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啊,還不走開。”洛殤半開玩笑的聲音敲開屏緗的心扉。
“那拜託你,再移開點。”
屏緗倏地睜開眼,看到暮吟一如初見時的神情,他平靜地解下圍巾,森光畢現的劍在他頜下,已緊貼住皮膚,細密的血沁出來。
暮吟若無其事地站起身,離開危險區域,略帶輕鬆地走向面色蒼白的屏緗。
洛殤長舒了口氣,放開機關,劍揮灑出劍鋒上的血珠,深深地沒入牆壁中。
屏緗即便再怎麼不懂陰謀,也看得出主辦方一開始就想致暮吟於死地。
“你竟然不守信用,偷用卑鄙的手段。”
“既然你說我卑鄙,索性這一局不算了。”主辦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撣落灰塵,灰頭土腦的,他想不到居然有人狠到連命都不要了。
“你……”屏緗縱然伶牙俐齒,遇到死皮賴臉的大男人也沒轍。
暮吟偏偏在主辦方的氣頭上說了句:“放她出去。”
主辦方奮起一腳,將暮吟直直踹出。
暮吟全然不顧嘴角的血,仍舊站起:“一諾千金。”
主辦方盛氣凌人地揮拳,結結實實地打在暮吟的臉上。
暮吟連退了幾步,才勉力地扶着椅子站起。
“你不要跟老子說什麼君子男人的屁話,我沒興趣聽,你還真他媽有種,老子當年在泰國就靠這遊戲聚起身家,沒想到卻敗給你這兔崽子。”主辦方還想撲上去打。
屏緗攔在他的面前:“你在怕什麼呢?”
主辦方渾濁的眼睛一亮,不可思議地捂住腦袋跪坐在地:“對,我在怕什麼呢,難道是他比我狠。”
這時不知誰提醒了一句:殺人了,啊……
暮吟趕緊回過頭,正見王顯廣手裡握着劍,他的腳邊艾里斯躺在血泊中,脖子上有着清晰可見的一道血痕,已沒了呼吸。
王顯廣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劍喃喃道:真的是我殺了他嗎?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
他再也握不住劍,雙手抱住腦袋,向人羣中走來,大家紛紛閃避,只有屏緗走上前狠狠地打了他一拳:你一定要冷靜,不要中了兇手的圈套,你知道你這樣很容易心臟病發作嗎?
“我沒心臟病,真的。”王顯廣面部扭曲,突然再也走不動了,像看到惡魔般張大了嘴,捂住胸口,緩緩地倒下。
屏緗顫顫地用手去試他的鼻息,觸電般地縮回手。
屏緗想說些什麼,忽然覺得一陣眩暈,腳底虛浮,眼前暮吟的影子晃得厲害……
屏緗揉着腦袋睜開眼,伸了個懶腰,抓起掉落在地的帽子,才發現自己居然坐在法學院大樓裡睡着了:昨天怎麼回事,好象我突然覺得很困。
腦海中依稀有圖書館、交流室、書架、積木的影像如梭穿逝,她看着一言不發的暮吟,:我餓了。
“快上課了。”暮吟緩緩站起,掩飾不住疲憊。
“糟了,前三節是名教授的課,後兩節有社團活動要做,中午要排練節目,還要寫論文……”屏緗看着手機備忘錄裡塞得滿滿的行程。
小跑出一段距離的她又折回:我昨天是不是沒回宿舍,算了,少上一節課,一起去吃早餐吧。
還沒等暮吟回過神來,她已攔下了校園車。
等暮吟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校園車已停在女生宿舍樓下。
“等我拿下課本。”她從車上蹦下,一溜煙似地衝上宿舍。
從這兒到飯堂不再需要車,女生宿舍離飯堂最近,這是飯堂所期待的,這也是男生經常兩手各提着一大袋餐盒像難民般遷徙的根源。
在宿舍樓下等,目標過於明顯,很容易令人想起上世紀**十年代在女生樓下彈吉他飆歌的男生,純真的歲月已逝,現在更經常出現的是纏綿林間擁吻的鏡頭。
暮吟走到宿管處,有點擔心被趕出來。
宿管阿姨帶着習以爲常的寬容道:你在等緗緗嗎?
“她說拿書。”
“那你還是先坐着等吧。”阿姨殷勤地推過一把椅子,“做好等半個鐘的準備。”
“什麼。”暮吟無法相信拿本書竟需要半個鐘頭。
“慢慢地,你會明白的。”阿姨像個過來人,耐心開導,“緗緗是很受歡迎的的。”
“您誤會了。”暮吟這話倒有點像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怎麼會呢,來這兒的男生十有**都是這麼說的,她再次出現的時候,你會認不出她來的。”宿管是個跟月老搶生意的職業,宿管若是出本書《徘徊在女生宿舍外的男生》,定能夠翻身成爲愛情顧問。
暮吟等了十分鐘,開始坐立不安。
若是宿管兼營報紙出售,定能大賺一筆。
暮吟從桌底下抽出一張泛黃的報紙,連日期都看不清,第一版的標題是神舟四號成功昇天。暮吟趕緊把報紙塞回去,打開筆記本電腦,電量所剩不多,於是想拿出手機撥屏緗的號碼。
此時宿管需要包涵的臉湊了過來:做人要有耐心,千萬不能因小失大。
暮吟無可奈何地合上手機,差點控制不住一把摔在地上。
又過了十分鐘。
暮吟坐在桌上,身旁的筆記本電腦已經沒電,一個接一個的手機小遊戲的記錄被創造。
“寬容是把妹的第一要件。”若非宿管長相困難,絕對是一代情聖,熟看情侶三百對,不會戀愛也會吹。
電話終於接通,暮吟可不管那麼多,礙於一旁的宿管才保持平靜的語速:還沒下來。
另一頭的聲音含混不清,流水的聲音太響:書面壞了,包個新的,我掛電話了,拜。
只能再玩通關了幾百次的遊戲,以破記錄爲樂。
又十分鐘過去……
趁着手機還有最後一格電,暮吟正準備發出最後通牒。
“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確認後再撥……”
暮吟的錯愕被撲哧一聲的嬌笑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