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說小三兒啊,這麼大晚上的找在下前來,不會就是爲了擺張臭臉給在下看吧?”赫連神醫仍舊是一身不知道穿了多久的黑衣,歪在離牀榻不遠處的軟榻上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很是不解的瞥了一眼大晚上把他叫來,卻自從他進屋開始就擺着一張黑臉,一言不發,就那麼定定的看着他的夏三說道。
“……”而夏三還是保持着一開始那個表情、那個姿勢、那個動作,就像是一座沒有意識的雕像一樣,若不是那雙眸子時不時的還眨上幾下,恐怕還真的就與雕像無差別了。相對於夏三這般老僧入定的模樣,赫連神醫可就坐不住了。
你說說,大晚上睡的正香的時候,卻突然被人叫了起來。他赫連神醫是一個什麼人啊,是一個大好人啊!所以,他二話不說就起身套上了那一身穿了不知多久的沒洗過的黑袍,跟着夏肖就來到了夏三這兒。
可是誰知,一進門赫連神醫就看到夏三那一張像欠了他幾百萬黃金似的臭臉,自從赫連神醫進屋之後,夏三就一句話沒說,就是那麼定定的看着他。就算是木頭人被這樣盯着也是會不自在的吧。
於是,赫連神醫坐不住了,開始沒話找話和夏三說,但是,回答赫連神醫的還是那無聲的眼神。最終,赫連神醫終於意識到這件事情不對了,立馬開動腦筋開始搜索着近日究竟有哪裡惹到了這位公子了,可是想來想去,除了他在給未府那個二小姐治病的時候動了些手腳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了。
等等,不會這次夏三這麼反常,就是因爲那件事情吧?
赫連神醫想到這裡,不禁感到不可思議。他這件事情做的可是非常的隱蔽,估計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只有身爲當事人的未語沫知道了,當然也並不排除未語沫自己說出來的,可是一向臥牀不問世事的夏三又是怎麼知道的呢?此時,赫連神醫看向夏三的眼神也是有些有些複雜。
而夏三看到赫連神醫看向他的眼神有了變化,便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於是便眨了眨眼睛,眼中有些許的促狹對上了赫連神醫那雙有些複雜的眼神說道:
“赫連,錦兒似乎很久都沒有來看望我了,也不知道他那套嫁妝準備好了沒有。”
赫連神醫原本有些複雜的眼神,也在夏三這句話之後,恢復了以往那種“萬事眼前過,一事不留心”的那種漫不經心的狀態。
“哼,虧你還記得有百里錦這號人。還以爲你的魂兒都讓未府那個丫頭給吸引去了呢!也不知道那個丫頭有什麼好的,一個兩個的都往上湊,難不成還是什麼香餑餑不成?再說了……”
赫連神醫一邊說着,一邊就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走到桌前爲自己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兩三口喝完之後,便向着屋外走去,聲音也漸漸的遠去,而夏三看到赫連神醫這樣的動作,並沒有阻止,因爲他知道赫連神醫此時是要去做什麼。
很多時候,朋友之間也只需一個眼神,那便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這廂,未語沫終於送走了與往日異常的謫仙般的遲暮,再一次進入了夢鄉,可誰知,未語沫剛尋找到周公的身影,就又被驚醒了。爲什麼要用驚醒這一個詞呢,其實,這倒是用的一點都沒有錯啊。
因爲在睡夢朦朦朧朧之中的未語沫,就感覺到此時屋內有一個非常陌生的男人的氣息不斷的向着她走來,隨後,一雙比較細膩的大手,就非常不規矩的在未語沫身上左推推右捏捏的,這不是赤果果的調戲麼!
