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程悅一行人也走了過來,蘇雲染擡頭看了程悅一眼,垂下眼簾,掩蓋住眼中一閃而逝的怨氣,隨後擡眸看向蘇成祥,咬着牙道:“父親,是成王,是成王在前天夜半時分來我房間遞給我一封信,讓我按照信上的要求來做,今早也是他派人送來嫁衣並讓那人將我帶出來,方纔那一番話也是他讓我說的。他說他喜歡我,但他的未婚妻現下就在他的身邊,因未婚妻是他的父皇指給他的,所以他現下不能當着她的面承認我讓她難堪,這纔會想出利用他的屬下來掩人耳目,這一切全是成王讓我做的。”
話音剛落,周圍驀地靜了下來,隨後議論聲猛的變大,“她說的是成王?成王現在在這裡?”
蘇成祥和蘇正遠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染兒現在說的話,他們是一個字都不信,蘇正遠下意識的瞥向已經走到這邊的成王,瞳孔猛地一縮,立刻呵斥道:“染兒,休得胡言亂語,現在你立刻跟我回府。”
蘇雲染坐在地上,將置於右臉上的手放了下來,繼而大笑出聲,笑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胡言亂語?我方纔所言皆是事實,父親,哥哥,你們在怕什麼?怕成王現下就殺了我們,難道他毀了女兒清譽這種事還不允許我說了嗎?”頓了下,她又道:“前天晚上,他讓我按照信上的要求去做,若是不照做,他便會割掉我的舌頭,挖去我的雙眼,他還說了,若是我膽敢將這事說出去,他便會滅了蘇府滿門。”說到這,她直直的看向白墨卿,“成王,現下事情敗露,你會當衆殺了我嗎?”
一時間,周圍的人全都順着蘇雲染的目光看向白墨卿,臉色瞬間就變了,過得片刻,所有人全都跪了下來,口中齊呼道:“草民拜見成王。”
成王在他們的心目中無異於‘戰神’一般的存在,當知曉成王就站在他們的面前時,心中的敬仰、崇敬一瞬間全都涌了上來,下跪也變得理所當然。
白墨卿掃了眼周圍的人,淡淡道:“都起來吧。”頓了下,他又道:“我竟不知我何時半夜入了蘇姑娘的閨房。”他的目光像淬上了冰雪,冷冷的看向蘇雲染,“若是你拿不出證據,我現下就要了你的命,污衊皇族當即處死是鐵律。”
秦氏一聽差點就暈了過去,好在蘇成祥及時扶住她,蘇正遠臉色也猛地沉了下來,卻一個字也不敢再多言,他這個妹妹想找死,當真是攔都攔不住。
蘇雲染身子顫了顫,置於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隨後擡眸直直看向白墨卿,“成王,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會給自己留下不利的證據,我原以爲成王你是一個正直爲民的好將軍,現下才知曉你不過也是個好色之徒,此時又當着百姓的面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她掃了眼周圍的人,厲聲道:“請你們不要被成王給騙了,這麼高的城牆,我一個弱女子又如何在守城的士兵
不發現的情況下攀上去,必定是有武功極高之人助我,那人便是成王身邊的人。”
周圍的人早就站起身來,聽聞這話面上都現出疑惑之色,心下多多少少帶上了懷疑,成王確實只存在於他們的心目中,於他們來說是陌生的,他們所知曉的也不過是成王打退了蠻夷,守護了城池,並不瞭解成王的性子,若說成王是個好色之徒,他們又有些不信,像這般權高位重、俊美無雙的好男兒不正是每個女兒家心目中的良人嗎,這蘇姑娘雖長得貌美,但說句大不敬的,比之成王卻差得遠了,成王有必要逼迫她嗎,她會不願嫁給成王?
這般想着,人羣中就有一個青年男子問了出來,“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願嫁給成王,是因爲成王用你家人威脅你所以你纔會照辦?莫非你心中已有了中意的男子,像成王這樣的人我想不通你拒絕的緣由。”
蘇雲染冷笑一聲,看向說話之人,“不是人人都想嫁給王爺,王爺註定三妻四妾,我寧願嫁給一個窮小子,只要他真心愛我,今生只娶我一人便好。”
說話之人噎了一下,一時間竟找不到半句反駁的話來。
白墨卿上前一步,冷笑一聲,“我不欲與你多說,但我白墨卿在此立下誓言,我這一輩子只會娶萬府的表姑娘程悅一人,盡此一生、傾盡所有保護她,愛護她,若有違此誓,便叫我白墨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至於你,呵,直接殺了便是,至於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說出這樣的話,事後我自會派人查清,你雖是我大周國的百姓,但,該殺!”
