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飛機場的路上,夏花不斷刷着新聞,確定沒有異常才鬆了口氣,但也不敢完全放心。
找到夏蔓,夏花的臉上揚起笑,“媽,你旅行回來了。”
夏蔓嗯了一聲,“回來陪你過年。”
夏花有些無語,過年,那爲什麼又非得在小年夜當天,她苦苦哀求後仍然堅持去旅行?不過夏蔓願意和她一起過年還是讓夏花挺高興的,總算不是孤家寡人一個守歲了。
“先給我找個住的地方。”夏蔓道。
夏蔓不說,夏花也得這麼做。夏蔓回老家時把房子退了,夏花現在又住在公司的宿舍,母女倆根本沒有一個穩定的落腳點。夏花幫夏蔓提起行李,母女倆攔了一輛出租車。
一路上咱夏花旁敲側擊的詢問夏蔓旅行的情況,想確認一下她是否闖禍。
“人有點多,其他都好。”夏蔓籠統的說道,不知道是不是不耐煩細說。
夏花便不問了。夏蔓其他不說,若真有她自己搞不定的,一定會嚷出來。
“哦,對了,我錢用光了,你再給我轉幾萬吧!”
夏花眼睛都瞪圓了,夏蔓出行前,她給她卡里轉了2萬,這才幾天就用光了,她又不是印鈔機。哦,她的確不是印鈔機,是夏蔓的提款機罷了。
如今她還欠着外債,連自己的生活都很拮据,想讓夏蔓旅行得舒服一點才大方些,沒想到夏蔓反倒把她的大方當做她很有錢。
她還是沒畢業的學生,有什麼本事充土豪。
“媽,我手頭沒錢了。”前幾個月,夏花都是很大方的給夏蔓生活費,這次更是一下子拿出兩萬讓她去旅行,給夏蔓形成了一個錯誤的印象,夏花必須及早給她糾正過來。
年後,夏花估計自己就要忙起來,開始賺錢了。夏花很歡喜,畢竟大多數時候,名利是相伴而來的,越多人知道她,她就越有名氣。但看着夏蔓毫無心理負擔的問她要錢,夏花就不知道自己賺的多到底是好是壞了。她苛刻自己來對夏蔓大方,都能讓夏蔓獅子大開口,那她賺得多,夏蔓是不是就越要越離譜,如果有一天她給不起,或者不想給呢?
夏花不想看到最親的人對她翻臉冷漠的表情。
“沒錢,那我怎麼辦?難道你還要我自己出去賺錢養活自己?”夏蔓顯得很不可置信。
要不是看在夏蔓是她媽、的份上,夏花都想問除了這條命是夏蔓給的,夏蔓有在她身上花過那麼多錢嗎?夏蔓有出去工作過嗎?從她有能力賺錢開始,哪一次不是夏蔓編藉口伸手問她要?
夏花原本不想計較的,卻覺得滿肚子委屈。夏蔓對她的好只是曇花一現,對她的忽視厭惡纔是長久的。若不是厭惡,怎麼能一直忽略她這麼久,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賣掉她換錢。
“媽,我不想和你吵。”又是過年,還有外人在場,夏花並不想鬧得太僵。她哽咽着,加上嗓子不舒服,氣都喘不過來,還咳了好幾聲。
“沒錢你讓我去睡大街嗎?”夏蔓卻並不想半
途而廢,只認爲是夏花理虧,越發咄咄逼人。
“大姐,你女兒才二十出頭,還是學生吧,都能自己賺錢,不伸手問你要,你就知足吧。”司機師傅看不過去了,忍不住說道,他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後面,“我瞧你也就四十多點,離法定退休都還要十多年呢,做點什麼不好?咱們做父母的都想讓兒女過得好,寧願自己苦點累點……”
“我教訓我女兒關你什麼事,她沒錢你給我啊。”夏蔓一點也沒把司機的話聽進去,反而怒氣沖天。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司機師傅也是個急脾氣,“有男人看得上你纔怪,我看八成你這女兒也是你從哪裡抱來養的吧。”
不知道司機的話哪裡觸怒到夏蔓,她憤怒的抓着駕駛位的靠背搖晃,像個瘋婦般說道:“下車,我要下車,我要投訴你!”
