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吟湊合着看了十分鐘,就看見羽回來了。
面襯霞光的她,冰容玉肌,淡橘連衣裙及地。
沒有人知道她換衣的秘密,彷彿一切是註定要發生的。
暮吟趕緊接過飯盒,低頭嚼飯,索然無味的飯粒在舌頭上糾結出異樣的味道。
氣氛在冰點以下,空氣卻在灼燒。
暮吟看了羽一眼,大驚。
她的臉紅通通的,嘴脣卻慘白,口鼻中不斷地呼出熱氣。
暮吟趕緊用舌尖抵住上顎,給靈識裡導入一點空明,他碰了下羽滾燙的額,輕攬羽的腰,讓她平躺,抱着她放到牀上。
柔若無骨的手感帶給他難以言傳的美妙,他替她蓋好被子,手隔着被子握住她的肩,不知所措地看着她,面容清秀一點也不會輸給屏緗或緋。其實她也還年輕,睡覺時還像個小孩,腳不安分地想踢開被子,並不是那個一直可以給他庇護的大人。他沒有依賴過任何人,卻十分地信任她直到有些依賴的地步。然而,同樣是女生,緋有他在守護,屏緗有那麼多高手級的保鏢,翎綺至少還有她的朋友。而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他一直在給予,卻忘了索取,忘了她也同樣需要一個寬厚的肩膀在困難的時候可以依靠。
表面的堅強,不是真正的堅強。暮吟隱約地知道她有些事在瞞着自己,是什麼事需要藏得那麼深。
他可以保護她的,只要她願意卸下她的堅強的外殼,只是這種保護有別於其他的保護。他只會以一個弟弟的角度去給姐姐提供幫助。
暮吟剛站起,決定去買退燒藥,卻聽見她**了一聲,好象說着什麼,暮吟俯身去聽,卻見她粗暴地扯開自己的上衣,暮吟剛想扭頭,天樞穴一麻,他的視線局束在粉嫩肌膚上的鎖骨旁的淺月形傷疤上,漸漸模糊。
醒來的時候,頭很痛,關於昨晚的記憶一片空白,暮吟起得很晚,已是十一點,羽已不在,門仍從內反鎖着。
暮吟揉着腦袋坐在牀沿,瞥見手機正不遺餘力地響着。
“喂,告訴你一件事情,今天有現場招聘會……HI……你好……我這麼熱心地給你打電話,你也應該感動一下。Kounijiwa(你好,日語)……”雜音頗多,屏緗邊打招呼,邊斷斷續續地說着,“你要是來的話,不用排隊,我幫你拿表了。”
暮吟囁嚅着,並未說出謝謝二字,他已經脫離組織了,也許可以真的像破蛹而出的蝴蝶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哪管他冬天與否。
“我馬上去。”
學校圖書館外人潮涌動,這次的招聘會以預籤形式出現,未畢業的學生若被錄用,在學業期間必須有一定比例的時間在公司學習,如此,可爲未畢業的學生提供努力的方向,也可減少公司的培養經費。
全島著名的一百多家公司都設有招聘點,最冷清的居然是中禹科技開發中心,中禹科技開發中心隸屬冷氏集團旗下,是全島實力最雄厚的科研公司,而且涵蓋全面。
暮吟接過屏緗的報名表:“這麼多份。”
報名表是憑學生證領取的,每人只限兩份,但屏緗的手上居然有七八份。
“洗劫來的,怎麼樣,很厲害吧?”屏緗神氣地揚了揚手中的報名表,“去面試哪個,我幫你插隊。”
暮吟沒有回答,走近中禹科技開發中心的招聘點,招聘點掛着標語:只招一人。
暮吟剛粗略地填好表,卻聽負責人說:“我們會盡早通知你的。”
“本來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來也不會面試。”屏緗拉着暮吟離開人潮,避入圖書館內,秋日的太陽營養不良,吞噬着萬物的顏色,依然有着灼人的感覺。
“我想重新,好好生活。”暮吟正色道,認真地看着屏緗俏皮的雙眼。
“那恭喜你咯,有什麼計劃嗎?”
暮吟搖頭:“暫且沒有。”
“我來幫你計劃。”屏緗從虎皮紋大手袋裡取出紙和筆,坐到閱覽室外的沙發上,“一旦下定決心,就要在二十四小時內計劃好,否則很難付諸行動。”
不一會兒,一張紙遞到暮吟的面前。
“明天一起去博物館。”
暮吟不清楚她爲何會有這樣的提議,每年博物館只開放一次,邀請的都是世界級的名人,爲此還特設了一個理事會,專門考察當年符合資格的名人,並送出邀請函,相應地能到博物館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徵。
“我爸有票,但他沒空,放着挺可惜的。”
暮吟沒有回答,皺着眉裝作勉強看完的樣子,把紙推回她的面前:“這是你的。”
“差不多啦,我的也適用於你,一週八天,至少有五天嚴格按照這一時間表,其餘三天相對靈活安排。”屏緗說得頭頭是道,似乎她的時間安排是最完美的。
暮吟原以爲她的生活會隨意散漫,沒想到竟頗有規律,且積極向上。這應該跟她那個有着去博物館票的老爸有着密切的關係,一般能拿到一張票就很不容易,她家居然有兩張。
“好的計劃是成功的開始,你已經在成功學大師的引導下邁進了成功之門,並逐漸往成功的顛峰而去。”她合上書像合上策劃書,十足的職業女性,就差和暮吟象徵性地握手,然後簽約出讓企劃案。
窗外突如其來的騷亂打碎了兩個人的平靜,求職的大學生自發地圍成半拱狀,環狀中心,年輕性感的女巫,戴着薄如蟬翼的面紗,隱然可見綽約的風姿。
女巫悅耳的聲音輾轉到了暮吟的心中,如苦覓良久的甘泉:“今天是小女子巡迴演出的第一場,謝過各位的捧場,各位的心裡有沒有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比方說總是欺負你或壓着你的人。我這裡有個紙盒子。”
女巫手舉着紙盒,稀疏平常的盒子,四周的光線爲之一暗,女巫手腕上的晶石手鍊淡然無光:“只要在這盒子內寫上那個人的名字,同時心裡默想着他的樣子,以汐酒潑在名字上,若名字呈現血紅色,則此人的確該死,在一定時間內,少則三十秒,多則一天,具體視血紅色的程度而定,這個人將自動從這個世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