言罷,白二已從後面遞上一把已出鞘的劍來,白墨卿接過,又往前走了一步,周圍的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對於方纔成王所言竟感到莫名的信服。
秦氏瞳孔猛地一縮,隨後立刻跪倒在地,直接磕了三個響頭,磕完腦門上已出了血,她懇求道:“成王,我求求您了,染兒定是心迷鬼竅纔會說出方纔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話來,求您饒她一命,此事她定是被人利用了,成王,她纔剛剛及笄,您不要殺她,我求求您了。”一邊說一邊往蘇雲染那邊爬,隨後伸手將蘇雲染摟進了懷裡。
蘇雲染在白墨卿執起那把劍時全身便彷彿入贅冰窟,冷得打顫,那一刻,她清晰的感覺到了死亡的陰影,也無比的確信,成王是真的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了她!
白墨卿低頭瞥了眼抱住蘇雲染的秦氏,愣了下,隨後淡淡道:“讓開,不然連你一併殺了。”
秦氏搖了搖頭,顫聲道:“我不讓,我不會讓的,成王,染兒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您也一併殺了我吧,只不過您在未找到證據前就判了我家染兒死罪,就算您是王爺也不能這樣做,我相信染兒說的話,指不定就是您逼的她,現下心虛了纔想要殺人滅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件事必定會
傳到皇上耳中,到時候皇上必定會爲死去的我們查明真相,還我們母女兩一個公道。”
蘇成祥現下恨不得用布堵住妻子那張嘴,這是她能說該說的話嗎,經過前日之事,他們都心知肚明,成王真正在意的究竟是誰,方纔他的誓言皆是發自內心,更何況就算此事真能傳進皇上的耳裡,皇上會幫着她們?笑話,天大的笑話!
可就算是這樣,染兒畢竟是他的女兒,他拉了蘇正遠一把,隨後也跪了下來,磕了個頭道:“成王,我夫人是急了纔會胡言亂語,請成王大人有大量不要與她計較,還有染兒,她定是遭人利用威脅,我不求成王放過她,只求成王您能饒了小女一命。”
蘇正遠閉了閉眼,錦袍一撈也跪了下來,他直接磕了個頭什麼都沒說,他明白現下說再多都沒用,一切皆看成王的意思,可成王是任誰隨便說幾句話就能阻止得了的人嗎?他下意識的看了眼站在成王身後三步開外的程悅,這世上,或許有一個人吧!
白墨卿瞥了眼白二,白二會意,立時上前將秦氏強行拉了起來,白墨卿手中的劍一晃,下一刻蘇雲染脖子上已出現一道血痕,與此同時一道聲音響了起來,“白墨卿,慢着。”
那道血痕終究沒有加深,程悅走到白墨卿身邊,搭上他執劍的手,“夫人說的有理,沒有證據就殺人確實是我們不對,只是這若是尋到了證據,夫人到時候可別再尋別的理由來包庇的女兒。”她勾了勾脣,“她,確實該死。”
秦氏渾身顫了顫,咬了咬牙,還是憋了出一句話,“只要找到證據,我無話可說。”
程悅笑了笑,若是白墨卿直接殺了蘇雲染,就算周圍的人沒有異議,也會在心下懷疑究竟是不是成王逼迫蘇姑娘這麼做的,再加上秦氏那一番話,更會加深百姓心目中懷疑的種子,她不想讓白墨卿受人指點,他就該是人人尊重敬仰的戰神!
白墨卿沒說話,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他,只要悅兒一人信他便好,他面上不顯,心下卻沒來由的有些開心,悅兒這是在爲自己感到委屈?
程悅看向依舊坐在地上的蘇雲染,笑盈盈道:“蘇姑娘,你可以站起來了?”頓了下,她又道:“莫不是因爲心虛腿軟站不起身了,若是這樣的話,煩勞哪位好心的姑娘和大嬸將蘇姑娘扶起來好嗎?”
話音剛落,人羣的最前方走出兩名婦人,她們伸手將蘇雲染扶了起來,蘇雲染現下整個身子都是軟的,兩個婦人原本想着將她扶起來後便回到人羣中,可現下只要她們一鬆手,這蘇姑娘怕是立馬便會軟倒在地,兩人對視一眼,扶着她沒鬆手。
程悅笑道:“蘇姑娘,你說成王於前天晚上去你屋裡尋你,並交給你一封信,我且問你,那封信現在在何處?那晚你見到的確實是成王這張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