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闌珊忙將那玉拾了起來,瞧着跪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人,哆嗦了一把,她抱着她的東西轉身走出了人羣。
這男人鬆了腳,噙着冷笑凝着他:“這才叫打人。”
“你,我告訴你,我宮裡可是有人的,啊!!!我手,你踩斷了我的手,你給我等着,你這麼一個賤民,你也敢,也敢踩我!”地上的人站了起來,他捂着他的手腕,那隻手骨頭被踩碎扎破了皮膚,此時那血正不斷的涌出來,他挑了挑眉:“我等着。”
他擡頭望向天闌珊跑遠的方向,擡步追了上去,只是這一轉眼的功夫,天闌珊已經跑到相府去了,此時的相府大門大開着,嚴恪已經去參加那個什麼祭天了,所以此時相府裡面斷不會嚴恪的身影,她抱着包袱,站在一處角落裡瞧着那輛在相府停下來的馬車,獨孤其鏜從馬車上走了出來,見她紅衣如火,一件江湖俠女的衣服將她勾勒得英姿颯颯,天闌珊曾與她說過話的,她記得,這是一個很直爽的人。
她站在相府的門口,默了一會兒,掃了眼天闌珊的方向,天闌珊忙藏了起來,抱着手裡的包袱,低着頭儘量讓自己不那麼顯眼,只是,如今整條街都是素色的,唯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暗紅色的襖子,雖然說外面加了一層青衣只是一眼望去,在陽光下也擋不了什麼。
獨孤其鏜扯了扯脣角,抱着手臂站在相府的門口大聲道:“去,把唐大小姐叫出來。”
“是,小的這就去請。”門口的胡四一轉身就跑了,天闌珊扒在牆邊,瞧着那身姿卓越的獨孤其鏜,突然覺得,這獨孤其鏜就像是那天上的太陽一樣,在這樣大喪的日子裡,也就她敢穿這樣紅火的衣服招搖過市了。
一位公子,着白衣來到她身旁,身上裹得很多,手裡抱着一個暖爐,他站在這獨孤其鏜的身旁,笑得滿眼歡喜:“好巧,你也來此?”
“相爺不在府裡,你來做什麼?你爹不是去主持祭天事宜了麼?你不跟着學學?”她站在門口,瞧着那硃紅大門。
這身邊站着的,是禮部尚書何大人的兒子,名喚何不病,因着他體弱多病,所以取了這麼一個名字,只是希望他以後能夠身體健康,可是這貨到後來卻一直都病着,後來又改名字改成了何健康,如今也就一直用着這個叫做健康的名字了。
“我心裡想着,該來相府走一走,沒想到真的遇見了你,再說,我向往自在,斷不會如父親一般入官場。”他抱着暖爐,瞧着她紅僕僕水潤潤的一張臉,心裡更是歡喜。
“行了,你這病病歪歪的身子,就別在這裡吹什麼冷風了,趕緊走吧,回你的何府好生養着吧。別等一開春咱們都去踏青的時候你又病了,到時候多掃興。”她一臉不耐煩的朝這何健康揮了揮手,走哪兒都能碰見他,要說是緣份,那真是見了鬼的緣份了,這金陵雖說不大,可是卻也不小啊,光是從東郊到西郊就足夠你騎馬跑了一天的了!再者說了,雖此處乃是官家常居之地,只是相府的宅子
卻是比較偏的,從那尚書府到這裡,少說也有半個時辰!
“其鏜,你在相府門口做什麼?”他也伸長了脖子朝裡面看。
其鏜白了她一眼:“自然是來告訴某個個讓她要點臉,不過如今看來,她那臉面也是不打算要了。”打小獨孤其鏜與這唐國公府大小姐的恩恩怨怨就沒有斷過,只是那個時候唐大小姐一心想做皇后,所以也就沒有與這獨孤其鏜爭丞相,如若不然,估計又是一頓好撕。
“誰啊?”他瞧着那府裡,卻見唐嫣然體態婀娜的走了出來,那步搖微微晃動,華貴的衣袍帶着媚人的姿態,淡妝輕掃,美得有些驚心,何健康瞧着她頓時樂了:“看來,你在相府這府裡,過得倒是不錯。”
“哼,有些人臉皮厚,自然過得不錯,不過,唐大小姐難道不知道嗎?太后已經將唐大姐嫁與相爺的旨意轍回去了,所以你呢,最好還是乖乖的將雀巢讓出來的好,別到時候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由於獨孤府是世代的將門子弟,所以常年鍛鍊又喜歡打架的獨孤其鏜倒真是生得十分高挑,她已經與這養尊處優的官二代生得差不多高了,所以凝着唐嫣然的視線,十分迫人。
唐嫣然臉色微變:“你胡說什麼?我唐國公府嫁衣都已經備好了,此事豈能有假?你以爲你站在府門口這麼一說我就會信了你?當真是笑話!”
