都不是，我們確確實實只是個路過的？”念天啓坦然道：“確確實實就想問個路而已？”
“問路？”禿頂壯漢眉頭鄒的更深了，“你小子要到哪裡去？”
“信繞郡城。”
“信繞郡城？離這可不近啊。”禿頂壯漢看了看小萱身邊的踏雲，“唔，你這馬倒是不錯。出了我這石鼓寨，下了寨前的天梯嶺，順着小路向東走上個把月，出了這天虞山，再向東，轉而向北走上個數月也就到了。”
禿頂壯漢心道，這小子看着倒也不凡，身邊的女娃和那白馬具是上佳之物。
既然送上門來了，若是識相，放他離去也罷，若是不識相，天梯嶺上怕是又要多具白骨咯。
“原來如此，多謝這位大哥了，那我這就告辭了。”念天啓拱了拱手。
心中暗自納悶，這土匪頭子這麼好講話？
那豈不是沒有發飆的理由了？
難不成這是個善良的土匪窩？
嗯，善良、土匪，有點太扯了吧。
念天啓帶着小萱，小萱牽着踏雲，向着空地東邊走去，方走到空地東邊，便聽這禿頂壯漢出聲道：“慢着！”
念天啓心中暗道，還好，沒讓我失望，不然要找個出手的理由還是有點傷腦筋的，無緣無故出手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天啓內心腹誹着，面上卻詫異道：“這位大哥還有何指教。”
“你可以走，這小姑娘和白馬留下！”禿頂老賊嘴角微微翹起，眼裡滿是戲謔的神情。
“哦，這是爲何？”念天啓假裝震驚道。
小萱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這禿頂老賊，氣呼呼的嘟起小嘴。
“爲何？我這石鼓寨做的可是無本的買賣，你路過我的地盤，不留下點買路財，就想走嗎！”說道最後這禿賊已是滿臉殺氣。
“原來你這山寨做的竟是無本買賣，哎呀呀！我這是入了狼窩啊！這可怎麼是好。”嗯？怎麼還入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