未語沫頓時大怒,撲騰的就從周公的庭院之中走了出來,猛地擡起手來就將那雙遊離在她身上的不規矩的手給抓住,眼神更是凌厲的似要迸發出一股熱浪一般的灼傷了此人。然而,就在未語沫準備好好的給這個半夜偷偷潛進來的採花賊一個深痛的教訓的時候,未語沫卻猛然的愣住了。
因爲這一刻未語沫纔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當初盼望的赫連神醫啊!未語沫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事實,一個被譽爲生死白骨,妙手回春的赫連神醫,竟然有這樣半夜潛入閨房做採花賊的癖好?
“赫連神醫,其實,半夜採花是不對滴!”未語沫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嘴就將心裡的這話給說了出來。頓時,未語沫的這句話就讓一身黑衣的赫連神醫愣在了原地,隨後臉色由白變紅,再變青變紫,最後終於停在了黑上。
而未語沫光顧着欣賞赫連神醫在這邊表演的變臉了,心中還忍不住的一個勁兒的讚歎,還
是古代傳統的變臉看的爽啊。未語沫絲毫就沒有感受到赫連神醫那一顆被未語沫刺激的殘缺不全的心,以及那一張逐漸變黑的臉。
更重要的是,未語沫此時都沒有發現,她現在竟然會動了,這個一直困擾她很久的問題。不得不說,有那麼一瞬間,她逗要懷疑她自己是不是被這麼一撞之下變成殭屍了啊。當然,她也沒有忘記思考一下該如何玩植物大戰殭屍,或許從中會得到什麼啓示也說不準呢。
未語沫這邊看着赫連神醫還在天馬行空的想着那些有的沒的的事情的時候,而此時的赫連神醫看着未語沫那一臉表現的很明顯,就差在臉上寫上“我在胡思亂想”這幾個字了未語沫,心中怒火卻是燒得正旺。
這個小丫頭簡直就是不知道好歹!他這黑燈瞎火三更半夜的被夏三揪起來看了那麼長時間的臭臉之後,就來給她施針解穴,這是多麼多麼的偉大啊,這樣偉大的動作簡直讓他自己都感覺到很是激動,可是這個丫頭呢,不說一聲謝謝也就罷了,還抓着他的手,諷刺他是採花賊!豈有此理!這簡直就是在挑釁他赫連神醫麼!於是,赫連神醫怒了,當下一揮袖子就將未語沫抓着他的手給甩了下來,然後又一揮袖子,未語沫頓時就如同一個雕塑一般立在了原地,這時,未語沫才反應過來,剛纔她居然能動了。
可是,現在反應過來又有什麼用,對於關鍵時刻總是掉鏈子的未語沫來說,等她反應過來黃瓜菜都涼了!這不,眼下就是一個很明顯的現實版的教訓。
“你這個丫頭!你說你哪一點好啊!竟然讓夏三那小子那麼重視!老子只不過開了一個小玩笑,夏三那個傢伙居然讓老子看了將近一個時辰的黑臉,你說說老子多無辜啊!”赫連神醫將未語沫定住身形後,便開始一邊上下打量着未語沫繞着未語沫轉悠,一邊嘟嘟嘟的說個不停。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爲這邊正表演着跳大神兒呢。
不過雖然此時未語沫對於赫連神醫如此的動作很是無語,可是她還是在不經意之間挑選出來赫連神醫這些話之中,而又隱藏在其深層次包含的意思。當然,未語沫聽着被楚越國傳得神乎其神的赫連神醫竟然這樣說話?
一口一個老子的叫得這麼順口,靠,這個世界究竟是有多麼瘋狂的啊?未語沫頓時就感覺眼前一片的黑暗啊!瞧瞧,這是神醫麼?一般的神醫不都是仙風道骨的樣子麼?即便心中多麼的瘋狂,可是表面上也要做做樣子吧?這簡直就是個地痞流氓啊!
