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鳳傾瑤悵然一嘆,然後將朝政殿裡的事情據實告訴鳳凌。
鳳凌聽完之後,只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冰窖一般。陵帝怎麼能夠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威脅鳳主,強迫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鳳凌滿眼憤然,“那你……答應了他?”
“我豈能不答應?”鳳傾瑤揚起一張微白的俏臉,面帶幾抹悲痛,“我若不答應,鳳家在皇權爭鬥中必然不能置身事外,之前鳳鎮遠在位,軍功顯赫,朝野之上又大有威望,已經讓皇上心有忌憚,如今鳳鎮遠下落不明,陵帝自然心中歡喜,爲了防止日後鳳家再出一位將爺,你覺得,他會輕易放過鳳家麼?”
鳳傾瑤幽幽嘆口氣,繼續道:“何況你上次告訴我,鳳家之中有皇家埋下的暗線,他用這個威脅我,我不敢用鳳家這麼多人的性命去賭!”
她心中爲着鳳家着想,鳳凌倍感安慰,但是陵帝如此手段,還是讓他覺得難以接受。
“卑鄙小人!”鳳凌憤憤一拳捶在桌面上,“他也不想想,這麼多年,若不是有鳳家在背後支撐着東陵的國庫,他的皇權霸業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如今他竟然如此對待鳳家。”
想他鳳家,百年來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卻遭皇上如此忌憚,真真是叫人心寒。
“身爲皇上,他如此對待鳳家已經算是仁慈了。”鳳傾瑤無力說道,“如今鳳家對他還有利用的價值,他也答應我,事成之後,會讓鳳家徹底脫離皇族的掌控,遠離政治爭鬥。”
鳳凌雙眸略顯幾分沉重,他擡眼看向鳳傾瑤,“那……此事,要不要跟長老們彙報?”
“臨走之前,必然是要跟長老們說一下的,按照皇上的意思,鳳家必須要有一位子嗣入朝爲官,這個人如果不是我們鳳家自己選出來的,那麼十有八九也是皇上手中操控的棋子,陵帝想要的,無非就是把鳳家握在手裡,他用這個威脅我……”鳳傾瑤心中憤懣難抒的嘆口氣。
“這一次,他讓靜嬪試探出我的身份,恐怕是蓄謀已久!”她不知道陵帝到底是什麼時候懷疑她的,或許她早就該警惕的,在阮小夢告訴她靈淵一族的事情時,她就應該派人去將靈淵族所有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也不會落得如今這步田地,處處被算計着。
鳳傾瑤的目光看向鳳凌,今時今日,她唯一能夠仰仗的人,便是鳳凌和秦樓了,其他人她不敢相信。
“凌,等會兒我去見三位長老,將這件事告訴他們,讓他們早作打算,你帶着管家去夙月樓找秦樓,你們在那裡等我,我們酉時在那裡碰頭。”
夙月樓?鳳凌微微一滯,看着她問道:“鳳主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相商麼?”
鳳傾瑤重重的點頭,“對,非常重要的事情。”
鳳凌暫時還不知道關於靈淵一族的事情,而她已經決定,將這件事告訴鳳凌他們,陵帝說,北燕有靈淵族人的下落,那麼就應該不會是假的,她去北燕,身邊一定少不了陵帝的眼睛,所以她自然是不方便親自去尋找,只能是讓鳳凌他們多加註意。
深吸一口氣,鳳傾瑤起身下榻,整理了一番,然後獨自去見了鳳家的三位長老。
當鳳家的長老聽鳳傾瑤說完在皇宮裡發生的事情以後,三位長老齊齊沉默,良久之後,二長老
嘭的一聲,一拳捶在桌子上,桌面立刻被砸出了一個大坑,二長老臉色難看的要命,“哼,他想的倒是美,要我鳳家的人去做那下三濫的事情,簡直欺人太甚!”
“豈止是欺人太甚,這分明……分明,分明就是欺負我鳳家無人嘛!”三長老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臉色已經是氣的漲紅,他兩隻鼻孔冒着粗氣,第一次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老頑童模樣。
大長老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二長老和三長老,最後目光落在鳳傾瑤的身上,“瑤兒,你作爲鳳家的家主,這件事,你預備如何做?”
鳳傾瑤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眼中充滿堅定,“三位長老爺爺,我在陵帝那裡,已經是被迫答應了他,雖然事情是這樣,但是無論是瑤兒本身,還是鳳家,都不會就這麼妥協的,我表面上答應他,暗中一定會想辦法,鳳家雖然百年效忠東陵皇族,可若家族遭遇劫難,爲何不能選擇明主投靠,陵帝想要的,是一統整個天下,既然他有這個想法,那麼別人也一定有,鳳家有雄厚的財力,自然不用擔心無人可投,皆時,只要我們選擇明主,一樣可保鳳家百年長樂。”
“對,瑤兒丫頭說的沒錯,他陵帝不稀罕我們鳳家,我們鳳家也未必願意一直輔佐他!”三長老胡子翹起,分明是站在了鳳傾瑤這一邊。
二長老思忖半晌,也是頷首點頭,“你說的倒是有些道理,可是這明主,哪裡去找?”
