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吶,只要你到了那個位置,很多事根本不用你開口,自有大把的人想着怎麼才能讓你更舒服、舒適。
就比如這個大院,兩邊的廂房本是給下人和玄衣衛住的,畢竟方便些麼。
可現在,大多數房間都是空着的,除了夢竹和芷荷這兩個貼身丫鬟,再就是幾個使喚丫鬟和必要的玄衣衛女弟子。
這大院儼然成了念府的內宅後院了,日落之後,未經允許任何雄性都是不允許進入的。
是以夢竹、芷荷這兩丫頭才這麼大膽,在這亮敞敞的大院子裡也敢色 誘自家老爺。
天啓斜靠在太師椅上,緩緩的前後搖晃着。
心中默默的想起來到世俗界的這一年,本來只是回家探親而已,可陰差陽錯下,掙下這麼大一份家當,卻還是沒有半點父母的消息。
接下去是繼續留在此地等待父母的消息,還是先回詠玄呢?
李天賜那小子也一直沒有消息,不知道是否拜的名師,在修真界混的好不好。
不過這一年下來,興許是長期爲下邊的弟兄們疏通筋脈的原因,天啓練氣七層的修爲倒是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可即便突破到練氣八層,回到詠玄也依舊要去各地歷練,繼續尋找突破的機緣。
是去是留,我該如何抉擇纔好?
唉,天啓嘆了口氣,心中一陣茫然。
今夜的夜空卻是黑暗寂靜,院子上空那輪碩大的‘明月’孤獨的懸在低沉的天空之中,天啓無神的望着深邃的夜空,腦海中卻是思緒紛飛。
不知何時,黑暗而又低沉的夜空中,出現了紛紛擾擾、隨意飛舞的細小飄絮,這天竟是下起了雪。
細細絮絮的雪沫兒緩緩飄落下來,院子四角的紅燈籠在風雪中輕輕地搖曳着,此時雪下得更密了,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天地一片茫茫。
天啓悠悠地想着,一片雪花悠悠地落下,落在他的臉上,涼意中沁着絲絲的甜意。
又下雪了。
忽然一陣悠悠揚揚、若有若無的琴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傾聽了片刻,心中愁緒更勝,天啓不禁悠然一嘆。
不知過了多久,竟在這雪夜之中沉沉睡去。
也許已經過了一夜,也許只是一會,念天啓悠悠的醒來,好久沒有睡的這麼沉了,這一覺真是渾身舒暢啊。
他倚在太師椅上滿足的深吸一口氣,同時舒張四肢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忽聽得全身骨骼噼哩啪啦一陣輕響。
天啓一愣,什麼情況?
匆匆坐起身來,發現身上卻是鋪着一層厚厚的積雪,難不成我竟在這冰天雪地裡睡了一夜?
伸手摸去,卻又發現積雪之下還有一件如雪般潔白的狐皮裘衣,這不正是前番夢竹身披的狐皮大氅麼。
天啓嘴角上翹,露出一絲笑意,隨手抖去積雪。
而後盤膝入定,內視自身筋脈丹田,這一看卻發現自己竟然突破了。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突破了?
練氣八層,融合中期。
只要再突破一個小境界就可以試着衝擊丹田,開闢丹田氣海,準備築基了,這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要知道天啓進入融合前期還不足兩載,在偌耀城一些修士在這一境界往往要待上十年二十年,更有甚者一輩子不得寸進。
而他念天啓何德何能,竟如此幸運,就因爲他的靈魂中還承載着前世的記憶?
天啓從來不覺得前世的記憶對於這一世會有外掛一般的助力,畢竟前世的他太過於普通平凡,毫無過人之處。
從學校到單位,從親戚朋友到同學同事,他都沒有絲毫惹眼之處。
唯一一點,不過是靈魂承受了穿越的空間壓力,變的強大了一些,比起這一方世界的普通人更容易練氣修行罷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不是前世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天啓如何能在短短一年時間裡,一手建立‘兄弟會’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
這次突破,歸根結底依舊是因爲靈魂力量的強大吧。
其實不然,這次突破靈魂力量的強大固然重要,但其一年來不辭辛勞爲弟兄們疏通筋脈,無形中也提升了對人體筋脈和真元的理解。
再者去年金師伯的那杯靈茶也起到了很好的固本培元之效。
種種原因混合在一起,才讓天啓能在不知不覺中因爲心境的變化而引發了修爲的突破。
修行亦是修心!
天啓心中暗自思量着,突破總是好事,築基倒也急不得,既然來到世俗界,那就再待些日子吧,畢竟來一趟也不容易。
再者蠻族確實讓天啓很感興趣,等過幾日去見見小萱,若是她願意,開了春,倒是可以一起去南方見識見識這蠻族風采。
天啓思慮已定,便即下了躺椅。
這時整個院子裡已經覆上了一層白茫茫的積雪,天空中卻依舊雪花飛舞,卻是看不出天色時辰。
天啓無奈,抱着狐皮大氅回身走到廊下,看了一眼擺在角落裡,形狀古樸的漏刻,已近卯時,竟然真在這雪地裡睡了一夜。
心中暗道,還好這一世修行有成,若是前世非得被凍死不可。
念天啓回到屋內,爲自己沏上一杯香茗,打開窗戶靜靜的欣賞着窗外的雪景。
不多時,凌薇等人已起身開始了晨練,即便大雪依舊紛飛。
天啓看了幾眼,卻在院子一角發現夢竹、芷荷二人各持着一柄長劍,一板一眼的比劃着。
芷荷穿着棉夾褲,外罩藍色百格裙,上身套着淺粉色比甲。
纖腰一束,裙袂款擺,裙袂下一雙繡花翹頭鞋若隱若現的,烏亮的長髮分成兩束垂及臀部,整個人顯得素淨纖巧。
夢竹穿一身碧綠色的裙襖,上身套了件狐皮背心,身段兒說不出的動人,舞劍的姿勢更是無比優美。
天啓呷了一口香茗,目光越過倆人,落在倆人身後牆角的一株似雪梅花之上。
半響,忽然放下手中瓷杯,從一旁瓷瓶中取出一卷紙來,平鋪在案上,用翠玉鎮紙壓好,輕輕研磨着硯臺。
待研好了墨汁,提起筆架上的紫毫筆佔了墨汁,瀟灑的寫下兩句詩來。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
天啓擱下筆,看看這首半山先生的《梅花》,又看看窗外的梅花,對着那舞劍的倩影舒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