可是,你看看眼前這個人呢?穿着一身的黑鰍鰍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洗過的黑袍子,腳上那雙鞋也沾滿了不知道從哪裡踩到的泥土,臉上鬍子拉碴的,頭髮更是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一根麻布繩子隨便束起來的。估計渾身上下也只有那一雙手算是乾淨,勉強可以看的了。
你說,就這樣的一個人扔在大街上,估計所有人都以爲是街頭乞丐呢,而不是大名鼎鼎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神醫赫連。未語沫此時要多無奈有多無奈,眼角更是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天知道,被這樣的一個人處理過頭上的傷口會不會發炎,繼而引發併發症啊。
這樣一想着,未語沫就感覺到頭上的那個傷口隱隱的發痛。未語沫心中也在不斷的後悔着,怎麼當初她連看都沒看這個人一眼,就無端的相信了呢?怪不得赫連神醫醫過之後會說,會有什麼後遺症他也不清楚,你說被這樣一個糟蹋的人醫完之後,能不有後遺症麼!
TMD,是誰說的,醫生都有潔癖的?說這話的這個人,TNND一定是沒有見過赫連神醫這個樣子,所以纔會說出來這樣的話的!真不知道,當初這幫人是眼睛瞎了,眼睛瞎了,還是眼睛瞎了啊,纔會將赫連這個草根大夫,說成了神醫的!
最令未語沫不解的還是,回春谷那樣的地方怎麼能夠出來這麼一朵奇葩?話說,當初赫連神醫的師父,是不是真的病的不輕,所以才這般隨便在街頭巷角的抓來一個人讓他繼承衣鉢啊!還有那個百里錦,據說是赫連神醫的徒弟,可是,她還真的就想不明白了,百里錦那個人模人樣的人,怎麼就會着了赫連神醫的魔道了呢!
不過,未語沫此時還是比較慶幸的,更是爲回春谷的將來感覺到無限的慶幸啊,幸虧這個赫連神醫有一點道德,眼睛也是方亮了,找了百里錦這樣的一個人來做徒弟繼承他的衣鉢,要是他的眼神稍微出現點兒問題,按他這樣的找徒弟,估計回春谷幾百年都別想翻身了,直接改成必死谷得了!
未語沫一邊在心裡不斷的發泄着自己的怒火,眼神也是如刀子一般好不狠戾的撇着還在嘟嘟嘟的自說自話說個不停的赫連神醫。
赫連神醫說了半天,最都說幹了,可是回過頭來再看看被他立在那裡如同殭屍一般的未語沫,可倒好,人家那狠戾的眼神是不是的瞥了一下,除此之外,還真的就沒有別的表情。
看到未語沫如此,頓時就讓他想起來夏三那樣子,還真是如出一轍,他還就納了悶兒了,這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個是閨閣小姐,一個是久病纏身長期不下牀的少爺,怎麼就這麼想象呢!突然,赫連神醫就想起了一個詞——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不過,赫連神醫在這個想法剛一成型的時候,就連忙的摒棄了,努力的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永遠的從自己的腦海之中搖出去。一個夏三就夠他受的了,要是再加上一個這丫頭,他都可以想象到,他以後的生活,那簡直就是暗無天日嘛!
“你個小丫頭,怎麼跟夏三那臭小子一個德行啊!老子說了這麼多,你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靠,老子今兒不知道犯了什麼衝了!滾滾滾,趕緊消失在老子的眼前!看着就煩!”未語沫只見赫連神醫突然變了一個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後衝她沒好氣的甩了甩寬大的袖子,一邊說着,就一邊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不過,要是未語沫沒有看錯的話,赫連神醫甩了那幾下袖子的時候,正好有肉眼可見的灰塵衝着她就迎面鋪了過來。未語沫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你說這人的衣服得有多髒啊,就這麼甩了甩袖子便落下這麼大的灰塵。
然而,不得不說赫連神醫的這個行爲,讓未語沫不禁再一次的抽了抽嘴角,這個神醫還真是怪異,說着讓別人滾,結果自己卻滾了出去!未語沫搖了搖頭,轉過身去爬上牀繼續開始了她睡覺的大計。完全沒有發現,此時她已經能自由的活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