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好久,姜之齊終於累的沉沉睡去。
牀單被汗水浸溼又捂幹,男人吮·吸出來的紅印子密密麻麻地遍佈胸前,後腰的指甲血印這時候纔開始疼,蘇嬀將纏繞在姜之齊手臂上的頭髮輕輕抽出,躡手躡腳地往起穿衣裳。
她太餓了,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這條毒蛇快要把她榨乾了。
姜之齊看見女孩正往起穿衣裳,迷迷糊糊地問道:“不好好睡覺,去哪兒?”
“餓了,出去找點東西吃。”
“七娘只顧餵飽本王,都忘了自己。”說到這兒,姜之齊一把掀開被子,挺動腰桿,不懷好意地勾起脣壞笑:“本王這裡就有好吃的,過來吃。”
蘇嬀白了一眼姜之齊,故意氣他:“纔不呢,軟塌塌的沒意思。”
“你這小賤人,”姜之齊笑罵着佯裝要起來抓蘇嬀,女孩咯咯一笑,忙開門逃了出去。
外面已是深夜,因爲有積雪的緣故,藍盈盈的倒能看清院子裡各物的輪廓。也奇怪,方纔還餓的發昏,剛跟姜之齊說了幾句話,非但不餓了,還想吐。
往上泛的酸水讓蘇嬀難受的不行,身子也好像臭的很,要不去廊子盡頭,讓風把自己吹吹乾淨。
夜很靜,只有燈影在搖晃,偶爾飄進衣領的雪花讓女孩不住地發顫,兩個多月沒出房間,已經這麼冷了。
忽然身子一暖,原來是紀無情帶來了披風。
“你怎麼出來了,外邊很冷。”
“真的很冷啊。”蘇嬀把手放在嘴邊不住地呵熱氣,又輕輕地來 回跺腳取暖,當看見紀無情仍是穿着單薄的衣裳,女孩將披風解下扔到對方身上,傲然道:“我不要臭男人的衣裳,你留着自己穿吧。”
紀無情淡淡一笑,他將披風又給蘇嬀披上,柔聲道:“我是習武之人,不冷的。”
“哦。”蘇嬀孩子般扁了扁嘴,她將自己裹緊了些,隨口說道:“臘八我要進宮了,你說皇上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紀無情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整個人就像把危險的劍,男人的聲音冷漠異常:“你就這麼想做賤人?”
蘇嬀笑着點點頭,她眼裡帶着男人看不懂的神采,挑眉道:“我本來就是個賤人。”
“你真不要臉。”紀無情的拳頭攥地緊緊的,他彷彿拼命壓住自己的憤怒:“不要進宮,皇上你惹不起。如果你受不了王爺,我,我可以,”
“不要臉的人要 回去睡覺嘍。”蘇嬀輕笑着打斷紀無情的話,她將披風扔到地上,踏着雪路咯吱咯吱地消失在長廊。
“我可以求王爺,讓你嫁給我。”紀無情苦笑着說出這句話,在過去很多個夜裡,他不知道爲她拉了多少次蹬開的被子,從開始奉命監視她,到現在已經成爲一種習慣,改不掉的壞習慣。
七娘,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討厭我。
臘八這日,皇帝帶了皇子及衆大臣去七廟祭祀先祖及神靈,宮裡事宜,則由位份最高的德妃主持。
去大明宮的路上,貴婦們乘坐的錦車鱗次櫛比,城牆上早已沒了戰火留下的黑煙;護城河上漂浮的屍體被清理乾淨了;那一個個由鮮血踏成、通往至高地位的腳印,已經被風吹雨打成爲輝煌的歷史。
蘇嬀掀開車簾子往外看,一排排羽林軍昂首闊姿,無不散發着守護帝王之都的驕傲之氣。
大明宮,我的家,李月華換了張臉 回來了,你還認得我嗎?
蘇嬋輕輕拍了下老七的手,難得頑皮地眨了眨眼:“一會兒在德妃面前,你可以損損我。”
“嬋姐,當年的事,我真對不起你。”當年的李月華被蘇嬀設計,看到了小蘇嬋‘欺負’庶女妹妹後就一心想懲戒這個庸俗不堪的商家女,於是聽了王若蘭的主意,當着長安諸位貴女的面,特意讓蘇嬋穿了顏色不同的鞋子行走。“我真糊塗,不,我簡直就是眼瞎耳聾。”
“都過去了,別再自責了。”蘇嬋雲淡風輕地笑笑:“若不是你,我遇不上老師。”
是啊,都過去了。
蘇氏姐妹來的遲,先到的太子側妃王若蘭正和李芷親密的聊私房話,今日赴宴的不乏貴族大家閨秀,女孩子們皆精心打扮,希望用自己的好顏色來吸引某人注意,可太子對這一切熟若無睹,只是站在一邊欣賞他美麗的側妃若蘭。
“若,若蘭姐姐,你今天真好看,給我當王妃好不好。”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打斷了王若蘭話語,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德妃的弟弟,趙王李默。
昔日王若蘭是李月華的伴讀,趙王默最喜歡黏着這位知書識禮的漂亮姐姐,即使現在癡傻了,李默還是喜歡往若蘭身上湊。
王若蘭聽了這童言無忌的話,尷尬地笑笑,她想要摸摸李默的小腦袋,但考慮到身份懸殊,便用一個無奈的眼神向寵愛她的夫君太子求救。
太子一向厭惡前朝的李氏遺民,他聽了這話,走過去蹲到李默跟前,逗玩道:“趙王爺,您知道什麼是王妃麼。”
“公公說了,王妃就是媳婦兒。”
太子裝作吃驚的樣子,接着問道:“你娶媳婦幹啥呀。”
“吃奶。”李默小嘴咂咂作響,那樣子彷彿就是在砸奶。
太子一聽這話就樂了,接着逗李默:“可若蘭是我媳婦兒,她不能給你吃奶,得給我吃。”
啪!
