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李雨昔衝上前,扶着又黑又粗的鐵柵欄,看到李敢狼狽不堪的模樣反倒是幸災樂禍地“咯咯”一笑道,“這裡面好玩不?”
“好玩!好玩你進來試試!”李敢縮了縮腦袋,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
“咯咯咯,我就不進去了,不過我勸你呀,還是好好在裡面享受享受吧,爺爺正要抽你的皮,扒你的筋呢!我左思右想啊,你還是在裡面呆着更安全一點。”
劉嶸看着這激靈活潑的少女覺着面熟,可終究還是想不出在哪裡見過她,便是湊在陸小璇的耳朵邊輕聲道:“這丫頭片子子是誰啊?”
“你不認識了?”想起來,劉嶸這太子殿下的身份還是李雨昔率先發現的。當然,現如今劉嶸的真實身份還是撲朔迷離,皇上那邊已經放出風說他只是一個與榮殿下長得相像的草莽而已,可既是如此,又爲何會屢屢偏袒他呢?滿朝文武傻子雖多,卻也並非個個都是二愣子。只是因爲這裡面牽扯到太多的皇家之事,恩怨糾葛,扯也扯不清,理也理不順,太子黨自是不必說,都是憋足了勁兒的要找劉嶸麻煩。可其他大臣不是三緘其口,便是裝傻扮愣。
雖說那時候朝議廢長立幼之事時,幾乎是全票通過,但是正因爲是全票通過,所以這些滿朝的文武大臣們除了李廣那屈指可數的幾人之外,誰屁股上都不乾淨,即使是榮殿下重新又得勢了,他繼位後還能將滿朝文武都換了?即使是清算,也不過是清算長公主和大將軍那幫人而已。
“我見過她嗎?”劉嶸正疑惑間,那李雨昔聞言卻是轉過身來,對着他調皮一笑,道:“怎麼,將軍殿下,您不認得我了?”
“昔兒!”陸小璇拉了她一下,輕斥責一聲,“不許再叫殿下!”雖然陸小璇和李廣無不認爲劉嶸必是廢太子無疑,可皇上既然不承認,便自有他的道理,看樣子皇上對太子他們還有所顧忌,迫不得已之下可能是決定要委屈榮殿下一回了。
李雨昔偷偷吐了吐舌頭,然後又眨着眼睛對着劉嶸道:“天何美女之爛妖,紅顏曄而流光。記得不?”
“哦!”劉嶸一拍大腿,“死人妖!”
“啊?”李雨昔和陸小璇俱是一愣,劉嶸趕忙又改口道:“哦,原來是一月之前長安城中相見的玉面公子,不過看不出你倒是能男能女啊,奇哉,奇哉!”
劉嶸笑着打趣,那李雨昔大方活潑倒也是不以爲意,反倒是陸小璇輕輕拍了劉嶸一下道:“什麼能男能女?昔兒本身就是女兒家,乃是李老將軍府上長子李當戶將軍之女李雨昔。”
“哦?原來是個小孩子家,快叫叔叔。”
“一個月前你還稱我兄臺呢,咱們是平輩的,我不叫!”
劉嶸也不和小姑娘計較,本以爲陸小璇和李雨昔此番前來是爲了探望李敢,誰知,竟是奔他而來。
原來,軍臣在收了五萬石糧之後,佯
裝率軍北撤,在各地流民正攜家帶口準備返回故里的時候,狡猾的軍臣卻是突然殺回。這一次,他並不攻城拔寨,甚至對於途中遇見的孤零零的漢軍也不趕盡殺絕,而是一心一意把返回故里的大批百姓流民又往回趕。這些匈奴騎兵就像是在草原上牧馬放羊似的,把十餘萬漢人流民又盡數趕到了長安城中。
“什麼?軍臣又回來了?一不攻城,二不殲敵,那他又回來幹什麼?這等於是撕毀合約,難道那剩下的四十萬石糧食他也不想要了嗎?雖然在談判時自己根本也沒打算給他,可是朝廷上的那一幫老傢伙卻是當真的很啊!”
“小璇也不知道這軍臣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但是大家都認爲此番軍臣來者不善,李老將軍說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所以懇請皇上暫時將您暫且放出來戴罪立功,皇上那邊也已經答應了。”
劉嶸鬱悶地往椅子上一坐,這救國救民的事,他是做還是不做呢?糾結啊,想好了要金盆洗手的,可是這陡然間放手,他又如何能放心呢?唉!都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自己德才兼備,修身就不必了,老婆們雖然都還沒過門,但是個個對自己服服帖帖,齊家方面也沒有什麼大問題,那往下就是治國唄?唉,爲難啊!
劉嶸這裡正在暗自得意,李雨昔在那邊卻是又開口道,“不過羣臣都說你有小才,失大德,不堪重用,所以皇上也沒辦法,最後還是我爺爺苦苦哀求,才允許我們來看你一回。”
尼瑪,劉嶸滿頭黑線,禁不住就是在心底將那幫老傢伙罵了七七四十九遍。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無論自己做什麼事,朝堂上總有那幾個老傢伙在那裡喋喋不休,可惡極了!
