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有點武功傍身的墨雲寶,玄天麒更擔心沒有內力的墨青甯,她的功夫算是半吊子,對付一般的殺手還行,若是絕頂高手,墨青甯可就只有吃虧的份了。
玄天麒甚至有些暗惱自己怎麼沒跟墨青甯一起去驪山書院,明知道這是個局,還讓甯兒爲他涉險。幸好他的甯兒平安無事的回來了,他的心落了一半。
墨青甯擡頭看向玄天麒,見他依舊面色冷靜,好像她剛剛說墨雲寶失蹤不是什麼大事,心裡有些不平衡,墨雲寶好歹是他親生兒子,他的態度也太冷靜了吧!
墨青甯用手指戳着玄天麒的胸膛,惡狠狠的說:“兒子被綁架了,你爲什麼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玄天麒冷汗,他這不是在安慰她來着,怎麼就變成他不關心自己的親生兒子了?
身後飄來一道涼涼的嘲笑聲,“麒王和麒王妃真是伉儷情深,只是小別兩個時辰,都捨不得分開了呢?外面雪又下大了,還是進屋坐坐,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墨青甯已經聽出,這是穆駙馬的聲音。
昌平公主的冷嘲聲也很適時的響起,“父皇還在龍塌上躺着呢,你們兩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墨青甯你不是木神醫的徒弟嗎?有這個時間在這裡跟夫君卿卿我我,就沒想着快點到龍榻前救治父皇?”
昌平的這盆髒水潑得真是時候,好似墨青甯置大楚皇帝安危不顧,就喜歡在皇宮裡跟玄天麒秀恩愛惹人嫌似的。
玄天麒面色一黑,還沒等他發怒,墨青甯已經抓住他的胳膊搖搖頭,玄天麒這才斂去眸子裡的怒色,對着墨青甯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甯兒,父皇的風寒的確來勢洶洶,如今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只等你這顆救星到來。”
墨青甯抽了抽嘴角,玄天麒如此高擡她,將太醫院那些御醫都貶得一文不值,還真令她有些受寵若驚,她瞬間有種“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感覺,她就是救世主。
墨青甯笑了笑,“要不是路上出了一點意外,我想我此刻應該在父皇的龍榻前爲他老人家把脈了。”意有所指的看向咄咄逼人的昌平公主。
後者依舊擺着公主該有的高傲姿態,只是冷冷的看着墨青甯,兩個女人犀利的眼神在半空交匯,只是短短相觸,就已經過了一個來回招。
玄天麒目光冷冷的掃過在場衆人,最後將目光定格在昌平公主身上,“公主皇姐可是對本王的愛妃有什麼指教?”
玄天麒的聲音很冷,如出鞘的利劍,閃着鋒銳的寒芒,似乎隨時都能長劍破空,夾着雷電之勢將一切毀滅。
昌平也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她收回視線側頭看向玄天麒,只是一秒,她就避過玄天麒那太過寒冷的目光,隨即換上一副平和的笑臉,“麒王妃來的正好,本公主跟你一起去照顧父皇。”
墨青甯只能在心底感嘆,這昌平公主的變臉速度都快趕上京劇裡的變臉譜了。
玄天麒冷哼一聲道:“父皇感染的是風寒,我們這麼多人過去看望他,必然會帶進寒氣,不易病人身體健康,還是本王陪着王妃去看望父皇就好,公主駙馬還有幾位皇弟,你們還是在這裡耐心等候佳音。”一番話說下來,不允許任何人反駁和拒絕。
昌平很想反質玄天麒一句:玄天麒,你這個時候接近父皇,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討好父皇,想讓他重新立你做太子?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一個句:“麒王和麒王妃如此有心,實乃父皇之福,還是不要耽擱了,你們可要快去快回!”
直到墨青甯與玄天麒攜手走遠,穆駙馬來到昌平公主身邊,低語道:“公主,你就這麼信任他們去照顧父皇?就不怕父皇病情好起來,會追究今日之事?”
昌平公主的目光看向灰暗的天幕,看着白雪自雲層紛飛而下,她的嘴角漸漸勾起一抹陰冷的笑,“他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怕什麼!再說儲君之位落到誰的頭上,都不是我一個女人能左右的,這天就算是再變,也不會改變我這個長公主的地位。”
穆駙馬側頭掃過在殿裡繼續悠哉喝茶的皇子,搖搖頭,低聲道:“我看最有可能成爲儲君的人選就兩個,玄天麒和玄天華。”
昌平冷笑:“我那七弟向來深居簡出,最淡薄名利,他真有心奪那個至高無上的位?”
