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如此說的時候看着那個新生兒。
白白胖胖、純真可愛的新生兒在李墨的眼中儼然宛如惡魔一般。不,比惡魔可怕多了。
一想到之前聽到的柳如是淒厲的嚎叫聲會發生在紅七的身上,李墨連想象都無法想象。當下就做了這個決定。
紅七這才知道李墨這般反應是爲哪般,又是好笑又是窩心又是無奈還有些心酸。
好笑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墨竟然會被這極爲尋常的女人都會經歷的生子一事給嚇壞了,也太可笑。
窩心的是,李墨如此心疼於她,嫁給這麼一個人,也算是不虧了。
無奈的是,這麼聰明的一個男人,怎麼就忘了她喝避子湯的事了?
她根本就在這個世界存活不了多久,更不可能活到給他生孩子的那一天的。這件事還有說的必要的嗎?這個男人犯什麼傻?
心酸的是李墨說到了以後。
他們哪裡有什麼以後?
但李墨這話說得如此自然,可見在李墨的心中還是抱了希望的。只怕這個男人還瞞着她背地裡暗自尋找着讓她活着留下來的方法吧?這個男人從來不是能夠輕易放棄的性子,她該知道的。但,希望越大,只怕失望也越大。連神通廣大的問天都沒有法子,這世間還可能有任何人能夠辦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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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死過一回,也不知道多少次面對着死亡的陰影的人了,紅七對此並不懼怕。
但李墨呢?
到時候,他會如何?
雖然說這一切都是李墨自找的,紅七並不曾隱瞞過李墨,以後如何也該李墨自己承擔,紅七並不虧欠他什麼。可不知爲什麼,此時聽到李墨的話,紅七的心不禁微微有些莫名酸楚。也因爲這份酸,紅七無法如同以往那般淡然地說出“我們本來就不會有孩子”這樣的話來,而只是順從地應了一句。
“好。”
“你說什麼就什麼。”
聽到紅七的話,李墨的眼頓時亮了。
他緊緊盯着紅七的眼睛。
“這句話你別忘了。”
“從今以後,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
紅七的心酸頓時一下子就沒了,有種翻白眼的衝動。這人也太會打蛇順着杆子上了吧?她只是說這事聽他的,什麼時候加上“從今往後”這四個字了?男人啊,以前妹妹說的果然沒錯,就是不能慣的生物。給他幾分顏色,他就敢上房揭瓦了!
真是的。
紅七在想她是不是該立馬翻臉,給李墨幾分顏色看看,以確定李墨不會仗着這句話以後都騎在她頭上了?
不過不待紅七考慮清楚做出決定,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不行!”
兩人聞聲回頭,就見紅大大驚失色,面無人色地站在門口,聲音因爲極度震驚聽起來都不大像是紅大的了,沒有那麼悅耳,倒是刺耳得緊,如同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雞一般,沙啞尖利,說不出來地奇怪。
當然,此刻的紅大可沒有空來注意這個問題。
她的腦子此時全懵了。
紅大都萬萬沒有想到,她就遲這麼一會兒出來,竟然聽到了這麼離譜的事兒。
李墨倒也罷了,這位爺一直就是個肆意妄爲的性子,說出這麼荒唐輕率的話,倒也不算太奇怪。而且,就算李墨再說出比這更荒唐奇怪的話,紅大也不至於恐慌至此。倒不是不把李墨的話當回事兒,而是因爲知道這位難纏可怕的煞星現在有了一把鎖,只要有紅七在,那就什麼也不用擔心。
可現在,這把鎖竟然也跟着瘋了!
李墨身爲獨子,哪能不傳宗接代的?就算李墨肯,鎮北王爺也不肯啊?難不成讓別的女人給李墨生,紅七再抱過來養?憑李墨對紅七的心意,這也不無可能。但養的再親能比得過親的嗎?
京都圈子裡又不是沒有那正室不能生抱了妾生的孩子養在膝下的,小的時候不懂事什麼不知道的時候倒還好,等到稍大了懂事了,總會有些不懷好意的人將這事兒透露給孩子,到時候輕則同養母生分,更爲嚴重的是等到孩子掌權了,竟有那將庶母接回府中,以庶爲母,輕慢嫡母的,甚至有個嫡母因此被逼入庵,最後死得不明不白的。
這樣做的危險係數實在太大了,非智者所爲。
紅大又是驚又是怒又是慌又是擔憂,也顧不得一向穩重的處事態度,大聲反對。
“七妹妹,你、你可千萬不能聽世子的!”
“傳宗接代那、繁衍家族,那是身爲妻子的本分。”
“你可不能因爲怕疼就犯糊塗啊!”
紅大悔死了,如果早知道看柳如是生產會引起這麼重大的後果,她是萬萬不敢讓紅七和李墨來的,到時候要如何向四老爺和四太太交代?當時也太欠缺考慮了,因爲紅七一向比她這個早就爲人婦爲人母的人更有主意,更爲聰明、可靠,就完全忘了紅七到底是個剛剛新婚還沒有生產的小姑娘,貿然看到女人生子的情形如何能夠不害怕?紅大現在回想起生平哥兒的過程都有些後怕,女人生子,就是在鬼門關裡走一圈。無知沒有見過時,還能憑藉着對當母親的喜悅就這麼糊里糊塗地闖過去,事先看到了,肯定是會留下心理陰影的。連她這個經歷過的人都如此,紅七如何能夠不怕?
紅大自責極了,不知該如何才能挽回這一切。
紅七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如果紅七真的定了主意,只怕不是她短短几句話就能阻止的。她怕是要誤了紅七的一生了。要眼睜睜地看着紅七如此,她,她怎生是好?
紅大急得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
紅七見狀,忙將她攬在懷裡,給她擦眼淚。
“大姐姐,別哭,是我不好。世子和我玩笑慣了,經常口沒遮攔的,卻是把你給嚇着了。你放心,沒有的事,我們怎麼會不要孩子呢?我們沒有孩子,偌大的鎮北王府的基業,那要傳給誰去?難不成給別人?你什麼時候見妹妹我做過傻事了?”
李墨聞言皺眉,他可不是開玩笑。
紅大擡頭,淚眼汪汪地看看紅七,又看看李墨。
“真的只是玩笑?”
紅七點頭,又瞪了李墨一眼。
李墨只得應和:“是的,是玩笑。我們鬧着玩呢。”
“你們這兩個傢伙,嚇死姐姐我了。”
紅大聽紅七、李墨如此說,這才鬆了口氣,破涕爲笑。
哄好了紅大,柳如是也母子均安,大家也都有些累了。之後,紅七和李墨就同紅大告辭回府了。
不過第二日,紅大就派了個嬤嬤到紅七的身邊,說是看紅七身邊都是些丫頭,有的時候可能不太方便,因此讓她身邊的嬤嬤過來給紅七幫幫忙。其實這個嬤嬤是三太太派在紅大身邊給她調養身體好生養的嬤嬤,是從宮裡出來,給不少貴人生產過的極有經驗的嬤嬤。紅大到底不放心,遂將她派往紅七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