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臉紅

古松下,自吾先生悠閒的坐在下面乘涼。石桌上,擺放着的是一壺茶和四個杯子,這是千葉惠子特別給他煮的茶。此刻千葉惠子就坐在他的身邊,她的刀早已不在手中,相信她也用不着她的刀。他的三斷刀他都能放下,她的霸天神刀爲什麼就不能放下呢?現在的她,她只覺得是無比的幸福,世界上最大的幸福莫過於就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自吾先生道:“惠子,你說小斧子他能幸福嗎?”

千葉惠子頭靠在他的肩上,道:“有那麼多的女孩子喜歡着他,他會不幸福嗎?”

自吾先生伸手攔住她的腰,道:“感情這個東西很難說清楚,我只想他能好好的活着就好了。”

千葉惠子道:“難道你後悔讓他出去闖蕩江湖了。”

在這些日子裡,自吾先生把笑面斧的一些事情都告訴了千葉惠子。目的是讓千葉惠子明白,笑面斧他肩負着的責任不是那麼簡單的。這可是他自己都沒有完成的夢想,止戈爲武,天下太平。江湖上的殺戮太多了,自吾先生奮鬥了一生,可結果呢?他被弄得家破人亡。以殺止殺,這根本是達不到天下太平這個目的的。

天下之大,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天下太平的。因爲只要有人的存在,人的慾望存在,天下太平終究只是個夢想。自吾先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一生的奮鬥也只不過是爲了江湖上能減少一些殺戮罷了。

自吾先生道:“人長大了,是該到外面去見見世面的。”

千葉惠子道:“可是我覺得你好像很擔心他。”

自吾先生道:“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多年以來,我早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了,不擔心他那是假的。”

千葉惠子道:“那麼我們就不能去幫幫他嗎?”

自吾先生道:“路是他自己選擇的,所以他只能自己去面對。要不然的話,他就永遠的不能真正的長大。”

千葉惠子道:“一個人的意志,堅強,那都是磨練出來的。”

自吾先生道:“聽到他戰勝了虞絲思,我真替他高興。只是接下來他要面對的,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危險。”

千葉惠子道:“以你用刀的經驗,你覺得我和虞絲思誰要厲害些?”

自吾先生道:“如果我說你們都不是刀神藍一風的對手你相信嗎?”

千葉惠子道:“我不相信。”

自吾先生道:“一個人的刀法歷不厲害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以下結論的。”

千葉惠子道:“刀中之神,藍一風真的就這麼厲害嗎?”

自吾先生道:“刀神,這是江湖中人公認的,先不說藍一風的流星刀法,但憑他做的事情,刀神這名譽就應該屬於他。”

千葉惠子道:“那他都做了些什麼事情?”

自吾先生道:“救人於危難之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劫富濟貧,鋤強扶弱。”

千葉惠子道:“我明白了,原來刀神不僅僅是江湖中人對他的崇拜,而且還是對他的尊敬。”

自吾先生道:“一個人要想讓別人尊敬,那就要看他所做的事情了。”

千葉惠子道:“可是這又跟他的刀有什麼關係呢?”

自吾先生道:“因爲他的刀不僅是殺人的刀,而且還是救人的刀。”

千葉惠子道:“刀是用來殺人的,刀怎麼能救人?”

自吾先生道:“刀的確救不了人,可是人能救人,用刀救人。”

千葉惠子道:“我有些懂了。”

事實上,她都懂,她只不過是在裝傻而已。因爲她想和自吾先生聊天,一個女人,要想和男人聊天,你就不能表現得太聰明,男人一向不喜歡和太聰明的女人聊天的,就像卓瑗瑗和唐凝,你和她們聊天總是會吃啞巴虧的。

說到卓瑗瑗和唐凝,這時她們還站在笑面斧的門前呢。

笑面斧開門的第一眼,就看見她們手裡提着的一袋花生米。她們一人手裡提着一袋,而李小夜呢,她緊緊的盯着笑面斧,似乎在說:你真能吃這麼多花生米嗎?

笑面斧道:“你們買這麼多幹嘛,我不是告訴你買兩三斤就好了嗎,唐凝。”

唐凝道:“對啊,我們買的是兩三斤啊。”

笑面斧道:“兩三斤有這麼多嗎?”

唐凝道:“兩個三斤不就是六斤嗎?”

這傢伙,笑面斧算是服了她了,不過沒有關係,他一天吃不完,可以兩天吃,兩天吃不完,就三天吃……

十幾斤花生米,他還是有能力解決的。

卓瑗瑗道:“花生米我們買回來了,小斧哥你該不生氣了吧。”

他笑面斧有這麼小氣嗎,他倆又不是小孩子,他要是真生氣了,她們的花生米能平息他的怒火嗎?

