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夢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小姐你一定覺得奇怪，爲什麼我會這麼說，小姐難道一直沒有想過，爲何我會姓阮麼？要知道，阮姓不管是在哪一個國家，都是很少見的。”
阮小夢握着鳳傾瑤的手，緊緊地，像是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鳳傾瑤感覺到她很緊張，也很激動，尤其是聽到她的話，又想到了阮紅綃，加上她本來也有這方面的猜測。
鳳傾瑤頓了頓，試探的開口：“莫非……你跟我娘來自同一個地方？”
阮小夢的眼睛頓時亮了。
“小姐！”阮小夢很高興鳳傾瑤如此聰明，眼眶更是有些微微溼潤。
她擡手摸了摸鳳傾瑤的頭髮，像是母親般溫柔的笑着看着她，“我想姐姐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開心的，如今小姐已經長大了，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了，原本有些事情，我是打算一輩子都不想讓小姐知道的，可是最近，府裡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就知道，一定是小姐查出了什麼。”
鳳傾瑤聽她這麼一說，一下反握住她的手，“這麼說，你真的知道我孃的死因？”
阮小夢點點頭，“沒錯，我不僅知道，而且，我和你娘原本就是最要好的姐妹，我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想起阮紅綃，阮小夢痛苦的閉上眼。
“四姨娘，那你快告訴我，我孃的死，究竟兇手是誰？”
“兇手？”阮小夢悽悽一笑，“這事兒該從哪裡說起呢？”
難道還很複雜不成？
“四姨娘覺得應該從哪裡說起？”鳳傾瑤索性把這個皮球拋給她。
阮小夢站起來，想到那些過去，她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她沉默了半晌，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她轉過身來，目光緊緊盯着鳳傾瑤，深吸一口氣，道：“大小姐，接下來我說的話，涉及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所以你一定要聽仔細，因爲這個秘密，很有可能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鳳傾瑤有些驚恐了，怎麼還會惹來殺身之禍呢？
“四……四姨娘你別嚇我。”
“我沒有嚇你。”阮小夢閉了閉眼，“這件事情要說的話，就要從一開始說起。”
“那是十七年前，你的母親阮紅綃，原本是靈淵一族的聖女，聖女之所以爲聖女，是因爲聖女有着普通人所不具有的能力，在當年的祭祀大會上，聖女占卜出了靈淵一族即將面臨的危機，爲了避免族人恐慌，聖女和長老將即將發生的事情隱瞞，在長老和聖女連續七天七夜的占卜中，終於找到了可以解救族人的法子，於是，聖女決定走出靈淵一族，前往靈淵之外，尋找能夠幫助族人解決困境的辦法。”
想起那一年，她被選中，成爲聖女的貼身隨侍，因爲知道要去外面更加精彩的世界裡，她激動的一整晚都沒有睡好覺，帶着一顆激動而雀躍的少女心情，她第一次主動接近那個高高在上的靈淵聖女，他們所有人心中的神。
結果卻發現，所謂的聖女，也不過是跟她一樣，帶着激動而興奮地心情，當然，比起她，聖女更多的還是冷靜，少女的心思在聖女的身上只有那
麼一小會兒，其餘的時間，她都在研究如何跟外界的人相處。
她被聖女的聰明冷靜和睿智折服，那一晚，聖女讓她躺在自己的身邊，拉着她的手，說了一整晚的話。
後來，他們便離開了靈淵。
深吸一口氣，有些事情，阮小夢知道不適合讓鳳傾瑤知道，也就刻意隱過去了。
“我和你娘離開了靈淵，我們一路打聽，一路還要尋找占卜裡所指示的解救之法，可笑的是，那時的我們，根本就不懂人心險惡，甚至也沒有想到，靈淵族人的身份，會帶來那麼多的麻煩，我們被各路人追殺，搶奪，他們都想要從我們口中得知靈淵一族的具體方位，我和你娘誓死都不肯說，後來我們就遇見了你爹，你爹那時年輕有爲，作爲鳳家的男兒，他遊歷天下，瀟灑無比，他從那羣歹人手裡救下了我們，得知我們在尋找東西，自告奮勇的一路護送我們。”
“那個時候我們都太年輕，而靈淵族人，向來單純善良，根本就什麼都不懂，你爹用他的英武和真情打動了我們，我們真的以爲他會幫我們，可結果，卻是他愛上了你娘，他將我們騙回了東陵，到了東陵，我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幫我們找我們要找的東西，你娘從來沒有愛過人，而你爹那麼優秀，你娘也就理所當然的動了心，與他成就了好事，只可惜，你娘不是官宦人家出身，不能嫁給你爹爲正妻，那個時候，你爹待你娘真的很好，他與家人反目，帶着你娘住在外面，直到有了你，再也沒有辦法將就下去，你爹回到了鳳家，說明了情況，鳳家終於同意你娘以正妻身份嫁進去。”
“那場大婚，足足持續了三天，就連當今皇上，也以你娘義兄的身份親自來祝賀，當年的大婚，是何等的風光，只可惜，好景不長，你娘生下你以後，你爹他們倆就天天吵，作爲聖女的隨身侍女，我整天看着你娘以淚洗面，後來，你娘才告訴我，鳳鎮遠竟然要納妾……”
