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裳近來最喜歡做的事兒是欺負蘇風暖,覺得極致的幸福便是那嬌人兒在自己的懷裡,因了他的欺負,而展現出或嬌軟、或柔韌、或嗔,或惱、或盈盈一笑,或瞪着水眸似好氣又似無奈的模樣。
他覺得他愛極了這樣的日子,不管外面冬日嚴寒,風雪相加,天空是陰是晴,他都全然不理,只與她日日相對獨處,便是最快樂的事兒。
蘇風暖也喜歡這樣的日子,二人自小雖然每年都會相處幾日,尋常書信時有來往,但多年來,算起來真正相處的時日怕是連一載也沒有。如今這樣平靜溫馨的日子,是多年來從未享受過的。
她深愛葉裳,覺得即便被他欺負的身子綿軟無力,也是愛極了他的模樣。
若是時光就此止步,她甘願沉醉不醒。
奈何,時光不會遂了二人的心願而止步。葉裳身爲容安王府世子,蘇風暖身爲蘇大將軍府的小姐,除夕宮裡設宴,二人都是要參加的。
這一日,辭舊迎新,來到了除夕之日。
清早起來,蘇夫人便派蘇府的管家送來了信,說蘇風暖的三個哥哥既然不在家,而蘇風暖又即將成爲容安王府的媳婦兒,她和蘇澈決定,今日二人吃了早飯,收拾一番,便一起來容安王府與葉家主、葉昔、葉裳等人一起守歲,免得蘇風暖和葉裳在兩府之間來回跑。
葉裳聽了自然高興,笑着摟着蘇風暖說,“岳父岳母真是厚愛我。”
蘇風暖點頭,“是啊,我娘見了你,就跟見了心花兒一般,她看我三個哥哥都沒看你順眼,有你在時,我在她面前都是棵草。”
葉裳輕笑。
蘇風暖又說,“我爹雖然出身燕北王府,是個武將,但骨子裡其實最重文人的規矩,要不然怎麼入了我外公的眼呢。除夕能跟我娘一起丟下蘇府,來你府裡,陪你一起過,顯然也是將你當做兒子了。”
葉裳輕嘆,“他們是真真正正的喜歡我。”話落,他低聲說,“若是我爹孃在世,也一定會喜歡你的。”
蘇風暖轉回身,抱住他的腰,腦袋貼在他心口,道,“我知道當年王爺和王妃若是丟下那些被圍困的士兵,是能有活路的,但是他們卻爲了誓死守衛南齊,與北周兵馬同歸於盡血戰而死了。他們是值得敬佩的人,九泉之下,見你平安長大,早已經瞑目安息了。”
葉裳摟住她,笑了笑說,“當年,他們將我藏好,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血戰而死,爲了南齊,流進了最後一滴血,死時,他們本就是笑着的。他們用那一場血戰換了南齊十二年的太平,在我父親的心裡,身爲劉氏子孫,就該爲南齊而生而死,而我娘是追隨父親而死。至於我,他們是知道蘇大將軍一定會找到我的,獨留我一人,他們也是不擔心的。”
蘇風暖心疼地說,“可是當年我隨我爹找到你時,心疼死了。”
葉裳低笑,摸着她的頭髮說,“所以,你就立誓要對我好了?”
蘇風暖“嗯”了一聲。
葉裳笑着說,“當年你是一個還沒有我高的小毛丫頭,瘦瘦的,小小的,我即便在十里荒蕪的戰場上待了七日,也還算整潔,沒有你那麼邋遢,當時我還以爲蘇大將軍在哪裡撿了一個小乞丐。”
蘇風暖仰起臉,氣笑說,“你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小乞丐嗎?”
葉裳也笑起來,柔聲說,“當時不覺得你哪裡漂亮,只覺得我活下去就行了。”
蘇風暖又心疼起來。“是啊,你自己就很漂亮,那時候幾乎已經快餓死了,哪裡還會覺得我漂亮?”
葉裳敲敲她的頭,啞然失笑,“你都心疼我多少年了,也該夠了,我如今好好的,反而是你落了個性命堪憂,別再對我心疼了。”
蘇風暖靠在他懷裡,也好笑地說,“以前你每次在我面前耍賴,就會提人肉,特意讓我心疼,如今卻說不讓我心疼了。葉世子什麼時候改過自新做個良善的好人了?不以欺負人爲樂了?”