笑面斧微笑道:“買來就好,給我吧,你們可以回去了,想幹什麼都可以。呵呵”

唐凝臉色一沉,道:“我們辛辛苦苦去給你買,你不請我們屋裡坐坐不說,選擇還要趕我們走,這忒不像話了吧。”

笑面斧道:“難不成你們還想到我屋裡坐坐?”

李小夜道:“怎麼,難道不歡迎嗎?”

如果有三個美人要到你屋裡坐坐,你會不歡迎嗎?如果你是個懶鬼,你可能會不歡迎的,因爲你的屋子裡必定亂七八糟的。

十個單身的男人之中,九個人的屋子裡一般都很亂。而且有些男人,他們的被子可能一年都沒有洗過一回。懶鬼,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會很少。

有這樣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洗澡不如洗鋪蓋,洗鋪蓋不如翻轉來蓋。(鋪蓋,即被子。)

笑面斧就是懶鬼,他被子雖然不至於一年沒有洗,但他的牀上的確很糟糕,被子現在還亂着一團呢,因爲昨晚他可是在李小夜房裡度過的。

笑面斧道:“進來吧,正好我有些事情要找你們商量。”

唐凝道:“就知道你會讓我們進去的,所以我們多買了花生米,大家一起吃纔好玩。”

笑面斧暈倒,原來人家是要和他一起吃花生米,他還以爲都是給他買的呢,真有種希望被破滅的感覺。

進了屋子,唐凝就先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完全沒有把自己當作是客人的樣子。道:“你們也坐吧,我開始吃花生米,看誰吃得最多。”

在那個時候,他們也懂得,花生米是下酒的好東西。所以笑面斧拿出來一壺酒和幾個杯子,看來他們是要準備聊天了。

笑面斧道:“今天高興,所以我們喝酒助興。”

李小夜道:“今天有什麼高興的?”

笑面斧道:“能擊敗一個長生教的教主,這不值得高興嗎?”

李小夜道:“我不明白,她爲什麼會我父親的獨門絕技。”

卓瑗瑗道:“小夜姐,是你說的飛天無極嗎?”

李小夜道:“我雖然不會武功,可是她的這輕功我太熟悉了,曾經我父親就是用這輕功帶我去攀爬黃山天都峰的,這都已經是好多年的事情了,真的好懷戀以前的日子。”她說的有些傷感,笑面斧不驚覺得,李無思的確是太對不起李小夜了。但是笑面斧也明白,李無思他是有苦衷的。

笑面斧道:“美好的時光總是令人懷戀的。”他還是沒有將李無思的下落告訴李小夜,縱然他明白李小夜是痛苦的,可是他也要遵從李無思的意思。相見不如懷念,他不想讓李小夜徒增煩惱。

唐凝道:“破斧子,驚雷絕刀是什麼刀法?”唐凝總認爲千葉惠子的霸天神刀很神氣,可萬萬沒想到驚雷絕刀給耀眼。

笑面斧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刀法。”

唐凝道:“那你都知道些什麼?”

笑面斧道:“你們知道我爲什麼總是會戰勝別人嗎?”

卓瑗瑗道:“那還不是因爲你的劍法好。”

笑面斧道:“論實力,我連你父親都不如,可是當時我卻擊敗了他,你知道是爲什麼嗎?”他盯着卓瑗瑗,就像看是在欣賞她的美似的。

卓瑗瑗道:“我不知道。”

她當然不知道,因爲笑面斧是爲了她不再流淚才那麼的拼命的,他要的是她開心,要她歡樂,所以他就要盡力而爲。

一個人,只要他有了該保護的人,他往往都是會竭盡全力的去面對的。

就比如笑面斧與虞絲思這一戰,他不是爲了自己而戰,而是爲了保護自己身邊的人而戰的。

笑面斧也是人,所以他並不是天下無敵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些道理笑面斧是明白的。

笑面斧沒次都能擊敗對手,縱然比他強大的對手,他最終都是贏家。這就是因爲他有信心,如果他沒有信心,他又怎麼能隨時想出對敵的有效劍法。

他的劍追求的就是“有效”這兩個字,他的劍法就是隨機應變。

隨機應變,有效。這需要的就是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

武學一道,博大精深。而如果你沒有信心,縱然你練就絕世神功,你也難免死於別人之手。

笑面斧道:“因爲我有信心。”

李小夜道:“信心?”

笑面斧道:“你們都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保護你們是我的責任,我如果沒有信心,這是很危險的。”

唐凝道:“那又是什麼讓你擁有如此的信心呢?”