劉嶸雖然生氣,卻只以爲是那幫老傢伙頑固迂腐,目光短淺,可實際上,那些人都是太子的黨羽,以及長公主的狗腿。當年廢長立幼時,他們就是在那裡煽風點火,出過大力的!後來好不容易搞得劉榮畏罪自殺,慄夫人的孃家親信也都剷除得一乾二淨,以爲永絕了後患,誰知這榮殿下竟然會死而復生,他們自然是寢食難安,處處找劉嶸的岔了。雖然景帝劉啓一再表示劉嶸並非劉榮,可這些人杯弓蛇影,哪裡又會相信呢?
劉嶸不知不覺間已經被捲進了封建王朝最恐怖的皇權鬥爭的漩渦,那些太子黨的人不管劉嶸到底是不是廢太子,自然是哪眼看着哪眼不舒服,而曾經在廢長立幼上投了贊成票的,即使沒有落井下石過,此時也盡數保持了緘默。景帝劉啓雖然疼愛長子,但是畢竟是一國之君,不能因私廢公,廢立皇儲牽扯甚廣,況且幼子劉徹又確實是可造之材,他已經爲了大局而犧牲過劉榮一次了,再犧牲一次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劉嶸處境兇險而不自知,着實是危險的很啊!
“對了,將軍,您認爲此番軍臣率軍返回意欲何爲?”
“當然是想拿下長安了!”劉嶸嘆了一口氣道。
“可是絕谷一戰,
匈奴人損兵折將,現在兩軍對陣已經是處於下風,他們哪裡還有實力攻下長安城呢?”
“是啊!我總覺得事情蹊蹺,卻是一時也想不出軍臣到底是打的什麼鬼主意。可是,他興師動衆,定然不願意無功而返,可是長安城兵多將廣,城高池深,就憑他那僅剩的十餘萬草原騎兵,想要強攻可就太愚蠢了,可他回兵長安總不能是爲了遛馬吧?”
“莫非城中有內應?”衛青坐在草窩裡,若有所思地說。
“有道理!”劉嶸拍了一下大腿道,“讓李將軍嚴查各門,謹慎不要用了被軍臣買通了的漢奸做守軍!一時查不出,就各門守軍調換,換防之後形勢有變,若果真有內應,爲了能夠接應到軍臣,內奸必定會再去接洽,**城門,仔細觀察,是找故出城的,都有嫌疑!”
“喏!”陸小璇答應一聲,便是要帶着李雨昔出去報告李廣,可沒走幾步便是又慌忙跪下,高聲道:“參見太后!”
身後的李雨昔聞言也是慌忙跪下,不敢擡頭。劉嶸和獄中衆人也都是吃了一驚,跟着跪了下去。
劉嶸隨跪卻是仍舊偷偷拿眼往前一瞟,只見得一個衣着華貴的老婦人,老眼渾濁而又昏花,身後跟着一大批宮人,自己則是在一個年輕俏麗的小婢女的攙扶下,向裡面走來。她神情焦急,但是又似乎是因爲老眼昏花,腿腳不便,走的速度卻是很慢,她不住地斥責攙扶她的小婢女快一點兒,着急忙慌地走到了大牢中央。
“我孫子在哪兒?這裡誰是管事的?你們把我孫子怎麼樣了?”老太太一邊大聲訓問着,一邊用龍頭柺杖將牢房外面的青石地板敲得“咚咚”作響。
“孫子?”劉嶸一怔,“太后的孫子不就是皇子嗎?原來這大牢裡面除了自己這個冒牌貨之外,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皇子啊!”
“榮兒!榮兒!奶奶來了,你在哪兒?你出來給奶奶看看,我的榮兒啊!”老太太昏花的老眼什麼也看不清,只能一邊焦急地叫喊着,一邊在原地茫然地張望。
“戎,戎兒?這老太太不會是叫我吧?”正當劉嶸狐疑的時候,一個羽林軍官噗通一聲跪在了劉嶸的面前,正是自己當時從平安縣城撤退下來時,御史大夫晁錯派來接自己到皇宮地牢裡審問的那個領頭。
這羽林軍官與劉嶸對面跪着,眼裡面有欣慰,也有驚恐,望着劉嶸顫抖道:“殿,殿下,太后他老人家來看您了,您怎麼也不說句話啊。”
“啊?你說我?可我根本就不是什麼殿下啊?”
“不是,殿下您這可不能亂說啊,太后,太后,小的沒騙你,他真的是殿下……”
“不是,不是,你搞錯了。”扮這狗屁太子殿下根本就不討好,劉嶸可不想再惹上什麼麻煩。
“敢誆騙太后!你真是膽大包天!來吶~快給拖出去~”老太太身邊一個奶聲奶氣的老太監奶聲奶氣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