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認真地看着我說:“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我這輩子覺得最難說話,第一名是我媽,我喊破嗓門也拼不過我媽;第二名是馮嶺,在我發現他白蓮花的真面目之後,再也無法理解他的神邏輯;如今沈方榮升第三名,我明明知道他滿口謊言,偏偏又找不出他的破綻!
我現在有種完全拿沈方沒辦法的挫折感!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追根究底,這是爲你好。”沈方溫柔地抵住我的脣,“你最近身體不太舒服,還是不要胡思亂想那麼多的好。”
我撥開他的手:“我不喜歡做個糊塗鬼。還有,別對我動手動腳的,我跟你很熟嗎?!”
“你都準備要嫁給我了……”沈方看我怒瞪他,於是便收了口,笑笑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逼你的。你爸媽拿戶口簿過來,如果你不點頭,我是不會帶你上民政局的。”
“那你做這麼多事,花那麼多錢,究竟有什麼目的?”
沈方平靜地說:“這樣子,你爸媽就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還有呢?你幫我幫到這個地步的原因,又是什麼?”
“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這就是我幫你幫到這個地步的原因。”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話談到這兒,我已經很惱火了。就在這時,有人按響了門鈴,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沈方也趁這個機會抽身離開,我氣惱極了,這個時候真的有種衝動,就是立馬回去捲鋪蓋走人!再在這裡待下去,我一定會被沈方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許諾,你弟找你。”就在這個時候,沈方的一句話,打發了我的念頭。
我轉頭看去,我弟站在門口。他本來應該是跟爸媽一起走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折回來,他和我不是很親,當然不可能是他來找我。我看到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應該是我爸有什麼話沒交代清楚,所以才叫他跑個腿回來找我的。
“爸在樓下,有話對你說。”
我跟着弟弟下了樓,我媽並不在場,爸讓弟弟先回去找我媽,等沒有人了,這才拉着我問:“小諾,你跟爸說清楚,你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馮嶺的還是那個沈方的?”
我心裡一暖,低聲對他說道:“爸,孩子是誰的,重要嗎?”
爸皺眉訓道:“當然重要!孩子是誰的,難道你自己都說不清楚?”他擡起頭來,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什麼人在這附近了,這才湊近我,壓低了聲音對我說:“小諾,如果孩子是馮嶺的,那個人不是個好人,你出事之後,他老婆就讓人到村裡面到處說你的事,不是個善樁吶!如果孩子真的是馮嶺的,那你現在跟這個沈方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被問到馮嶺的事,我終究是感覺有點對不起我爸的,他養大一個閨女不容易,現在卻出了這遭子事,讓一個長輩擔心,真的讓我過意不去。
我爸說:“那個沈方說孩子是他的,我看他,是真的想把你娶進門,可看你們怎麼也不像是一對兒呀!”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將自己的煩惱都告訴他,想了一想,自己現在也是非常需要一個人幫我拿定主意:“爸,你對沈方怎麼想呢?”
爸說:“怎麼問我?這事應該由你自己來拿定主意的呀!孩子的爸是誰,你自己說不準就算了,難道要嫁給誰,你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我想了很久,很久。下定這個決心,我需要極大的勇氣:“爸,孩子是馮嶺的,我和沈方不熟,但我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說要和我結婚,在昨天之前,他根本就沒有透露過對我有意思!”
我簡單地把我和沈方之間的事情以及自己對沈方的看法都告訴了爸爸。我雖然嘴上叫嚷着絕對不會輕易地把自己交給沈方,但說不動心是假的,我非常明白,現在只要有個人多加一把火,我就會完全動搖了。
而這把火,目前捏在我爸的手裡。
我爸想了很久,才說:“小諾,你自己對沈方怎麼看呢?”
“爸……”
“你先說說看自己的想法。”
我認真地想了想,覺得沈方除了說話跟我不在同一國度之外,其他都還挺好的,至少給人的印象都是好的,而且他還處處幫襯我(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實在是挑不出什麼毛病了。我硬着頭皮說道:“我弄不懂沈方這個人是怎麼想的,覺得和他說話總是說不透,但是他又非常心細,什麼事情都能替我想到。”
“適合一起過日子嗎?”
“適合吧……”我支支吾吾地說,忍不住臉紅。
醫院的護士病人都說沈方不會沾花惹草,我與他相處,覺得他不是多話,不會過問別人八卦,卻又非常心細的人,一起過日子,連脾氣都不會發呢——所以我才說這是一個天大的誘惑呀!淚目!
“那你自己掂量吧,”爸嘆了一口氣,說,“你出了這樣子的事情,照我看,能嫁人就是最好的結局了,但就怕你嫁錯人。”爸連着嘆了好幾口氣,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了。他從口袋裡掏了一把錢,塞到我手裡頭,說:“這些錢你拿着吧,不夠了再跟我拿。你暫時就別回家了,先去買點營養品好好養身體。”
“嗯。”手裡的錢留有父親的餘溫,忽然變得沉甸甸的。
家裡的財政大權都握在媽的手裡,爸能把這些錢給我,已經不易了。
這一天送走爸之後,我剛一轉身,就看到拐角處靜靜地站着一個沈方。
他不像是剛剛來到的,而更像是一直都守在那裡,而且很久了。
看到他的身影,我感到十分詫異,爾後心一暖,脣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
我向他走過去,他解釋說:“我擔心你家人會爲難你,所以就下來了,如果出什麼事,我也能及時幫着你。”
“謝謝。”我暖暖地笑着。
他微微一笑,牽起我的手,說:“回去吧。”
“好。”
他的手心暖暖的,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在經過我租房的時候,我嗅到一股不濃、但是卻令我異常難受的牆漆味道,我一皺眉,差點沒吐在現場。沈方看了我一眼,說:“我已經特地買了無刺激味的牆漆了,你要是覺得還能聞到味道,覺得難受的話,就到陽臺上摘幾片薄荷葉聞聞。”
“嗯。”家裡有一個醫生,就連種草也這麼有講究,真好~!
後來,我本來想直接回房間裡面休息的,在路過小哥的房門口的時候,忽然改變了主意,轉身敲開了小哥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