笑面斧道:“你們。”

三女都是聰明的女人,原來笑面斧一切都是爲了她們,爲了他身邊的人。怪不得卓瑗瑗和唐凝今天會讓笑面斧生氣,現在李小夜算是徹底的明白了。

他只會爲了別人着想,他從來就沒有爲自己而考慮,這也許是因爲自吾先生感染他的。

事實上,笑面斧也爲自己考慮過的,那就是這三個女人,最終誰會陪他度過一生呢?唐凝暫時不說,單是卓瑗瑗和李小夜,這就是他最難抉擇的事情。

他答應歌舒鳳一年的時間去解決這些問題,可是這怎麼解決呢?無論他選擇誰,另一個都將會痛苦一生。所以這些問題,笑面斧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他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逃避,永遠不作出選擇。他只會保護着她們,只要她們平平安安,這就是他所希望的。

唐凝道:“能嫁給你,這真是一種幸福。”

笑面斧臉一紅,道:“吃你的花生米,腦袋裡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唐凝道:“不會吧,你也會臉紅。”

笑面斧道:“我沒有臉紅,是酒喝多了。”

卓瑗瑗和李小夜低下了頭,因爲笑面斧的樣子太有趣了,她們怕自己會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過這唐凝也真是的,難不成她還真的想嫁給笑面斧,卓瑗瑗心裡嘀咕道:“好你個唐凝,你敢橫刀奪愛。”對於笑面斧,不管是誰,她卓瑗瑗都會跟她公平競爭的。

唐凝道:“要不我們一起去外面走走怎麼樣,老呆在屋裡會悶死人的。”

笑面斧道:“你們氣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看他的樣子,他是真的想一個人呆會兒,所以卓瑗瑗和李小夜只能叫笑面斧好好休息,她們只能不捨的離去,倒是唐凝,臨走不忘向他拋了個媚眼,道:“晚上我來陪你。”說着就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虞絲思獨自一人在喝酒,她需要喝酒,需要徹底的醉,只有醉了,才能忘記一切煩惱。

那個女孩竟然知道飛天無極,難道她就是她的女兒?

虞絲思簡直連想都不敢想,十幾年了,她沒有一天不想着怎樣殺了那個負心漢報仇,爲了使自己變得更冷酷無情,她身上不知道被自己劃了好多刀傷。可是誰能想到,自己今天竟然能見到自己的女兒,這又該讓她怎麼去面對。一個女人,在她知道自己已爲別人母親時,她的心總是會軟的。

她不敢去面對李小夜,她連一天母親的責任都沒有盡到,她又怎麼能去面對她。

飛天無極是李無思的獨門絕技,遙想當年:

雁門關外,他英姿颯爽,一劍抵擋百萬雄師,令匈奴聞風喪膽。

無意間的邂逅,他們認識了對方。

他溫柔如我,他是遊俠,是劍客,是英雄。最終,他們在一起了,男耕女織,過起了神仙眷侶的生活。

他叫李鳴,她叫虞絲思。

原本他們應該是幸福的,可是造化弄人,她竟然是長生教的宮主,他又怎麼能和她在一起呢?

他是正派中人,他絕不能和一個邪門歪道的女人在一起,更不可能娶她爲妻。

於是,山盟海誓被他拋諸於腦後,這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十幾年的痛苦,仇恨,她連做夢都想殺了他。

然而李小夜的出現,這就讓她陷入了無奈的決定。李無思再怎麼混蛋,可是李小夜是無辜的,她從來沒有照顧過她一天,難道她還要讓李小夜承受喪父之痛?可是這麼多年來的仇恨,這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嗎?

她又拼命的喝,老天爺爲什麼要這樣的對她呢。

這個時候,在一處荒原上,李無思也在喝酒,因爲他也只有喝醉了心裡才能好受一點。在他身邊的,竟然是龍門大鏢局的總鏢頭李無敵。

誰都有年輕的時候,誰都會難免年少輕狂,誰都難免會有做錯事情的時候。這麼多年了,他心裡其實是很痛苦的,當初的一時衝動,他讓一個人活生生的痛苦了十幾年。

他對不起她,他是個混蛋。

正邪不兩立,回想起自己做過的事情,那是正派中人乾的事情嗎,他的做法跟邪門歪道又有什麼區別。

這麼多年來,他對不起自己的女兒,更對不起她。他的確不是個好的男人,不是個好的父親。

在聽到龍門大鏢局把今天在龍幫發生的事情散發到江湖中之後,李無思就只能喝酒,拼命的喝酒。

李無敵道:“大哥,這麼多年了,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去讓她原諒你嗎?”

李無思道:“她會原諒我嗎?”他又喝了一口酒,他做得那麼的絕,她又怎麼會原諒他呢,再說,他有臉去面對她嗎?

李無敵道:“當初你真不應該那麼對她的。”

李無思道:“大錯已鑄成,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李無敵道:“櫻花令主都能原諒歌舒自我,難道虞絲思真的能殺了你嗎?”

李無思道:“你就別說了。”

李無敵道:“這事情我也不說了,但是小夜,你就真的一輩子不見她了嗎?”

李無思道:“我……”

李無敵道:“你還是靜靜的去想一想吧,該怎麼做,這是你自己的決定。”說着他就起身向前走去,獨留下李無思在喝酒,或抑是在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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