“下就下,我還不願意載你。”司機一腳踩了剎車。
車沒停穩,夏蔓就下去了,嘭的一聲用力關上門。
“你這個女人……”司機把腦袋伸出車窗,還想再罵幾句,就被夏花打斷了。
“師傅,謝謝你爲我說話。”夏花真心實意的道謝。
從小知道她媽好賭,又經常被債主找上門,鄰居都想學孟母三遷,跟她們說話都不信,更不可能爲她一個孩子說句公道話了。夏蔓身邊圍着的又是些什麼人,都是些賭徒,一路貨色,誰也不比誰強。夏花還記得經常睡在沙發上之後,夏蔓的一個牌搭子都有些看不下去,曾經隨意的問了一句,那一句隨口的關心讓她銘記了好久。如今遇到這麼一個熱血正直的司機爲她說話,夏花真是感動無比。
“你這丫頭也是命不好,攤上這麼個媽。”司機頗爲可惜的搖搖頭。
命不命的,夏花從沒埋怨過,有些事情能選擇,有些卻是註定的。她一直這麼包容夏蔓,不過因爲對方是她媽,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若哪一天真的逼急了她…夏蔓不在乎的她也不會珍惜。
付了車錢,夏花提着行李下車。
“磨磨蹭蹭,要冷死我嗎?”夏蔓不滿的聲音立刻傳來。
“是你要下車的。”夏花只是淡淡道。
“所以我就該死嗎?我是你媽,你不孝順我不說,還對我冷暴力。”
這樣就算冷暴力了嗎?那一直以來,夏蔓對她算什麼,熱暴力?
夏花突然懷念以前的時光,那時候夏蔓不管她,也不會說這麼多罵人的話。慾望一旦被打開卻又得不到滿足,人會變成什麼樣子?看如今的夏蔓就知道了。
她往前走。
“不打車,你想累死我嗎?”夏蔓尖銳的聲音又從後面傳來。
“打車也可以,你今晚住小旅館。”夏花不打算一味的對夏蔓好了。難道是她在該快樂成長的時候擔負起養家的重擔,就要一輩子任勞任怨嗎?
“什麼?你讓我去住小旅館,自己卻睡得舒舒服服的,你是我女兒嗎?”夏蔓叉腰罵道。
夏花真不知道夏蔓受什
麼刺激了,對她又吼又罵,就因爲她是她女兒,就必須默默忍着嗎?
夏花把行李丟在地上,轉過身去。
“這個問題問得好,我還正懷疑你是不是我親媽呢。真是親媽,你能視我爲仇人,不榨乾我最後一滴血就不甘心?你能對我不管不問這麼多年?去,咱們現在就去醫院,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我媽,肯定是抱錯了。”她冷冷道。
夏蔓先是一怔,隨即準備往地上一坐,撒潑唱戲了。夏花都不知道夏蔓跟誰學的,真以爲她怵嗎?
“你若要鬧,可以,我走就是了。再大不了一紙判書,你是你,我是我,你信不信我做得出來?”夏花說道。
夏蔓就玩不下去了。夏花吃軟不吃硬,卻也不是個多溫柔的人,那是說到做到,還特別硬氣的一個小丫頭,曾經她罵一句吃乾飯的,夏花第二天就在一個飯館幫工了。不熟悉的人總會被夏花柔柔弱弱的表象欺騙,夏蔓雖然不怎麼關心女兒,多少還是知道一點夏花的脾氣的,這也是爲什麼她不在把夏花嫁給張德中失敗之後再興一計。
想到這裡,夏花軟了語氣,“媽錯了。”
承認錯誤卻還要點出自己的輩分,這是認錯嗎?
能得到夏蔓一句認錯,夏花也不求其他了,又撿起行李,“走吧,我帶你去住的地方。”
夏蔓跟了上來,卻又說道:“太冷了,坐了幾小時飛機,我時差都還沒倒過來,咱們打車吧。”
別的不會,撿的詞倒是不少,也挺會享受的,可夏花不會慣她了。
“過完年,你就找份工作吧。”夏花本想說不圖賺多少錢,又怕夏蔓打蛇隨棍上說不爲錢乾脆不工作的話,便打住了。
但即便如此也讓夏蔓大吃一驚,“我,找工作?”
“你也休息得夠久了,總該爲社會做點貢獻。”
“你是大明星,不給我錢花不說,還要我出去工作,說出去你臉上光彩嗎?”
夏花眉毛一皺,“你聽誰說我是大明星的?”她根本就沒有告訴夏蔓她簽約進雙S的事,夏蔓不會單憑她上了一檔電視節目就認爲她成名了吧?
“你都上電視了,怎麼還不是明星?”夏蔓道。
這時候又跟她顯擺無知了。
“死刑犯執行槍決的時候也上電視了,那他也是明星了?”
夏蔓一噎,“那怎麼一樣?”
“演員還分一線二線,一流二流,同樣是演電視劇,主角和配角路人甲能一樣嗎?同樣是人,同樣上電視,你能記得路人甲姓甚名誰嗎?”夏花不客氣的反駁,“就算我成了大明星,你會爲我驕傲嗎?”
“當然。”夏蔓立刻肯定道。
“那是因爲我能給你帶來更優渥的生活,光彩的頭銜。如果你真的愛我,就算我是個種地的,你也不會嫌棄。”夏花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才能掩飾內心的淒涼,“而且,你會爲自己成爲明星的女兒驕傲,你覺得我會驕傲自己有一個不關心我只知道賭的媽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