穆駙馬只是笑笑,他與昌平並肩而站,一同仰望天幕那朵灰色的雲朵,最後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身爲皇家子,沒有哪個人對那個位置不喜歡可渴望的。”
墨青甯與玄天麒並肩朝皇帝的寢宮而去,前面有一位公公帶路,卻有意走的偏快,保持一段恰當的距離,不影響麒王夫妻說悄悄話。
墨青甯側頭看向依舊面無表情走路的玄天麒,拉了拉他的衣袖,湊近他小聲問道:“剛剛,你做對你的皇姐了什麼?”儘管前面領路的公公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可她覺得保持必要的謹慎是對的。
玄天麒排行第二,昌平是長公主,可玄天麒一直稱呼對方爲“公主”從不稱呼“皇姐”什麼的,可見這姐弟關係有多麼的疏離。
爲這個稱呼,玄天麒的解釋是:父皇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昌平公主十二歲下嫁穆駙馬後,我就成了老大,幾個皇弟也都稱呼我一聲“大哥”,加上大楚不喜歡“二”這個數字,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沒被昌平喚過“二弟”,都是喚封號。
玄天麒聳聳肩,對自己有些幼稚的行爲供認不諱,“有人欺負我家甯兒,本王自是要爲其討個公道的,要不是考慮父皇病重需要救治,本王是不介意當場翻臉大打出手的!”
墨青甯抽了抽嘴角,“我怎麼覺得背後放冷箭是你的特長?”剛剛兩人轉身的瞬間,墨青甯眼角的餘光正好瞄到玄天麒袖子裡一動,一枚閃着銀光的飛針從他的手心飛了出去,目標自然是站在不遠處目送他們離開的昌平公主。
墨青甯感覺這種背後下黑手是無恥卑鄙的行爲,可介於玄天麒是在幫她出氣,也就釋然了。
玄天麒很平靜的說:“昌平這個人就是嘴毒了點,既然她看我們如此不舒服,本王就讓她回府休息去。”銀針上抹的是瀉藥,他會用銀針下毒也是跟墨青甯學的,近朱者赤不是麼。
墨青甯捂嘴輕笑,挽着玄天麒的胳膊,將頭靠在玄天麒的胳膊上,“夫君,跟你相處越久,我發現你越來越可愛了!”
玄天麒挑挑眉,嘴角漸漸上揚,他就當墨青甯是在表揚他好了。
兩人進了皇帝的寢宮,皇后正一臉急色的在房間裡踱步,看到披着一身風雪的墨青甯眼睛瞬間一臉,很自動的忽略跟墨青甯並肩而來的玄天麒,幾步上前來到墨青甯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說:“怎麼那麼晚纔來?快點看看皇上的病,他都昏迷一個早上了,還沒甦醒的跡象。”
墨青甯微皺了眉頭,對皇后這種不客氣的稱呼方式表示小小的不滿,什麼叫這麼晚纔來?皇帝生病了,召喚的自然是御醫,這可是他們皇家養的能人,關鍵時刻救不了人,這才退而求其次的想到她吧!
玄天麒也抿緊了脣,皇后怎麼說都是他的親生母親,即使她很偏愛玄天明,逼他讓出本該是他的太子之位,他從不多言什麼,那是她想要看到的,他就順從她的意思。
自從玄天麒知道這個自私的皇后派殺手要他死時,他對她僅存的一點母子情也淡了,他以爲自己是多餘出來的,他都有些自暴自棄,認爲世間人如此淡漠,他活着也是一種悲哀,還不如隨他們的意。
這個時候,墨青甯出現在他的生命裡,她與墨雲寶之間相親相愛感染到了他,原來,不是所有的母親都如她的母親一樣不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心上的。
尤其是知道墨雲寶是他從未謀面的親生兒子時,他的內心無比震撼,原本想要放棄一切盡隨人意的想法也拋諸腦後,他要爲自己的妻兒鋪出一條生路。誰看他們一家人不舒服,想欺負他的妻兒的,他都讓他們下地府去。
墨青甯見氣氛莫名尷尬,也懶得做一堆拜見皇后婆婆的俗禮,“兒媳從來不知自己如此重要,母后放心,兒媳會盡全力讓父皇活下來,並且活得更久一些。”說完就朝裡走去,不再看皇后此時的面色有多精彩。
玄天麒也緊隨其後,甚至都沒有給皇后請安。皇后只覺面子掛不住,整個人都晃了晃,手指在袖子裡捏的咔咔響。
從玄天明被廢后,她對這個兒子更看不順眼了,如果不是玄天麒從中作梗,玄天明怎麼會從太子之位下來?這一切都是玄天麒的錯,他是在報復六年前的事情,想將屬於他的一切收回去。
墨青甯很快來到龍塌邊,那裡早就準備好藥箱子,墨青甯很認真的把了一會脈,面色有些冷凝,轉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一臉焦急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