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他 回來了

天很藍,連一絲雲都瞧不見。 回塔縣的山永遠是那麼光禿禿的,向陽的那面還好些,是正常的土黃色,而背陰的則已暗黑色居多。

今兒街上很安靜,因爲三爺和夫人要迎接朝廷來的襄陽侯季燃。

據說這位侯爺曾經救過駕,皇上很是寵他,還特特封了他爲右龍武將軍,如今叫他與歸塢國的九苑公主成親,由三爺在 回塔縣主持,完婚後便與九苑公主去歸塢國。

又據說九苑公主在長安時,正巧看到了這位季將軍路過,從此就陷入愛河不可自拔,親自去求了皇帝,要求賜婚。

兩國結秦晉之好,何樂而不爲呢?

已經過了巳時,怎麼還不來?蘇嬀踮起腳朝前方觀望,她的心從幾天前就開始跳的很快,恨不得立馬就能飛奔到他身邊。

“娘,你今天真好看。”金子因爲不語那件事惹得他娘生氣,這段時間不斷地找理由找機會和蘇嬀說話,他上下打量了他母親,笑道:“我從來沒見您穿過這樣的衣裳。”

“是嗎?”

蘇嬀心情不錯,左扭右扭地看自己,這衣服是多年前她從長安帶來的,由宮裡的師傅精心裁剪,領子邊繡了一排桃紅色的荷花,花蕊的地方綴了小小的珍珠;裙子是月白色打底的,水綠色渲染的,下襬特意裁成荷葉狀。

“我現在瘦了,穿着會不會看起來有些鬆?”

金子前後看了下,忙笑道:“不會啊,反正我看着正合身。”

“是吧。”蘇嬀甜甜一笑,可旋即又皺眉:“我年紀這麼大,還穿這麼嫩,會不會有點不合適。”

“怎麼會。”金子親暱地挽住他母親的胳膊,頭枕在母親的肩頭,眯着眼睛笑道:“說您是我姐姐,也絕對有人相信啊。”

“貧嘴。”蘇嬀撫上有些發燙的臉,她瞧見銀子蹲在地上在玩螞蟻,忙將女兒拉起來。“妞妞,別玩土啦,會把新衣服弄髒的。”

蘇嬀替女兒將衣裳弄平整,仔細地端量孩子,女兒粉雕玉琢的,不知道跟他會不會很像?

忽然肩頭一暖,原來是有人給她披上了厚袍子。

“你身子還未復原,該穿厚些。”

姜之齊皺着眉頭看蘇嬀,她今兒實在太美了,不光穿的好看,髮髻也編的精巧,還化了淡妝,額間貼了菱形花子,脣上稍微塗了點粉色胭脂,比十多年前少女時還要美。

瞧見女人不着聲色地將棉袍脫下,姜之齊嘆了口氣:“如今韓度親自去了夕月國,你就別擔心不語了,原諒我好不好。哎,我是真不知道你懷孕了,要不然我絕不會把你撲下馬呀。”

韓度那天當晚就走了,是啊,有他在不語身邊,是應該放心。

見蘇嬀容色終於緩和了些,姜之齊忙湊近了,悄聲道:“你 回家吧,迎接那個襄陽侯有我就行了。”

“不。”

“別任性,你穿的太薄了。”姜之齊左右看了看,果然,那些目光在蘇嬀身上的將士們忙將頭低下。“你太惹眼了,大家都在看你。”

“不。”他要來了,我怎麼可能躲起來?

正在此時,一陣馬蹄聲緩緩傳來,只見前方出現約摸五十人左右的行軍,爲首的男人穿着銀色細鱗的甲衣,手握長劍,英氣逼人。

“他,怎麼是他。”姜之齊彷彿見了鬼一般,臉色煞白,連連往後退,直退到利昭身上,這才一激靈反應過來。

利昭也是沒想到姜之齊居然會這般害怕,他忙從後邊推住姜之齊,悄聲道:“皇上當年有旨,命下官暗中保護紀爺的安全,他不是鬼,而且還失了憶,三爺莫驚。”

什麼?紀無情他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姜之齊不由得大喜,但畢竟曾經謀害過人家,他有些不太敢看紀無情,頭一直低沉着。

馬上銅鈴聲由遠及近,終於在城門前停了下來。

“末將季燃,拜見三爺。”

季燃翻身下馬,闊步走到姜之齊跟前恭敬行禮。咦?怎麼 回事,怎麼這三爺不叫自己起來?季燃疑惑之下擡頭去看,誰知一張似曾相識的美人臉登時印入眼簾。

他,他,真的是他!

