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染沒說話,程悅等了片刻她纔開口道:“我見到的自然是他這張臉,否則我又爲何會說是成王,信若是還留在我這,不就給他留下了不利的證據,信自然是被他搶走了。”
程悅點了點頭,又道:“你還說今早是成王派人送去嫁衣並將你接了過來,成王的人現下都在這裡,你看看究竟是他們當中的哪一個去接的你?”
原本站在後頭的幾人全都往前走了幾步,站了出來,他們皆一身黑衣,不苟言笑。
蘇雲染蹙了蹙眉,擡起手指最終指向了其中一人,程悅眼底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笑意,又問了一遍,“你確定是他?待會兒可不要說自己認錯人了。”
蘇雲染道:“我怎麼可能認錯,就是他,而且他方纔不還攀上了城牆,將我送上去的也是他。”
程悅‘哦’了聲,隨後看向方纔蘇雲染指着的人,笑眯眯道:“冷雨你出來下,告訴這蘇姑娘你究竟是誰的人?”
冷雨往前走了一步,面無表情道:“我是東海國太子身邊的護衛,並不是大周國成王的人。”
蘇雲染的臉立時就白了,但還是強詞奪理道:“這是你們那邊的人,無論他怎麼說都行,東海國?聽都沒聽說過,更何況我那時被成王逼得心下難受,今早又心慌意亂得緊,哪裡會看來人究竟是誰?總之那人的身形與他相差無幾。”
白青檀眯了眯眼,不客氣道:“愚蠢的凡人,東海國也是你能知曉的?”
程悅:“……”
蘇雲染:“……”她遲疑道:“你不是王爺嗎?何時竟成了東海國的太子了?”
白青檀嗤笑一聲,“我不記得我有承認過我是大周國的王爺,冷雨是我從東海國帶過來的護衛,若是現下寫封信加急送往皇宮,想來大周國皇上所言做不得假,只是這樣一來時間未免拖得太久,女人,我若是你,在一開始就不該心存妄念,如今你只有死路一條,而且馬上就會死,誰都救不了你。”
蘇雲染身子猛地一顫,咬着牙道:“有本事現下就拿出我污衊成王的證據來。”
程悅‘嘖’了聲,慢條斯理道:“有句話說得好,早死早超生,你又何必再逞強,既然你要證據,那我現下便一條一條說與你聽,只是希望在刀再一次橫在你脖子上時,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蘇雲染心下有些慌亂,但她還是不停的安慰自己,反正證據已經被銷燬了,她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出證據,她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程悅不疾不徐道:“拋繡球那日,你原本是想將手中的繡球拋給成王,但不巧的是成王爲了躲開繡球直接抱起了身邊的一個人站在了那人的位置上才得以躲開,所以繡球纔會落到站於成王身後的白二手上,那天人真的很多,站在成王周圍的人也不少,不知這裡有沒有哪位看到那日的情形?”
周圍的人互相對視了
一眼,紛紛搖了搖頭,有一人道:“那天我是站在一品樓樓下的,哪想蘇姑娘會將繡球往旁邊的遠處扔。”
蘇雲染臉色稍微好轉,心下鬆了口氣,“程悅,這不過是你一人的揣測。”
蘇正遠臉上佈滿陰霾,那日是他吩咐身邊的貼身小廝去辦這件事的,是他的貼身小廝特意從府外找來人聚在成王一行人身邊,只要那些人不出現,程悅所言就只是推測,算不得準。
程悅臉上現出失望之色,隨後人羣外出現響動,十幾個穿着粗衣麻布的漢子硬是從人羣外擠了進來,其中一人高聲道:“我們十幾個兄弟那天全都站在成王周圍,程姑娘所言確實不假,那繡球本就是衝着成王去的,而且我們之所以會站在那是因爲蘇府的一個小廝在前一天找到我們兄弟幾個並給了我們二百兩銀子,讓我們在蘇姑娘拋繡球的時候堵住成王的去路,好讓他無法避開繡球。”
此話一出,周圍頃刻間就靜了下來,程悅笑眯眯道:“蘇姑娘說自己得成王看上,而她本身是不願嫁給成王的,那此事作何解釋?”
蘇雲染臉色一下子就白了,“這……這些人定是你花銀子請來替你說假話的,那繡球是我隨便拋的,下面這麼多人,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其中有成王?”
