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他們有自己的探子,要打聽所需的消息根本不必她這麼費勁,關鍵是這些王室秘辛對戰事勝敗的決定性是極小的!
“這麼說我猜對了。”戚繚繚只關心自己關心的,她點點頭,看着他:“現在我問你,那個狼頭圖騰,究竟是誰的?!說出來,我就放你回去。”
安達死命地瞪着她,胸脯開始劇烈起伏。“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因爲我也不是白放你。”戚繚繚抱着雙臂靠在椅背上,揚脣道:“坦白說,我放你回去,你只有兩條出路,一是跟整個德罕家叛變賀楚,二是死心踏地地跟着賀楚,繼續替他賣命。
“直到他最終兵敗跟着他赴死,又或者他贏了,然後反過來將你們這心腹大患給除掉。”
安達額頭開始有汗。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告訴我,繼續在這石屋裡呆着。
“但這樣也只有一個結果,等到我用不着你的時候,我是絕對會將你殺了的。”
戚繚繚聲色如常,這些話彷彿在她心裡反覆考慮過無數回。
“我相信安達將軍是個有腦子的人,你就算左手廢了,終究還不算個十足的廢人,依舊可以領兵征戰。
“但我殷軍多你一個敵將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你應該相信我這點魄力還是有的。”
安達咬牙瞪視她半晌,怒道:“戚繚繚!你可真是個十足的小人!”
戚繚繚吐着瓜子皮,笑道:“恭喜你,終於開始瞭解我了!我一向如此,在本來就不可能翻身的敵人面前,就更加懶得僞裝了。”
安達對她,乃至對整個殷軍陣營來說都構不上什麼威脅了。
他的實力其實來自於他的父親帖木兒,要不要出兵直接與殷軍對抗也是帖木兒說了算。
安達求生欲挺強,又或者說,誰還不想活着?
他原本就是個出身高貴的貴族,並不會有多少以死明志的愛國情結。
所以他有極大部分的可能還是會選擇回去的,只要他回去,賀楚就不可能再相信他。
而帖木兒因爲安達的回來,也不會再剋制對賀楚見死不救的不滿。
總之,就算是他們之間本沒有矛盾,也會因爲他的歸來而產生嫌隙。
而德罕家並非無路可走,真到了必要時候,他們還可以起兵造反。
但這樣做也有風險,如果不把目的挑明白,安達並不可能會答應。
這也是燕棠他們從來沒考慮這麼做的原因。
但戚繚繚可以,因爲自他這裡她能得到他們雙方都認可的很重要的消息。
當然,肯不肯就範還得看安達。
安達默然半晌,雙脣接連啓開又閉上,閉上又啓開。
最後他說道:“昔年那個被稱爲妖孽的女人,身上的確有隻刻着狼頭圖騰的玉環,那玉環極小,堪堪好扣在女人手腕上,是取不下來的。因爲這是爲了鎮壓她,不讓她作孽。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想找的消息,但是我只知道這麼多。
“如果王庭的事情隨隨便便能讓外人知道,我想你們其實也用不着三番四次在我這裡挖掘了。”
“‘你們’?”戚繚繚眯了眼,“什麼意思?”
對於容姬的事情她已經不感興趣了。
安達冷笑望着她:“前些日子,有個女人也來找過我,也跟我打聽可汗與王后的關係。
“怎麼,她跟你不是一夥的?”他略帶些幸災樂禍看過來,鷹眼裡透着那麼些疏慢。
戚繚繚微眯眼望着他,一顆瓜子卡在齒間,忘了磕開。
她扭頭看着門外,夕陽正自西邊照過來,遠處許多士兵在夕陽裡勞作,也有許多人在騎着馬兒歡蹦。
草原上盛開着各種美麗的野花,蘇慎慈她們正在漫步,藍明仙則跟藍鍾離說着什麼。
滿目皆是一片安寧和諧,但是這些一點也勾不到此時此刻的她。
大營裡的女人並不多,去跟安達打聽容姬的女人,她不知道除去徐夫人還會有誰?
誰也沒有她疑點大。
徐夫人……她終於按捺不住了?
“她什麼時候來的?”她倒也並不在乎他的冷嘲。接着不動聲色地把那顆瓜子給磕開了。
“下着大雨的那天夜裡。”
北地天雨的時候並不多。近期雖然多些,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雨夜便是蘇慎慈到來的那天夜裡。
“還說了什麼?”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安達呲牙。顯然他對反被動爲主動的情形很是滿意。
戚繚繚不多話,只笑了下,起身就走。
“慢着!”安達喘着粗氣道,“賀楚要找的那個人,應該不是容姬!”
……
戚繚繚到了草地上,跟翠翹道:“去問問門外的將軍們,那天夜裡有誰到過這裡?”
這個很容易打聽。翠翹不過片刻就回來了,趴在她耳邊道:“他們說,那天夜裡路過搭訕的人有很多,但是徐坤身邊的扈從也到過這裡尋徐坤。”
戚繚繚脣角微勾,心裡就篤定了。
如果說在徐夫人屋裡發現與關五娘屋裡一樣的綢緞還略有牽強,那麼到了這裡,她就再也不能替徐夫人開脫了,一而再,再而三,總不會次次都那麼巧合。
但是爲免弄錯,她又還是吩咐道:“再去查清楚,那天晚上到過石室這邊的究竟還有誰?”
那晚天雨,過來的人必然不會很多,將軍們記性再差,也應該記得會有哪些人。
回到院裡燕棠正跟戚子煜說話,她沒去打擾,直接到了隔壁耳房先坐下來等翠翹。
戚子煜看了眼她之後,把聲音給壓低了些:“怎麼着?你的意思是人家立了那麼大的功,還不夠資格留下來?”
燕棠還躺在他的簡易躺椅上,慢條斯理地捋着戚繚繚扔給他的小毯子邊上的流蘇:“照你這麼說,她二叔藍鍾亭也立了功,那我也得朝廷派來的欽差給留下來?”
“我是那意思嗎?”戚子煜甩了記眼刀過來,“明仙她沒擔職,又有本事,我們軍中正需要這樣的人,爲什麼不能留下她?你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啊!
“你這莫非是故意刁難人?”
“喲,這連明仙都叫上了!”燕棠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