李默一巴掌結結實實地甩在太子臉上。放眼天下,恐怕除了皇帝,也只有什麼都不懂的傻子敢打太子了。
太子被當着衆人甩了一耳光,一時間羞得滿臉通紅,他不由分說地賞了李默一個窩心腳,將小孩踹飛好遠。
“默兒。”蘇嬀將太子的惡行都看在眼裡,開始她不敢出去,她怕看見默兒會崩潰會嚎啕大哭,可是當她看見唯一的弟弟被人欺負後,怎麼還能忍住。
蘇嬀忙跑過去將李默抱起,前後左右地仔細查看,看見弟弟雙眼混沌地看着自己傻笑,女孩簡直心如刀割。
在場的除了王若蘭和李芷,誰都沒見過蘇嬀,貴女們見到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現,眼睛立馬化做刀,簡直恨不能將捅出蘇嬀幾個透明窟窿。
太子像所有男人一樣,癡癡地看着蘇嬀,溫和笑道:“這是哪家的姑娘。”
王若蘭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看穿着寒酸的蘇嬀,冷漠道:“這是我七表妹蘇嬀,現下是三王爺的寵妾。”
太子失望地哦了聲,緊接着,他的眼球又被另一名氣質非凡的冷美人吸引過去。只不過這次他倒沒問這是誰,因爲認識,她是老三的王妃,蘇嬋。
“太子爺。”蘇嬋給太子行了一禮,女孩眼眸低垂,嘴角含着不屑的笑:“正所謂童言無忌,太子何須和一個傻孩子計較,倒顯得您沒有容人之德。”
“放肆。”王若蘭知道這個表姐一向特立獨行慣了,從不在乎會得罪誰,只是她現在諷刺的是一國儲君,更是自己的夫君,豈能善罷甘休。“三王妃,你敢”
正在此時,太監尖細的聲音徒然響起:“德妃娘娘駕到~”
衆人都跪下朝拜,唯有蘇嬀擡頭瞧着款款而來的德妃,元蘭。
“從今天起,你一輩子都得被我困在這兒,孤獨到老死。”
“你知道你的臉會怎樣嗎?你的傷痕會先發燙,然後發癢,紅腫,最後會變黑,像噁心的蟲子一樣巴在臉上。”
“這個傷痕終究會好,我要的是你,永不超生。”
你的詛咒,仍在耳邊旋繞,蘭姐姐,德妃娘娘,你晚上能睡得安穩嗎?你頂了我李月華的身份,你真的就心安理得了嗎?
“平身,大家都歸坐吧。”
蘇嬀慢慢起身,心好像被冰凍住了,呼吸也不怎麼暢通,若不是嬋姐在跟前一直掐着,恐怕早都暈倒了。
李默一看見德妃,彷彿忘了身上的疼痛,他癡纏在並不怎麼喜歡他的姐姐身上,扭股糖似得撒嬌:“姐姐,姐姐,你賜我一個王妃吧。”
德妃皺眉,好像嫌棄李默丟人,但在衆人面前不好發作,只有按捺住火氣,溫柔笑道:“你要王妃做什麼,你還小呢。”
李默忽然抓住德妃的胸,嘿嘿笑道:“吃奶啊。”
“混賬。”德妃一把將李默拂開,厲聲喝道:“你們怎麼伺候王爺的,趙王跟前的公公和嬤嬤,每人去敬事房領三十板子,快把他帶走。”
李默被太子踹飛都沒哭,但他看見親姐姐發火,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可他又不敢在姐姐跟前哭,因爲姐姐很厲害,要是不聽話了,姐姐就不叫嬤嬤給他飯吃,也不讓他出寢殿,有時候還會拉好凶的大狗嚇他。
蘇嬀眼瞧着這這一切,她多想衝上去把弟弟抱在懷裡。我的默兒啊,姐姐不在你身邊,你究竟受了多少苦。張婕妤,我對不住你,我沒有照顧好默兒,如果你沒死的話,默兒絕不會遭此磨難。
手太顫抖,沒拿穩裝了葡萄酒的夜光杯,鮮紅的液體全撒在裙子上,蘇嬀沒發覺,倒是叫跟前坐着的一位大家閨秀給看見了,那姑娘尖叫着跳開,彷彿蘇嬀的酒是灑在了她身上。
“怎麼了。”德妃瞧見蘇嬀這邊的動靜,關切地問道。
蘇嬀慌忙起身,走到場中央給德妃跪拜:“賤妾給德妃娘娘請安,賤妾失儀,將酒灑在了衣裳上。”
德妃瞧見跪着的是蘇嬀後,柔聲笑道:“原來是意國公的幼女七姑娘,一別多年,真是越發出挑了。”
“娘娘謬讚了。”蘇嬀低頭,臉上含着羞澀的笑。
“這沒什麼,本宮讓人帶你去換身衣裳就好了。”
“謝娘娘。”
蘭姐姐,可真有你的,學我學得真像,連我這本尊看到你現在的樣子,都會詫異,你究竟是元蘭,還是李月華。
宮女在前面領路,蘇嬀走在後面,用得着你帶路嗎?這大明宮我住了十五年,裡面的一草一木我都那麼熟悉。
一個拐彎,小宮女正準備告訴蘇嬀,前面就是娘娘寢宮了,誰知道 回頭竟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那個女孩,怎麼忽然消失了,她去了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會說,下一章小蘇要和姜鑠邂逅了,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