程悅輕笑一聲,繼續道:“我們當時站的位置人可不多,蘇姑娘怎麼會看不到我們呢,至於人多起來是在繡球突然拋過來的時候,也就是你們蘇府特意請來的這些人。”說到這,她掃了眼周圍的人,繼續道:“方纔那位小哥也說了,他當時站在一品樓下方等球,哪裡會想到球會往旁邊那種地方扔去。”
蘇成祥臉色難看,擡手指向程悅,憤怒道:“這些人定是你用銀子僱來的,程姑娘,求你高擡貴手,放我女兒一條活路吧。”
白墨卿冷冷的看着他,“將你擡起的手放下來。”
蘇成祥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隨後臉色變得鐵青,但終歸是將手放了下來。
程悅‘呵’了聲,“蘇老爺,不是我不放,而是你的親閨女自己找死,既然蘇老爺說這些人是我花銀子僱來的,那若是你們蘇府的人自己承認了呢?”
話音剛落,便有三個少年拎着三人從人羣中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名俊美男子,君江山一見到男子便撲了上去,“師父,你回來了。”
秦風點了點頭,摸了摸君江山的腦袋。
蘇成祥和蘇正遠再見到那帶來的那三人後臉色俱是一白,這三人其中兩人是那日在正廳的嬤嬤,還有一人便是跟在蘇正遠身邊的小廝。
那小廝一出現,原先擠進來的其中一個漢子立時指着他道:“就是他去尋我們兄弟幾個來幫忙的,就是他。”
那小廝右臉明顯腫了一塊,聞言立時縮了縮肩膀,隨後在蘇正遠的瞪視下顫顫巍巍道:“是大少爺讓我去做的,我是被逼的,求……求成王放了我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軟倒在了地上。
蘇正遠臉上神色一剎那變得鐵青,置於身側的拳頭猛的握緊,他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因爲他身邊一貫帶着的便是這名小廝,很多人都識的。
程悅轉身看向那兩名婦人,“你們可否將那日白二接下繡球,我們被請進蘇府後的事一字不落的講出來。”
兩個婦人對視一眼,眼裡閃過懼意,隨後看向程悅,齊齊點了點頭,其中一名婦人將那天的事一一道來,等她講完周圍的人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程悅笑眯眯道:“這下可還有話要說,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們自己設計的嗎?說什麼成王強迫你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現下這人證算是有了,至於物證,我們就說說爲何那日成王會恰好出現在那裡。”
秦風從懷裡掏出幾個信封遞給程悅,程悅舉高,“這幾封信皆是出自蘇府蘇少爺之手,至於裡面的信都被燒了,但有一封信只燒了一小半,還有一大半留了下來,這封信是萬府的嫡姑娘派人送過來的,這蘇少爺蠱惑人心的本事當真是不小,甜言蜜語說了一大堆,許了無數個諾言,全都是爲了欺騙娟姐姐,好讓她在他的妹妹拋繡球那日將我們這一行人帶到一品樓去,事後,娟姐姐才知曉自己被騙了,當晚她又收到了蘇少爺的信,在信裡他不停的道歉,道明一切皆是他昏了頭,希望娟姐姐能原諒他,不過這樣一個男人根本不值得我娟姐姐原諒,娟姐姐原想直接燒了它,但燒到一半卻留了下來,想着這個教訓能看着也好,好叫她時時刻刻都記着,不想竟可以幫到我,我原不想將娟姐姐被騙的事說出來,但娟姐姐說這樣的一個僞君子,好叫雲城的所有姑娘都看清他的真面目,不要被他欺騙了纔好。”
說到這,程悅掃了眼周圍的人,最後將目光落在蘇正遠的身上,“至於這封信的真假,蘇少爺,您看要不要找人來驗驗真僞?”
蘇正遠垂下頭來,過得半響才擡眸看向程悅,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程姑娘,不用驗了,這信是我寫的,也是我讓萬姑娘將你們引到一品樓樓下的。”
周圍的人又是一陣議論,都有些不敢置信,蘇少爺竟然是這樣的人!
程悅笑了笑,將信收了起來,重新看向蘇雲染,“現下人證、物證可都全了,所有的證據都表明蘇姑娘心心念唸的是成王,想要嫁的人也是成王,若成王真對你有意,大可不必讓你演今日這齣戲,憑他的本事,要藏一個女人想要不被我發現再簡單不過,不過他不會這樣做,就算他不發誓,我也無條件的相信他,蘇姑娘,如果有遺言就快點說,給你一盞茶的功夫夠了嗎?”
蘇雲染臉上神情徹底灰敗下來,秦氏已經開始哭了,蘇成祥臉上現出苦意,“染兒,你怎麼就不聽勸呢?你若是死了,你讓我和你的母親怎麼辦?”他一個男人活到這把歲數,一想到女兒就要徹底離開自己眼睛也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