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甯與玄天麒牽着手漫步在黃昏的街頭,夕陽最後一抹餘暉染紅天際,在西邊天幕披上一層紅紗,與漸漸暗藍的天幕形成鮮明的對比。
墨青甯擡頭看向天空,感受冬日的涼風吹拂耳畔,感受手心被一隻溫暖的大掌包裹在手心,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在沒有什麼比此刻更覺得溫暖,這個冬天不太冷。
玄天麒側頭看向墨青甯仰望天空的側臉,一縷髮絲被風帶起調皮的在她的臉頰飛舞,他忍不住擡手將那一縷髮絲撫開。
玄天麒:“甯兒,你可覺得開心?”
他是在問,跟他在一起是不是感覺到開心快樂,還是在問將慕容青蓮打入天牢,報了六年前的沉湖之仇而感到開心釋懷?
墨青甯側頭看下站在暮色下的玄天麒,看着他華衣隨風而舞,眸色深情似海,墨青甯莞爾一笑,“當然開心了,你知道嗎?六年前,當我在冰涼刺骨的湖水裡的醒來是什麼體驗嗎?寒冷,孤獨,兵臨死亡將我緊緊的包圍,如果不是我懂水性浮出水面,如果不是那裡正好有一艘漁船經過,我沒有那麼多體力游上彼岸……”
聽着墨青甯說着往事,玄天麒的心猛然一縮,對慕容青蓮的厭惡也更深了幾分,都是他不好,太晚出現在她的生命,他的甯兒纔會受六年的顛沛流離之苦,嚐盡世間冷暖……
玄天麒握緊墨青甯的手,眼裡滿滿的愧疚,墨青甯卻雲淡風輕的一笑,“一切都過去了,有你有云寶,雲初在我身邊,我覺得很幸福,還有葉落無聲,是他告訴我六年前的真相,讓我知道我不幸的開始。現在我最擔心的人是師父,我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在哪裡,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
聽到墨青甯提及別的不相干的男人,尤其是“師父”兩字,玄天麒不由沉了臉,那個叫木雲海的男人最好是死了,他總覺得這個男人在墨青甯心裡地位比他這個正牌夫君還要重要!
兩人手牽着手走過熙熙攘攘的人羣,玄天麒見街頭還有個賣爆米花的,便問身邊的墨青甯,“要吃爆米花嗎?這個玩意可是從西域那邊流傳過來的。”
“爆米花?!”墨青甯的眼睛一亮,她有多麼懷念二十一世紀的爆米花,想當年這可是休閒必備品,沒想到在這個架空的歷史居然出現了。
她最喜歡濃郁的巧克力味爆米花上,每一口都感受到濃濃的巧克力香,配上爆米花本身的香脆口感,更是另人難以忘懷。
墨青甯挽着玄天麒的胳膊左右張望,“在哪在哪?”
玄天麒擡手指了一個方向,墨青甯拉着他就往爆米花攤位前跑去,興奮的像個要買糖吃的小孩子,“老闆,來一斤爆米花!”
玄天麒抽了抽嘴角,一斤爆米花那得吃多久,而且這種膨化食品不容易存放,這是要當飯吃的節奏嗎?
墨青甯似乎也想到這一點,立即改口:“半斤就好了,不用那麼多!”
第二天,墨青甯就聽到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老皇帝廢了太子玄天明,自此太子位空懸。
老皇帝還算是個很開明的皇帝,沒有計較玄天明爲什麼寧可娶一個花魁爲妃,也不要慕容府擁有鳳命的嫡女。他只是廢太子,罰其禁閉。這種皇子們的禁閉待遇還是很的,正好給新婚夫妻蜜月時光。
因慕容青蓮刺傷玄天明一事,玄天明雖然不做太子了,但他還是個皇子,在天牢關了一夜後就派人釋放,送回慕容府。自此慕容青蓮的名聲算是一敗塗地,再不是慕容家的驕傲。
另外錦香就是前太子妃曾是紅樓一等花魁的事被傳的沸沸揚揚。這種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癡情人成了京都熱門的話題。
在男人們口中錦香是紅顏禍水,若不是玄天明執意要娶一個花魁,纔會失去太子之位的。而在女人們的眼裡,則是羨慕這位錦香姑娘,只是一個小小花魁,居然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睞,令太子殿下愛之深,不要江山要美人。因此,玄天明一夜成爲京都女人們的夢中情人,恨不能這份幸運能降臨到她們身上。
三日後,京都再次飄起大雪,墨青甯披着一件火紅皮裘站在王府花園的涼亭裡看着紅梅落雪。
她剛剛收到一個消息,慕容青蓮自盡了,聽說是在慕容府的小湖前發現一隻繡花鞋,那鞋子很漂亮,鞋面上用珍珠串成一朵小花,正是慕容青蓮最喜歡的一雙繡花鞋。