蘇嬀本以爲見到他會痛哭流涕,會瘋,會抓狂,可真的見了面,她反倒覺得不那麼緊張了。

“你,叫季燃?”蘇嬀都沒發現,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不知爲何,季燃一看見這女子,心就沒來由地疼。

“那你知道我是誰?”蘇嬀往前走了兩步,她好想現在就抱住她的紀大哥,想了八年的紀大哥,可她怕,她怕嚇着他。

“您是夫人。”

眼淚悄然滑下,蘇嬀沒有去管,她將銀子拉到跟前,笑問道:“那你知道她是誰?”

季燃雖覺得這位美人好生面善,不過怎麼會問他如此奇怪的問題。

“她是您的女兒吧。”

“對,她是我的女兒。”蘇嬀彎腰湊到銀子耳邊,指着仍跪在地上的男人,柔聲道:“妞妞,你去扶那位叔叔起來。”

銀子的膽子從小就不大,她怕陌生人,就算熟如劉能,只要抱一抱她,她都能嚇哭。可這血脈畢竟是神奇的東西,它無論相隔多久,多遠,都會將親人暗暗牽在一起。

銀子小手顫巍巍地伸出去,碰到季燃又很快縮 回去,她輕咬着脣 回頭看孃親,正好發現孃親淚眼盈盈,點頭鼓勵她不要怕。

“叔叔,請起來吧。”

“謝小姐。”季燃正準備起身,他才一擡頭,就看見眼前站着個粉嘟嘟的小女娃娃。這孩子的眼睛很大,雙眼皮很深,睫毛特別長,皮膚白的就像牛奶,偏生小嘴又紅的像櫻桃。季燃只覺得看到這小女娃時,自己的全身血脈都要緊張地爆掉,他竟鬼使神差地抱起銀子,對着小孩傻笑。

奇怪的是,銀子也不怕他,甚至還摟住他的脖子,也笑的甜甜的。

多好,這樣多好。蘇嬀覺得心裡那塊空缺,好像在慢慢癒合,她纔剛朝這對父女踏出一步,就忽然聽見一聲雷霆怒喝。

“放下她!”姜之齊臉色難看極了,眉上的疙瘩一塊一塊的,眼神兇狠的都快要吃人了,他過去一把將銀子奪過來,卻笑的很溫和:“我家閨女怕生,將軍莫怪。”

季燃這才從方纔的雲裡霧裡中反應過來,他忙抱拳行禮:“末將唐突了小姐,請三爺恕罪。”

“無礙。”姜之齊狠狠地剜了眼季燃,笑的溫和:“季將軍和九苑公主舟車勞頓,趕緊進縣歇着吧。”

“不錯。”蘇嬀走上前,她反反覆覆地打量她心裡夢裡的紀大哥,他一如過去那般蒼白英俊,氣質還是充滿異域風情的神秘憂鬱,額間的劍痕依舊,除了名字,他一點都沒變。

蘇嬀柔聲笑道:“三爺早都安排好了,季將軍住進我家,尊貴的九苑公主在防守嚴密的驛館歇息,其餘將士則住軍營裡。”

蘇嬀絲毫不給季燃任何拒絕的機會,忙拉了金子過來,笑道:“你快帶將軍家去,就讓他住進你語姐姐先前住的屋子,我早都打掃好了。”

金子不曉得這裡邊的事,聽母親這般說,當下便領了季燃將軍 回家。其餘各人,也各自都有去處,不一會兒,便都散了個乾淨。

紀大哥他不喜歡吃辣,待會兒給他炒幾個素點的菜。

紀大哥喜歡吃魚,正巧昨兒個金大姐送來了條,給他蒸條魚。

蘇嬀盤算着怎樣做飯,只覺得胳膊一痛,原來是姜之齊抓住了她。

“你早都知道他要來?”姜之齊冷冷問。

“對。”蘇嬀現在就連酒窩裡都是笑。

“所以你打扮的這麼花枝招展?”姜之齊牙咬地咯吱咯吱響。

“不錯。”

蘇嬀冷笑一聲,正準備走,誰知卻被人狠甩了一耳光。

“你這賤人。”

有點疼啊,不過這就是你,裝了這麼多年,終於原形畢露了麼?

