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輪比的是戰術,二輪比的是兵器,三輪是馬上功夫,包括騎射。
有了首輪的捷訊,二輪開場時起周邊場下就全都安靜了。
蕭蔚選的是杆畫戟,而燕棠仍舊挑了杆銀槍,打從場下傳來清脆到扎耳的兵器交碰聲起,無數雙眼睛就聚焦在這場比賽上!
燕棠的矯健無疑在機變上佔了上風,而蕭蔚老道的應敵經驗則替他迎來更多的自信。
一時間滿場只有兵器交碰的聲音,戚繚繚也不由自主地屏息着。
……燕棠歸朝在她出閣之前一個月的樣子。
她跑去找他,他面上已經有了些風霜,北地的苦寒使得如今養尊處優的王爺變成了一名名符其實的大將。
他請她吃茶,對她的問話隨意地回答着,間中還要回答身後黎容他們這些人的稟事兒,他看起來隨意了很多,也堅毅了很多。
那樣豪邁的他,就有着如今幾分蕭蔚這樣的叱吒四方的氣勢!
她緊緊地攥着拳頭,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這樣緊張。
或許是爲了證明她的選擇是沒錯的,或者是因爲寄予的希望過多,又或許是潛意識裡對他已經有了比前世道聽途說而來的更多的信心。
她極其地盼望着這場比賽能贏,能讓燕棠徹底在大殷的軍事儲備上烙下讓人深刻的印記!
“哐啷!”
隨着一聲清脆的兵器落地的聲音,蕭蔚手上的畫戟被燕棠的長槍挑上半空,又落到了地上!
四面隨即響起炸雷般的喝彩聲!
這一輪又是燕棠贏了。
戚繚繚一行十來人攏嘴大呼燕棠的名字,整個場下都沸騰起來!
皇帝看得盡興,扭頭笑着看向左右:“燕棠表現出乎朕意料甚多啊!”
兵部尚書何揖心裡還擰着先前榮之渙那事兒,先前見燕棠上來,還擔心是不是底下又出了錯。
燕棠是皇帝面前紅人,倘若有個差錯,他恐怕回頭又得被皇帝揪住臭罵!
這下看到他竟然如斯英武,一顆心隨即放下地,順口稱讚起來:“鎮北王不輸其先父在世之英武啊!”
皇帝聽得心裡舒服,揚脣擡手:“傳旨,燕棠若能贏個三局滿貫,賜他‘金羽令’!蕭蔚若能拿下第三輪,朕賜他甲冑一副!”
金羽令是頒賜給軍中才能卓越的將領的一枚金令,通常是在有突出表現時賜予。
當今在世的持有金羽令的將軍總共也不過十來個。
皇帝聖旨傳向四方,有了彩頭,在座看臺上的熱情便就愈發高漲起來!
蕭蔚衝抹汗的燕棠深深點頭,扶腰笑笑,接過弓箭,又豪邁地道:“爲了金羽令,隨雲放馬來吧!”
燕棠目光越過他看向看臺上身子繃得筆直的那抹紅影,接過令官遞來的弓,跨上赤霓。
隨着兩匹汗血馬飛馳在闢出的跑道上,周圍聲音逐漸靜止。
第三局比的是騎射和馬上功夫,雖然皇帝沒有明說,但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這次大閱衝的是烏剌而來。
那麼這輪的比試就明顯重要過前一輪了。更何況他還特意在這一輪裡下旨準備了彩頭!
戚繚繚知道燕棠只要全力以赴,絕對能讓人眼前一亮!
拿什麼名次不是她今日所企盼的,只要能讓皇帝與衆勳貴大臣,以及將士們對他的身懷技藝心服口服,便算是達到了預期。
畢竟就算是把蕭蔚撂翻在地下,若不能令人心服,那麼將來也還是不會有人支持舉薦。
但皇帝既有聖旨,那麼這場比賽他就可以放膽上了!
這是拼本事的時候啊!
燕湳也是兩手攥出了油來,葉太妃雖然總說他不如哥哥懂事,可他打小就知道,他只有這麼個親哥哥!
如果不是他這些年給他和母親撐起這王府來,哪裡能有他這麼混世魔王般的日子好過?
他當然是希望燕棠能夠成爲更好更耀眼的存在的!
剛與程敏之他們說了幾句,賽場裡頭就傳來震天價的歡呼。
“王爺真行!”
“鎮北王威武!”
“……”
戚繚繚對燕棠最有信心的騎射終於也贏了!
場下所有人在沸騰,座席上的小將們,王府麾下的三個屯營的將領們,以及還有同坊而居的人們,幾乎都奔了下去!
燕湳尖叫着一蹦三尺高!
程敏之他們幾個按捺不住興奮地把他拋了起來!
邢爍道:“早就聽說這秦王英勇擅戰,沒想到居然不是你哥的對手!看來咱們拜師沒有拜錯人啊!”
“那當然!”燕湳一張嘴早就咧到了後腦勺:“也不看看是誰哥?!而且我告訴你們,我哥當年拜的師父裡可是有明鏡大師的呀!”
戚繚繚越過他們,順着喝彩的人羣走到場下,燕棠與蕭蔚已經被人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上了。
她努力地踮起腳來衝他招手,然而人太多,她再跳又哪裡跳得過他們這些個大男人?
“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蕭蔚笑着拍他的肩膀,又與身前的秦王府的將領們說道:“隨雲真不愧榜樣二字。鎮北王的威名名不虛傳,你們都應該好好學學!”
“我們還得在京呆一陣子,到時候我們當然得好好上鎮北王府去鬧他一鬧!”
蕭蔚次子安郡王蕭昱如此說。
燕棠少不得作出邀請,周旋之時望見人羣里正不斷揮舞着雙手往上跳躍的熟悉身影。
他轉頭跟衆將打起招呼:“剩下還有幾輪比拼,咱們先清場,晚輩先去更衣,回頭再與王爺好好聚聚。”
走出人羣外,他伸手將那揮舞的胳膊一抓,牽着到了跟前。
戚繚繚高興道:“恭喜王爺啊!”
他脣角微勾,穩穩牽住她沒受傷的左手,護着她出了人羣。
他是沿途人們目光的焦點,被他牽着的戚繚繚也成爲了與他並肩的那顆耀眼之星。
“是蘇家那位大小姐嗎?”有人問。
“你真是孤陋寡聞!王爺只把蘇家小姐當妹妹,蘇家小姐也從來只把王爺當哥哥。這位是戚姑娘,是——是最近王爺教的勳貴子弟其中之一!”
隨在燕棠身後的侍衛長丘陵留下來與衆人道。
“不是說王爺從來不跟姑娘家有接觸嗎?怎麼又——”
“我們王爺的人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王爺和戚姑娘是鄰居,眼下這麼多人,護着年紀還小的姑娘出人羣,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嗎?”
丘陵環胸望着衆人,又鏗鏘有力地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