墨青甯望着飄雪的天幕出神很久,葉落無聲也只是靜靜的站在她身後,靜的就像一個隱形人。
墨青甯喃喃:“慕容青蓮那麼驕傲,她都那麼不幸了,怎麼沒找我報仇卻投湖自盡了,這一點都不像是她的作風。”
葉落無聲沉默了一會說:“對於慕容青蓮的投湖自盡,屬下也表示很意外,屬下還打聽到,慕容青蓮從天牢出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杖斃她的貼身侍女惜竹,那小丫頭最後死的挺慘的。”
墨青甯長嘆一聲道:“我是沒想到慕容青黛會跟玄天華走到一處去了,這兩個人都是屬於沉默寡言型的,讓我覺得有種臭味相投的感覺!看來慕容燁是站在玄天華那邊的咯,大女兒沒指望了,他也就只能指望慕容青黛。”
葉落無聲決定不發表任何意見,他也是直到慕容青黛去天牢看望慕容青蓮才知道這個真相的,的確令他吃驚不小。妹妹挖了姐姐的牆角,想必當時的慕容青蓮一定風中凌亂吧。
墨青甯朝着院門口張望一會,不由嘀咕道:“最近我家夫君似乎很忙,大雪紛飛的都還在日理萬機,唉,只有我一個人欣賞這麼美的雪景了。”
葉落無聲抽了抽嘴角,解釋道:“臨近年關,南疆國送來拜帖,要獻禮給皇帝,期望兩國繼續和平,另外東夷和北戎也派使者前來,麒王大概也在忙這件事。”
墨青甯點點頭,按照這些使者的腳步,還真能在年關前給老皇帝拜年。最近王府裡倒是收到不少請帖,可惜她最不喜歡的就是一堆女人聚在一起攀比。
墨青甯驟然想起一個人,隨口詢問道:“最近怎麼都沒見到蓉德郡主?”這個郡主不是鐵了心非玄天麒不嫁的嗎?因該視她爲眼中釘肉中刺,可最近反而風平浪靜害她好無趣。
葉落無聲:“她已經下嫁給一個世家公子了。”
墨青甯挑挑眉,側頭看向葉落無聲,可惜對方的臉依舊面無表情,“你怎麼知道?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葉落無聲:“王妃可記得慕容青蓮假扮春竹想留在麒王府?”
墨青甯點點頭,她當然記得,因爲那件事後,麒王府到現在一個年輕的侍女都沒有了,她猜是玄天麒的意思,也是在間接杜絕任何女人接近他的機會。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勾心鬥角,如今麒王府的後院只有男丁和幾個老媽子,那些花季少女即使再春心萌動,想混進麒王府也不能夠。
墨青甯:“知道啊,這個跟蓉德郡主有什麼關係?我還以爲那個女人會一直癡心不改,沒想到那麼快就看清現實還嫁了人。”
葉落無聲:“蓉德郡主曾假扮成冬梅的樣子給麒王送過一碗銀耳羹,那裡面似乎下了藥……麒王看出端倪後,就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後來給蓉德郡主喝了忘情水,她就失去了所有關於麒王的記憶,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有些瘋瘋癲癲的,最後皇帝賜婚,蓉德郡主也很爽快的答應。”
墨青甯捏着下巴,“賜婚給了誰?”很好奇那個蓉德郡主嫁的人是誰。
葉落無聲躊躇了一會,纔有些艱難的說:“是王爺身邊的親信青劍!”
墨青甯有些風中凌亂,這青劍好歹也是青年才俊,這麼好的男人居然賠給了蓉德郡主,這才太令人無語了吧。
見墨青甯有些風中凌亂,葉落無聲補充道:“青劍與蓉德郡主的婚事還是王爺進宮請來的,婚禮並沒有大辦,蓉德郡主都那個樣子了,怕丟人現眼。”
墨青甯哦了一聲,恰巧這時玄天麒打着一把油紙傘踏雪而來,今天的他穿着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繫玉帶,打着一頂水墨油紙傘,白雪在他身周飛舞,他的容顏柔化在風雪裡,這種朦朧的美感,竟是美到驚心動魄。
墨青甯不由看呆了眼,明明只是早上與玄天麒分開,不過分開兩個時辰,她卻有種如隔三秋的錯覺。
葉落無聲後退幾步,很快消失在墨青甯身邊,他最後看到的是墨青甯的側臉,風雪漫天漂飛,在她的身周盤旋而舞,有幾片雪花落在她的髮絲上,他的脣抿了抿,終是沒說什麼,身形一起,幾個縱躍落在屋頂,再幾個縱躍消失在雪裡。
玄天麒走到墨青甯身邊,將傘打在她頭頂,握住他的手,確定她的手是暖和的才鬆了一口氣,“那麼大的雪,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