“老二說的對,先且不說明主暫時無處可尋,就單說,我鳳家埋藏着皇族深埋的暗線,那些人如同長在鳳家血液裡的蛀蟲,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拔出,這件事,不容易!”鳳傾瑤第一次見大長老說這麼多話,心裡微微有些詫異,同時更多的則是擔心。
大長老看了一眼鳳傾瑤,“瑤兒丫頭,你暫時應下陵帝,保全自身自然是萬全之策,但是陵帝定然不會完全信任你,就如你所說,陵帝要在鳳家尋找一位賢才入朝爲相,那麼這個人就很有可能是那些暗線中的某個,你要出嫁去北燕,家族中事無瑕分身顧忌,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們三個修養多年,或許是該趁着這個機會站出來,爲鳳家撐起一片天了。”大長老說完這話,臉上的凝重更加深沉了幾分,這似有悲涼的氣氛感染了在場的幾個人,二長老和三長老互相對視,皆是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堅定。
鳳傾瑤看着三位年紀過百的老人都如此有血性,只覺得自己能力太弱,若不是她被陵帝逼得沒有辦法,鳳家也不會陷入這樣危難的境地。
她這個家主,當的實在是不合格。
“三位長老爺爺,都是瑤兒不爭氣!”
“傻孩子,這怎麼能怪你呢?”大長老第一次對她露出如此慈愛的目光,“俗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是定律,可是鳳家,並非是愚忠之輩,我們鳳家傳承百年,子嗣無數,即便是爲國盡忠,也無非是圖一個家族安寧,若是家都不在了,盡忠又有什麼意義。”
說到這兒,大長老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越過鳳傾瑤直直的看向屋外,屋外,剛纔還是陽光和煦,這一會兒卻是烏雲遮住了太陽,陰陰的天空中隱約泛着些壓抑的氣息,這是暴風雨要來之前的徵兆。
大長老穩健的步伐邁開,他走到門口,看着頭頂上方的天空,語氣深深的道:“這是鳳家躲
不開的劫難,從即日起,鳳家上上下下,要聯合起來守護我們自己的家族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左右,鳳傾瑤和三位長老商量了一下該如何應對陵帝的手段,按照三位長老的意思,陵帝要選爲相的人,他們不予干涉,這個人浮出水面,可以幫助他們找到那些暗線的線索,要想攘外,必先安內,他們第一步要做的,便是……鋤奸!
當然,鳳傾瑤也爭取了三位長老的意見,那便是連鳳家人都不知道的夙月樓,她要轉移。
“三位爺爺,我的意思是將夙月樓化整爲零,分佈在三國之內,讓他們去開展各種生意,通過各種渠道收集情報,涉獵各行各業,我們不求做大,但是要以防萬一,夙月樓的存在,是不爲那些暗線所知的,這是我們唯一可以放心的一股力量,所以,瑤兒想要用夙月樓作爲殺手鐗,來擺脫陵帝的控制!”
鳳傾瑤將自己之前與秦樓說過的那個做生意的計劃講給三位長老聽,同時又加入了一些自己最新的想法,三位長老聽過以後,連連點頭贊同。
“這個主意好,鳳凌你帶在身邊,一來可以讓我們隨時互通消息,二來保護你的安危,秦樓雖然不是鳳家人,但是他忠心與你,你大可以讓他去開拓我們在三國的生意,至於其他人,相信瑤兒你會有自己的安排!”
鳳傾瑤點點頭,“是,瑤兒不會讓三位爺爺失望的。”
這一次會談,也算是同三位長老的最後告別,臨走時,三位長老站在門口,看着鳳傾瑤一個人離開。
這是鳳家祖先共同選出來的命定家主,她的膽識與魄力以及才能已經在逐漸的顯現,他們相信,未來,不管鳳家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會在她的帶領下,登上另一個輝煌的舞臺!
從三位長老那裡出來之後,鳳傾瑤便直接去了阮小夢現在居住的偏院,關於靈淵一族的事情,她想,沒有人比阮小夢更加清楚了。
阮小夢的忠心,她之前懷疑過,但是如今鳳鎮遠已經不在,她也相信,阮小夢會念及着阮紅綃的舊情,不會再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
鳳府最偏僻的院落裡,阮小夢看着走進來的鳳傾瑤,滿臉的驚喜,她激動地扔掉手裡的刺繡,直直的朝着她跑過來,“小姐……不,家主!”
說着,便福下身去。
鳳傾瑤上前一下攔住了她,“四姨娘,你不用客氣,今日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鳳傾瑤目光四下一掃,院子裡沒有別人。
阮小夢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道:“這裡除了我和鸞兒,沒有其他人!”
鳳傾瑤點點頭,“四姨娘,那你現在叫上四妹妹,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阮小夢好奇。
“去了就知道了。”鳳傾瑤鬆開她的手,催促着她去叫鳳鸞。
阮小夢見她似乎是很着急,於是連忙轉身進了屋,叫醒正在睡覺的鳳鸞,兩個人稍稍整理了一下,便跟着鳳傾瑤出了府。
出府的馬車,是鳳平親自安排的,不會有問題,但是在馬車剛剛離開鳳家,鳳傾瑤就發現,他們被人跟蹤了。
見鳳傾瑤小心謹慎的把馬車後背廂的簾子掀開一條縫兒,鳳鸞幾乎是下意識就反應過來,“大姐姐,我們是不是被人跟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