葉裳低聲說,“如今我心疼你,捨不得讓你再心疼我。”頓了頓,又道,“況且就因爲當年,才得你傾心相許,自幼失孤的苦,多年相思難解,如今都值了,自然是不用心疼了,也不必耍賴了。至於欺負人我只欺負你。”
蘇風暖笑着偎依在他懷裡,感慨一晃這麼多年,她覺得她與葉裳能夠這樣在一起已經極其不易之事,多少輩子修來的緣分。
蘇府的管家傳了話離開後不久,蘇澈和蘇夫人驅車來到了容安王府。
葉裳與蘇風暖一起到門口迎接,蘇澈這幾日在蘇夫人的照料下養得極好,已經能由人扶着走動。他由蘇夫人扶着下了馬車,便看到葉裳和蘇風暖並肩站在那裡,容貌相宜,一對璧人,甚是奪目,不由得露出讚賞的微笑。
葉裳給二人見禮後,接替了蘇夫人,扶着蘇澈往裡面走,同時對二人誠然地道謝,“若非外公住在我府裡,理該我去蘇府陪伯父和伯母守歲,不該讓您二人奔波來我府裡。”
蘇澈笑道,“我已有多年未見葉伯父了,如今他住在你府裡,我們過來與你們一起守歲,人多熱鬧。”
蘇夫人接過話,笑着說,“況且你三個兄長不在家,暖兒與你在這樣的日子口,定然捨不得分開。我們過來與你們一起守歲,人多熱鬧。蘇府已經空置了多年,我們在不在府裡守歲也沒什麼。”
葉裳笑着說,“這樣的確很好,那以後每年都一起守歲好了,明年去蘇府。”
蘇夫人聞言高興地說,“那就這樣定了。”
蘇風暖見二人言語間輕鬆地決定了明年的除夕夜,暗想着但願上天厚待她和葉裳,明年依舊能陪着父母一起守歲。
蘇澈和蘇夫人的到來,讓葉家主也十分高興,與蘇澈坐着閒聊,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容安王府的管家帶着府中僕從府衛將容安王府上上下下打掃得窗明几淨,貼了對聯,窗花,福字。整個府邸不染纖塵,煥然一新。
其中大門口的福字管家來請葉裳親自寫,葉裳握住蘇風暖的手,與她一起提筆,寫了個端端正正的福字。
蘇風暖看着中規中矩的福字,笑着對葉裳問,“往年你都是這樣寫福字嗎?”
葉裳搖頭,“往年沒心情寫。”
蘇風暖笑着說,“據我所知,爲了圖喜慶吉利,是要給府中所有人發喜錢的,難道每年這個也省了?”
葉裳失笑,“衛老管着賬房,這等事情他替我做主了。”
蘇風暖好奇地對他問,“那每年過年時,你容安王府什麼樣?”
葉裳看着葉家主、蘇澈、蘇夫人、葉昔、蕭寒、謝軒等人坐在一起閒聊,笑聲不斷,他道,“每年沒有這麼多人,清清冷冷的,只有晚上陳述會過來陪我一起喝酒,喝醉了就睡了。”
蘇風暖對他說,“稍後將齊舒也請來吧!宮裡的夜宴申時開始,戌時結束。他不參加宮宴,但可以與我們一起用午膳,待我們晚上從宮裡回來時,他也好與我們一起守歲。”
葉裳點點頭,喊來千寒,吩咐了一聲,千寒應聲,去請齊舒了。
不多時,齊舒便來了。
那一日,齊舒聽了葉裳的建議,回府後便將他父親那些外室和兄弟姊妹叫到了一起,那些人被他前些日子的手段給嚇怕了,平郡王死後,那些人更是日日提心吊膽,不知道齊舒會怎麼收拾他們。如今見他將他們喊到一起,都緊張地看着他,生怕他將他們趕出府去,畢竟他們的府邸已經被他查抄了,已經沒了落腳之地,又身無分文。更怕他一怒之下,將他們都殺了。
齊舒看着那些人,拿出兩張做好的分門立戶的房契,一張是平郡王府主院的房契,一張是其餘院落的房契。他將主院留下,將另一張推到了那些人面前,將他的安排,一同說了。
那些人都驚訝地看着他,沒想到他不但不趕他們出去,更沒有想殺他們,而是給了他們平郡王府一半的府宅田地。
平郡王府雖然已經沒了世襲爵位,雖然府內已經空空,沒有金銀,但府宅很大,賣一處小地方,也夠養活他們所有人了。
於是,那些人帶着不敢置信的神色,收了那張房契。
齊舒處理了一樁大事兒,心情也沒輕鬆多少,府中家僕除了幾個忠心的老人,其餘人都在平郡王府遭殃那日已經四散離開了。他獨居在空空的主院內,想到葉裳多年守着容安王府,容安王府比昔日的平郡王府要大很多,他剛守了一日,便受不住,他卻守了多年。
於是,葉裳派千寒前來喊他時,他半分沒猶豫,便去了容安王府,想着以後這處齊府,不回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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