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主放心,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他了。”
鳳凌看出她的擔憂,連忙在一旁解釋。
鳳傾瑤微微點頭。
其實找與不找都沒有什麼意義了,鳳鎮遠這一次受了重創,短時間不會恢復過來,她犯愁的是,回到鳳家以後,該如何解釋,鳳家長老那裡好說,鳳家的幾個夫人……
還有皇上,鳳鎮遠即便不是真正的鳳家家主,可他還是右相,手握兵權,位高權重。
如今一個大活人就那麼失蹤了,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她有些疲憊的皺起眉頭,蒼白的小臉兒上映照着橙黃色的火光。
秦樓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擔憂,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然後從身後的屬下手中拿過乾糧和燒酒,走到鳳傾瑤面前,席地而坐,將手裡的酒遞給她,又把乾糧穿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烤。
“瑤兒,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擔心鳳鎮遠這麼突然消失,沒有辦法跟鳳家的人交代,對麼?”
鳳傾瑤漆黑的眸砍了他一眼,點頭。
“其實這些你都不用擔心。”秦樓看了一眼鳳凌,又看向鳳傾瑤,道:“這些事在很久之前我們就已經預料到,所以我們已經做了準備。”
“準備?什麼準備?”鳳傾瑤不知道,不過看秦樓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莫非他們真的已經準備完全?
秦樓脣角輕勾,笑的神秘。
鳳傾瑤又看向鳳凌,鳳凌朝着她點點頭,道:“鳳主放心吧,今天鳳家發生的事情,沒有人知道,所有的知情人,也全都死在了四夫人的院子裡,至於鳳鎮遠,今日是鳳妍和鳳芸回門的日子,他會陪着昭王喝酒,談論政事……”
話都已經說的這樣明白,鳳傾瑤再不懂那她就是傻子了。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說,你們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培養了個鳳鎮遠的替身,也早就知道會有今日,所以在事發之後,你們便讓替身入府,掩人耳目?”
如此縝密的思維和及時的辦事效率,不由得讓鳳傾瑤心生驚訝。
鳳凌和秦樓同時點頭。
鳳傾瑤卻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上一次,太后罰我去寺廟祈福,你們說要找替身代我去,莫非,夙月樓裡也有我的替身?”
“這個……”秦樓把目光從鳳傾瑤的身上收回,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算作是默認。
鳳傾瑤冷嗤一聲,“難道這也是我娘安排的?”
秦樓徹底不吱聲了,他覺得自己還是安心去烤乾糧吧。
見他不答,鳳傾瑤側頭看向鳳凌。
鳳凌無法忽視她認真的目光,只能是微微點頭,“你的替身,夙月樓裡的確有,但替身一事,並不是你娘安排的,而是我和秦樓爲了以防萬一,才精心培養的。”
鳳傾瑤聽了這話,總算是知道爲什麼秦樓不敢直視她了。
原來這竟然是他的主意。
鳳傾瑤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喝了一口火辣辣的燒酒,渾身上下頓時暖和起來。
她把燒酒壺遞給鳳凌,讓他也喝一口,然後彎彎嘴角,半開玩笑道:“那是不是有一天,我出了什麼意外,替身也會出現,然後繼續代替我生活下去呢?”
“當然不會。”鳳凌纔不管秦樓如何回答,在他看來,鳳傾瑤永遠是鳳傾瑤,替身也只能是替身,替身生存的目的,便是爲了主子去死,所以,他不會讓那一天出現的。
“鳳主放心,夙月樓裡的替身,身心全都忠於鳳主,他們生存的使命是爲了主子排憂解難,永遠代替不了主子。”
鳳凌這話說的乾脆利索,可是聽在鳳傾瑤的耳朵裡,卻是爲那些替身而心寒。
但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這個世界也許就是這樣吧。
她不再糾結,覺得有些累。
鳳凌見她神色懨懨,從秦樓手裡奪過乾糧,遞給鳳傾瑤,“鳳主,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多少吃一些,然後好好睡一覺,我們都在這裡陪着你,天亮之後,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鳳傾瑤想到自己明天還有好多事要處理,點了點頭,吃了乾糧,然後靠着鳳凌睡着了。
見她睡熟之後,鳳凌和秦樓互相對視一眼,有些事,他們之間還是要達成一致纔好。
這一夜,便是在山洞中這樣堪堪而過。
至於那個神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鳳家來接他們的人到達,他都沒有再出現過。
鳳傾瑤披着厚厚的披風,站在山洞口,目光放眼望去,那個神棍,就如同神仙一般,憑空消失了,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他甚至連招呼都沒跟她打,就離開了,昨晚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好像是告訴鳳凌,她的傷口該換藥了。
鳳傾瑤自嘲的翹起脣角,他倒是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可是留給她的,卻是撕心裂肺般的痛。
“鳳主,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鳳凌站在她身邊,輕聲提醒。
鳳傾瑤點點頭,“好。”
鳳家來接他們的人,是鳳平以及一位面貌陌生的中年男子。
鳳平對着鳳傾瑤行了禮,然後那個中年男子,也恭恭敬敬的對着鳳傾瑤行禮,然後道:“屬下鳳安見過鳳主。”
鳳傾瑤眯了眯眼,“你是……”
秦樓啪的一下合上摺扇,然後虛點了點那個人,道:“瑤兒,這便是昨晚跟你提過的,你‘爹’。”
鳳鎮遠的替身?
