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夢雖然覺得自己自私,而爲鳳鎮遠殺了阮紅綃,但是那晚,即便是鳳鎮遠不出現,她也會那麼選擇,畢竟是阮紅綃讓她殺了她在先,這是她們一早就說好的事情。
即便是鳳鎮遠不出現,也不會有什麼改變,而這麼多年,她之所以覺得愧疚和對不起阮紅綃的,大概就是自己也喜歡上了鳳鎮遠,後來,又爲了保全鳳鸞,而在鳳鎮遠的面前,裝作與阮紅綃決裂。
這件事,的的確確並不能怨阮小夢,只不過,想到阮紅綃死時,鳳傾瑤微微眯了眯眼,當阮紅綃看見自己的好姐妹親手把劍捅進自己的心口時,會是什麼感覺呢,解脫?心痛,還是難以置信?
她想,那個時候,阮紅綃一定是沒有心理準備吧。
她雖然做好了死的準備,可是卻沒有做好,自己的姐妹在情感上的背叛吧。
如果單單是因爲她毒發誰也不認識,阮小夢殺了她,她或許也就欣慰的走了,可偏偏,阮小夢殺她,是在危機情況之下,爲了救鳳鎮遠。
這多多少少也是令她傷心地。
不過好在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依阮紅綃那樣的性格,想必也會原諒阮小夢。
鳳傾瑤低低一嘆。
往事如煙,阮紅綃死的蹊蹺,如今追尋到了真相,也不過就是這般。
她想,阮紅綃是幸運的吧,最起碼,阮小夢並沒有真正的背叛她,靈淵一族的秘密,阮紅綃的秘密,她還守着,姐妹之間的那份情誼,她還念着,這樣,並不算是背叛。
鳳傾瑤顧自沉默,許久不說話,阮小夢跪在地上,竟一時也猜不透鳳傾瑤的意圖。
倒是一旁的鳳鸞,此時有些沉不住氣,她上前兩步,目光落在鳳傾瑤的身上。
“大姐姐,我娘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難道你還不相信麼?”
“我沒有不信!”鳳傾瑤淡淡的開口,道:“我就是因爲相信了,所以才需要時間去理順這前因後果,不管怎樣,四姨娘到底沒有真正的背叛我娘,而且……”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個太后吧。
鳳傾瑤的眼睛陰冷的眯了眯。
現在的她,還動不了太后,但是並不意味着以後也動不了。
雖然之前在懸崖底下,那個神棍……神棍說,太后的大限就在今年,可是。
鳳傾瑤緩緩閉上眼睛,太后的生死,完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但是就這麼讓天報應,她總覺得不爽,那個老女人也活了這麼多年,比起阮紅綃來說,她簡直就是撿了大便宜。
鳳傾瑤不甘心,太后那裡,她總是要想法子討回來的。
側過頭,看向地上的阮小夢,又看了眼鳳鸞,鳳傾瑤道:“四妹妹,趕緊把四姨娘扶起來,跪着做什麼,若是四姨娘心裡依舊對我娘有愧疚,不如去祠堂,向她懺悔吧。”
阮小夢眼睛亮了亮,有些看到希望的樣子。
“小姐,你……你不怪我麼?”
鳳傾瑤覺得有些累,她神情懶懶的道:“我娘都不怪你,我爲何要怪你,不管如何,你畢竟是在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我孃的人,日後,解救靈淵族人,還要靠四姨娘。”
阮小夢一聽,立刻激動地拜下去。
“小姐,夢姨全都聽你的。”
鳳傾瑤皺了皺眉,示意鳳鸞將阮小夢扶起。
阮小夢見她臉色發白,便知道是她身上的傷未好。
“那小姐,你先休息,夢姨便不打擾了,我……”
“恩
,四姨娘和四妹妹還是去早些歇息吧,至於我爹那裡,你們不用擔心,他暫時不會找你們的麻煩了。”
她當然不會直接告訴阮小夢和鳳鸞,此鳳鎮遠非真正的鳳鎮遠,她沒那麼好心,也懶得開口說。
讓鳳凌打發了人,她便非常鬱悶的大叫一聲。
鳳凌關上門走進來,目光裡包含了淡淡的寵溺。
“鳳主,現在事情都弄清楚了,你總算是可以放下心了吧。”
“放什麼心吶!”鳳傾瑤把自己埋進被子裡,像只小狗一樣,貪戀的吸取着被子裡的溫暖,幽幽嘆了口氣,“鳳鎮遠的下落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他的存在始終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讓人一口氣也不敢鬆。”
鳳凌漆黑明亮的眸子微微一閃,冷峻的臉上劃過一抹狠色,“鳳主不必太過擔憂,夙月樓的探查能力向來是獨一無二的,相信很快便會有消息的。”
鳳傾瑤從被子裡擡起頭,看向一身黑衣的鳳凌,看到他又酷又俊的那張臉,還有他那每每看向她都是全然信任和溫柔的眼神,只覺得那被神棍傷透了的心,舒服了不少。
“沒錯,小凌子,你說的對!”