阮小夢苦笑一番，“他納妾也就罷了，偏偏那個女人還是當今太后指婚，她是太后的孃家侄女，太后疼她好像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所以容不得她受一點兒的委屈，於是竟然提出讓你娘爲妾的辦法，可是你孃的性子剛烈，寧死不從，加上你爹也不同意，當今皇上也從中斡旋，所以太后最終妥協，又提了個平妻的主意，可平妻也是妻，你娘依舊不肯，甚至自請下堂，你孃的傲骨人人可見，最後還是那個女人妥協了，她大概是真的喜歡你爹吧，所以便去向太后請求，只要能夠嫁給你爹，哪怕是做妾也心甘情願，於是就這樣，她以妾的身份嫁了進來。”
“那個女人嫁進來之後，倒也安分守己，每天都會按照固定的時辰，去給你娘請安，你娘見她知書達理，性情溫軟，倒也沒有過多的排斥她，而你爹那個時候，對她似乎也並沒有什麼興趣，除了大婚之夜之外，便再也沒有在她房裡留宿過，她也不爭不搶，性子好的沒話說，連你爹都連連稱讚。漸漸的，時間久了，你娘對她便再也排斥不起來，甚至有些時候還會覺得，是因爲自己而讓你爹冷落了她，所以你娘便主動給他們提供機會，有了一次兩次，比起你孃的倔強的性子來，那個女人軟的就像是一汪水一般，漸漸地，你
爹倒是去她房裡的次數多了，久而久之，你娘就受了冷落。”
阮小夢想到過去的那些日子，心裡說不出的苦澀，這種情緒太過複雜，像是不願意回憶起，可是卻又像深深刻在骨子裡，已經與血液融爲一體。
她惆悵地嘆了口氣，繼續道：“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娘和你爹的感情就發生了變化，那些變化看不出來，可是他們彼此都知道，確實有什麼東西，在兩個人的心裡都變了樣子，他們開始變得疏離，有時候見面也說不上幾句話，反倒是那個女人，經常來看望你娘，兩個人彼此之間竟然還成了好朋友。”
阮小夢說到這兒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爲下面的話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鳳傾瑤是何等聰明的人，好吧，就算是她不聰明可，是她也是一個穿越者呀，古代宅院裡狗血的那些劇情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不用阮小夢說她大概也猜到了。
“是不是後來我爹和我娘總是發生爭吵，然後那個女人便站出來充當和事佬，最後我爹是摟着她離開？”鳳傾瑤眼睛亮亮的，大膽說出自己心裡那些狗血的劇情。
阮小夢微微訝異的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小……小姐，你怎麼會知道的？”
“額……”鳳傾瑤轉了轉眼睛，“我是瞎猜的。四姨娘，你不要管我，繼續說。”
阮小夢點點頭。
“這一切只不過是事情的開始，你爹和娘總是因爲一些小事情，就開始爭吵，一吵起來總是不可收拾，兩個人會賭氣賭的好幾天都不說話，而那個女人在府中便是最得寵的人，甚至沒多久，她就懷了身孕。”
“那個時候你已經不小了，因爲有你在身邊，你娘倒也沒有太傷心，每天的生活重心都放在你身上，可是好景不長，突然有一天，她發現自己的身體貌似是出了些問題，她便讓我從府外找來了大夫，給她看了看，那大夫看了許久也看不出什麼，幸好你娘她會很多東西，對於醫術也略有涉獵，她發覺是自己的飲食中出了問題，於是每日的餐飲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我曾經勸過她很多次，讓她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你爹，可是她卻不肯，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也知道她心裡一直有另一個想法。”
“她曾經跟我說，如果你爹是個良人，那麼她可能會，與他多過幾年，然後再去尋找解救靈淵族人的方法。但是現在，她卻一刻都不想留在府裡，可是沒有辦法，因爲她生下了你，你是她的女兒，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親人，她不能扔下你不管，所以她選擇隱忍。”
“你爹到底還是變了心，在那個女人懷孕的期間，他又納一位小妾，便是現在的三夫人，佟玉梅，所謂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有了新歡他更是把你娘忘到了腦後，偶爾來看一看她，你娘也不給他好臉色，反而把他趕走，讓他不要來看她。”
“我只覺得他們兩個之間出了問題，可至於是什麼問題我也弄不清楚，你娘從來沒有告訴我，直到後來……”
阮小夢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是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天，那是帶着血和淚的詛咒，是她們這外族人，終於看清楚世人的臉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