鳳傾瑤瞭然的點點頭。
“原來你叫鳳安,也是鳳家的人麼?”
鳳平上前兩步,笑道:“稟鳳主,鳳安乃是我的胞弟,一生效忠鳳家,這麼多年,他一直隱藏在暗處,學習鳳鎮遠的一言一行,如今,鳳鎮遠生死未卜,鳳安會易容成鳳鎮遠的樣子,暫時穩住鳳家的局勢。”
鳳傾瑤輕輕笑了笑,“這樣也好,鳳安,那你現在就易容吧,免得回程路上被人看見。”
鳳安道了聲是,便轉身走到馬車後,沒多久,他又回來,一張臉,顯然已經是鳳鎮遠了。
鳳傾瑤滿意的點點頭。
這樣的話,倒是免去許多麻煩,不然之前,她還想,回到鳳家要用怎樣的手段穩住那些人呢。
如今,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只待回去見過鳳家長老,商量如何承接家主之位。
有了‘鳳鎮遠’和鳳凌親自來接,回府的一路上倒是風平浪靜。
夙月樓派去追查鳳鎮遠下落的人中途追回來稟告,說是那輛馬車的痕跡,追到一條江邊便消失了,猜測救了鳳鎮遠的人,很有可能坐船走了,他們留下了人繼續尋找,同時也知會夙月樓各地的分站,格外留意。
鳳傾瑤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心裡不安。
秦樓看出她的憂慮,扇了扇扇子,道:“也不知道聖先生那裡查的怎麼樣了,鳳鎮遠
只要活着,對鳳家而言,便是莫大的威脅。”
聽他又提到那個神棍,鳳傾瑤緩緩閉上眼睛。
許久,開口道:“不要指望別人了,派樓裡的人,全力尋找鳳鎮遠,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查到他的下落,找到他之後,第一時間通知我,除此之外,把夙月樓裡身手好的人,安插到鳳家,鳳鎮遠的人……”
她頓了頓,自己向來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即便前一世,身爲特工,過着與血爲友的日子,她也從來沒有傷害過無辜,她殺得那些人,沒有一個是手上沒有髒事的,可是活在這個世界裡,處於這樣的身份,她還能有別的選擇麼?
“鳳鎮遠的那些人,全都殺了吧。”她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她說完這句話,鳳凌攬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緊了緊。
他知道她是鼓足了勇氣,才下這樣的命令,可是沒有辦法,這是她必須要自己面對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替她去做。
身爲鳳家家主,除了要讓所有的人信服之外,鐵血手腕,也是必須要有的。
如今,她邁出了第一步,日後,便會簡單地多。
秦樓的眸子亮了亮,他滿意的扇扇扇子,領命道:“鳳主放心,夙月樓定當不辱使命!”
他倒是一副悠閒瀟灑的樣子,鳳傾瑤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他的破扇子。
“秦樓,你能不能別扇你的破扇子了,馬車裡你臭顯擺什麼,冷知不知道?”
“冷?”秦樓驚訝,“冷麼?”
用力扇了兩下扇子,他聳聳肩,“我怎麼不覺得冷。”
鳳凌的臉色黑了。
“秦叔叔,鳳凌說的沒錯,你那麼大年紀,就別顯擺了,你們都不冷,我可是個病人,我冷!”鳳傾瑤半開玩笑半戲謔的看着秦樓,秦樓摸了摸鼻子。
唉吆喂,這羣小屁孩兒嫌他年紀大。
“你們也說了,我年紀大嘛,年紀大的人就愛熱,所以,沒辦法啦,你們兩個小娃娃就體諒一下吧。”
說完,便顧自轉了身,一個人搖着扇子不理他們了。
鳳凌氣的真想一腳把他踢飛出去,卻是鳳傾瑤輕笑出聲。
看着她終於再度露出了笑臉,鳳凌也勾了勾嘴角。
其實,只要她開心,就一切都是好的。
因爲是‘鳳鎮遠’親自把鳳傾瑤接回來,所以鳳傾瑤入府的時候,並沒有人覺得異常。
只不過,他們回府的時間很不巧,正好是沐流昭帶着兩位側妃要回王府的時辰,結果就這麼撞在一塊兒了。
‘鳳鎮遠’自然是充當他該充當的角色,上前與沐流昭寒暄,沐流昭對待這個老丈人也是客氣的很,‘鳳鎮遠’用憐愛的目光看了看兩位側妃女兒,又跟沐流昭一番囑咐,沐流昭全都一字不落的聽着。
鳳傾瑤當然不會去管他們說什麼,因爲她覺得很累的,她特別想要回房間泡個澡然後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有人卻不想讓她離開。
比如,鳳妍。
鳳妍站在沐流昭身邊,表面上是在聽‘鳳鎮遠’的訓話,可實際上,眼睛卻是打量着鳳傾瑤,以及她身邊的鳳凌。
沒錯,就是這個小白臉,屢次出現在鳳傾瑤身邊保護着她,如今更過分的,他竟然還摟着鳳傾瑤,而鳳傾瑤那個死不要臉的賤人,還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靠在他的懷裡。
實在是叫人看了惱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