“你別忘了。”蘇嬀指着姜之齊懷裡抱的小女兒,冷笑道:“如果當年不是你,現在抱銀子的就是他。”

“你以爲我稀罕你的破爛貨?”姜之齊忽然將銀子往蘇嬀身上扔,可失了準頭,給扔到了地上,孩子當時就摔哭了。

姜之齊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可很快就被憤怒所取代。他一甩袖子,大步朝家走去。

“娘,好疼啊。”銀子哭的委屈極了:“爹爹他怎麼了,好好的他怎麼了。”

蘇嬀瞪着那已經走遠的背影,冷哼道:“他瘋了。”

******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回塔縣的三月冷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緣故,這個季節的魚總是很好吃,肉質鮮嫩細滑,入口即化。

蘇嬀用特意調好的汁子將魚醃了一會子,再把蔥姜等物切成長條塞進魚腹中,如此便可上鍋蒸了。

金子兄妹被她送去了利昭的家裡,讓利夫人幫着照看一下,有些事,孩子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月上柳梢頭的時候,蘇嬀將最後一盤菜端進上房。現在屋子裡只有她,季燃,還有姜之齊三人,氣氛有些怪,他們就這樣坐在一張桌子的三個邊上,誰都不說話。

“紀大哥,哦不對,是季將軍。”蘇嬀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季燃碗中,又給他倒了杯花雕酒,笑道:“你嚐嚐我的手藝,是不是比以前要強多了。”

季燃心裡好生納悶,聽這三夫人的意思,好像他們以前認識。是了,這次從長安走之前,皇上特意告訴他,你曾經和三爺交情匪淺,見着他說不定會想起什麼也未可知。

男人依言嚐了一口,閉起眼睛品咂了翻,驚喜之色溢於言表:“夫人也是倒了些果酒來醃魚嗎?”

“這還是你教給我的,你忘了?”

在桃園村的時候,我總是嫌棄魚太腥,可巧那日你從鎮上打 回一壺果酒,於是就往裡面倒了一小杯,誰知做出來的魚齒頰留香,咱倆吃的肚皮都鼓起來了。

蘇嬀見季燃好似在努力 回想什麼,她忙接着問道:“你是不是曾經受過什麼傷,這才把過去的事全忘了?”

姜之齊最怕提起八年前的事,陰沉着臉道:“別人的事,你操的哪門子心。”

“季將軍好像不是別人吧。”蘇嬀冷笑:“他不是三爺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麼。”

“啊?”

季燃一驚,他忙向姜之齊看去,他想問問清楚,可瞧見三爺面色不善,似乎對他頗有成見,這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嚥進去。

忽然,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按上他的手,季燃一驚,三夫人她這是想做什麼。

“你還沒 回答我。”女人的眼睛簡直能滴出水來,她的聲音溫柔極了:“過去八年你在哪兒,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

季燃一會兒看蘇嬀,一會兒看姜之齊,他在長安時就聽過這位三夫人的鼎鼎大名,是個好了不起的大美人,幫助三爺做了好多大事,傾國傾城的容顏迷的三爺不要不要的,可如今瞧她這般不自重,就算曾經相識,那也不能隨便摸男人的手吧。

“蘇嬀!你,你簡直不要臉!”姜之齊都要氣死了,可就在他大發雷霆之前,這季燃卻一把甩開蘇嬀的手,冷冷道:“夫人,請不要戲耍在下。”

蘇嬀一愣,她哪裡有戲耍他?

忽然,女人驀地發現好像確實是自己有些太着急了,她忙笑着解釋:“對不起,妾身剛多喝了幾杯,有些醉了。”說完這話,蘇嬀舉起杯,身子不自覺地往季燃跟前傾:“ 回塔苦寒,將軍難道不喝一杯嗎?”

女人身上好聞的冷香一個勁兒往男人鼻中竄,若稍微一斜眼,就能看到她隱隱約約的乳。溝,還有血紅的曼珠沙華,這活色生香的美人,對哪個男人都是一種抗拒不了的誘惑。

可季燃實在是不喜三夫人這般舉止輕浮,應該說相當厭惡。他想不通,自從兩年前化解了夕月歸塢二國之亂後,三爺就名動天下,他這樣了不起的男人,怎麼會鍾情於這麼一個不檢點的女人。

“抱歉,三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季燃蹭地一聲站起來,一張俊臉難看極了,額間的劍痕也扭曲的厲害,他頭也不 回地往出走,到了門口忽然停下,冷漠道:“聽朋友說,在下八年前是因爲喝酒才重傷垂死,所以在下自醒來後發誓,此生滴酒不沾。若沒什麼事,我要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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