“信與不信,那是你的事,我只是來告訴你,做人,還是得要點臉。”她發理了理衣袍,凝着這氣得臉色發白的唐嫣然,眼底凝着幾分歡快,那蠢丫頭,白白讓人潑水打了一頓,這樣的性格,也實在過於溫順了些,唉,讓人煩惱啊。
“我自是不信!相爺不在府上,我就不留二位了。請吧。”她站在門口,冷冽的冬風和着飛雪拍在人的身上,有些疼,唐嫣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作了什麼孽了,本想讓這獨孤其鏜不痛快,誰料到這貨竟然反將她一軍,若是早知如此,她纔不會出來見她一面。
“哼,你還真將你自己當成夫人了不成?”
“我本就是夫人……”
夾在中間的何健康感受着兩個女人的火花閃電,他心想着打個圓場:“你們這是做什麼?別吵了,若是得空,不如去碧玉茶閣喝一杯?也好過在這裡吹冷風啊。”
“沒你事。”獨孤其鏜將他推了一把,這貨軟的跟豆腐似的,一推就倒。
她忙又將何健康扶了起來,朝唐嫣然道:“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我唐嫣然可是註定的富貴命,這是清虛觀的道長算出來的,你便是羨慕也沒有用。請吧,二位!”她抱着手臂,瞧着天闌珊,笑意盈盈。
她轉身離開相府,穿過大馬車,來到縮在角落的天闌珊身旁,氣道:“你怎麼就任着她欺負,你能不能強勢一點,以前還曾聽聞你是那金陵城中的逍遙神偷,要不是聽穀風那個大嘴巴說起來,我還不會相信,你瞧瞧你如今這個樣子。你就不能從她手裡把相爺搶回來嗎!你是想氣
死我啊。”
男人站在獨孤其鏜的身後挑了挑眉:“這姑娘性子如此,怕是難有改進。”
其實他的心裡清楚,這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無論是對於她的外貌還是生活她都變得不自信了。
天闌珊抱着手裡的包袱,小聲喃喃道:“我……相爺不要我的,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那就是沒有問題,哥……你……”她看了半天擡起頭來才發現,這人是她親哥!我天,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如今外朝征戰的將軍若是不得召入皇城,可是大罪啊。
站在門口的唐嫣然微眯了眯眼,好一會兒才扯着脣角笑了:“獨孤將軍府,也不過如此!綠秀,你速去國公府,將我孃親喚來,如今皇上最忌諱的,只怕就是前臣能臣回皇城了!”
綠秀有些狐疑的瞧着那站在角落的男人,小聲道:“那……那好像是獨孤府的少將軍啊,他莫不是回來了?奴婢這就去請夫人。”綠秀轉身跑進了相府,她從後門跑出去請人。
唐嫣然緊了緊帕子,擡步走近前去,天闌珊見她走近前來,緊了緊懷裡的大包袱,冷眼凝着她,眼底流露出幾許冷清,那樣的冷清,是毫無怨恨與情感的冷情,與相爺的視線,極其相像。
“呦,這位公子,好生面善,嫣然,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她瞧着這粗布破衣的將軍,頓時有些詫異,這張臉,黑得很,又黑又髒,若不是熟悉,估計也不會認出他就是獨孤戰來了。
“你是誰?”他站在天闌珊的身旁,挑了挑劍眉。
唐嫣然臉色一僵,朝他笑道:“戰哥哥真會說笑,你我少年的時候還一起玩耍,怎麼如今卻不認得了?”
何健康瞧着這身形高大體格健壯的男人也有些詫異:“你是,你是其鏜的哥哥?我說瞧着怎麼這般眼熟呢,原來是一家人。”他瞧着獨孤其鏜頓時樂了,對於他這般健康的身形,何健康這個外號求健公子也只能望洋興嘆的羨慕一下了。
“你們認錯人了。”他低頭瞧着天闌珊,又笑了:“我不認識他們。”
“是我認錯人了,你怎麼可能是我哥?我哥這個時候可在西北大漠征戰,哪裡有這個時間回金陵城,求健公子,你肯定也是看錯了,我哥走的那年,可還是個少年,就算磨了幾年,也斷不可能像如今這樣高高大大衣衫破布的,闌珊,你可有去處?你若是沒有去處,不妨去獨孤府上住一段時間,待相爺相開了,自會來相府尋你的。”
其鏜猛的想了起來,外將之臣未得召不能回金陵,若是認了,那豈不是給了唐嫣然一個把柄了!
“也是,看來確是在下認錯了。”何健康暗中被獨孤其鏜踩了一腳,忙點頭認錯。
唐嫣然瞧着獨孤戰,語氣溫和的道:“不可能,你就是戰哥哥,我怎麼可能認錯!戰哥哥,以前你還說過,我是你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子,你還在我哭的時候與我說笑,怎麼可能不是你?我分明認得,就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