鳳凌聽到這個稱呼,頗爲無奈,可是沒辦法,只要她喜歡,他就是做一輩子的小凌子又如何。
夜色漸深,鳳凌從鳳傾瑤的房間退出去,幫她掩好門。
現如今,鳳鎮遠出了事,下落不明,這鳳府裡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可是鳳主卻是越來越沒有安全感。
他不知道在懸崖之下,鳳主和聖先生髮生了什麼,但是從崖谷回來之後,鳳傾瑤情緒上的變化,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儘管,她依舊能夠一如既往的開玩笑,該笑的時候笑,怒的時候怒,可是卻再也沒有以前那樣,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了。
鳳傾瑤握緊了鳳青劍,守在門口。
他知道,再過幾天,鳳傾瑤便要去北燕了。
或許就如秦樓所說,她跟聖先生真的發生了什麼,但是結果也不會改變,她會嫁給楚邀月,成爲邀月王妃。
所以,他作爲她的影衛,也只能是默默地看着她,就這樣一生。
他想,或許她下一次受傷的時候,他也許能夠在給她一個肩膀靠一靠。
可是……
想到在山洞裡,鳳傾瑤那完全信任的靠着他,把他當做最親密的人,沒有絲毫的避嫌。
鳳凌薄脣緊抿。
那個時候,他是幸福的吧。
可是,他卻不敢奢求。
就這樣守着她,哪怕是一生一世的日日夜夜。
深夜,京都已經陷入深深地睡眠中,卻有一道影子,從右相府的方向飛出來,直奔驛館。
驛館內的某個豪華的房間中,一杯熱茶啪的一聲被掃落在地。
絳紅色錦服的男子憤怒的一腳將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踹到一邊兒,然後怒道:“你看清楚了,那個人真的不是他?”
黑衣人被踹的明明疼的很,卻還是咬着牙爬起來,繼續跪着,磕頭道:“是的,太子殿下,屬下敢保證,現在的這個相爺絕對不是本人,真正的相爺,恐怕是已經……”
“廢物!”哐噹一聲,屋內的桌子也被絳紅色錦服的男子給掀倒。
“區區一個弱女子都對付不了,枉本太子這麼多年一直把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低頭,大氣也不敢喘。
半晌,才聽到那位太子殿下開口。
“你回去,繼續給我盯着,我倒要看看,那個丫頭,到底要做什麼。”
黑衣人目光閃了閃,猶豫了一下,開口,“殿下,屬下還聽說一件事……”
“說!”絳紅色錦服男子顯然是沒什麼耐性。
他沒有想到,鳳鎮遠竟然會那麼輕易的就被人給搞得失蹤了,現如今,相府裡那個竟然是假的。
鳳傾瑤!
那個死丫頭,果然不簡單!
那個女人的女兒麼……
他陰冷的眯了眯眼。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也已經開口,“太子殿下,屬下聽說,鳳相和鳳傾瑤回來之後,管家便開始張羅着準備什麼儀式,好像還稟告了鳳家的長老,看那樣子,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只不過,屬下無能,未能打探出他們到底要做什麼事。”
“儀式?”那人微微一頓,眉尾一吊,瞬間想到了什麼。
隆重的儀式,莫非是……
家主之位的承襲。
他心頭一顫,頓覺不妙。
“該死!”他怎麼就把這一點給忘記了。
“你聽着,馬上回去,給本殿下十二時辰片刻不離的盯着‘鳳鎮遠’,一旦他有什麼風吹草動,比如寫下什麼文書之類,立刻來稟告本殿下,知道麼?”
跪在地上的人,一聽,連忙頷首,“是,屬下明白。”
說完,他便擡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見他朝着自己揮了揮手,連忙起身離開。
翌日清晨,鳳傾瑤是在一片鳥語花香之中醒來的,她一醒來,就聞到了早飯的香味。
睜開眼側身一看,便看見採月和鳳凌正在外間兒的桌子旁邊忙碌着。
她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結果一動,還是覺得兩條臂膀像是灌了鉛一樣千斤重。
她無奈嘆了口氣,這回這傷可是夠嚴重的,也不知道多久能好。
“採月!”她開口喚了一聲,採月聽到轉身一看,見她醒了,連忙歡天喜地的跑過來。
“小姐,你醒了,餓不餓?採月給你端吃的來好不好?”
採月圓鼓鼓的臉頰帶着嬰兒肥,貌似是夙月樓裡的伙食最近好了不少吧,不然她怎麼覺得采月比上一次她在夙月樓裡看她時要胖上一些呢?
不過見她這麼開心,鳳傾瑤也不好打擊她,只是笑了笑,任由她扶着自己靠在軟枕上。
“採月,你怎麼這麼開心呢,難不成早飯是你做的?”
採月一雙黑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眨了眨,“嘻嘻,小姐猜的一點兒都沒錯,不過早飯可不是我一個人做的,凌公子也做了呢。”
“哦?”鳳傾瑤眸子一挑,倒是來了興趣,她目光看向外間的鳳凌,眨眨眼,“想不到小凌子竟然也下廚做飯了?那我可得好好嚐嚐。”
鳳凌聽到她着揶揄的話,臉上微微一紅,連忙咳了咳,瞪了一眼採月,然後又目光溫溫的看向鳳傾瑤,道:“鳳主說笑了,我只是想要學一下,所以就叫採月教我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他平生第一次下廚,下廚的過程中更是洋相百出,採月這個臭丫頭,笑話了他一早晨。
見鳳凌那副害羞的樣子,鳳傾瑤連忙招了招手,“沒關係,沒關係,來來,你拿過來,讓我幫你鑑定一下。”
唔,鳳凌做的早膳,大概是他人生頭一回吧。
鳳傾瑤擺明了興致昂揚,鳳凌心裡卻愈發的緊張。
雖然採月之前說做的已經很不錯了,可是他還是緊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