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戰鋒離開之後,那丫頭立刻進了屋子,把熱水倒進浴桶裡,又撒了一小籃子花瓣下去,這才轉身走向牀榻:“夫人,婢子服侍夫人沐浴。”一邊說,一邊把手探向南飛煙。
把南飛煙架起來時候,心裡很是驚訝,夫人怎麼這麼輕?等她幫着南飛煙把溼衣裳脫去之後,眼中露出一絲駭然!
這豈只是一個“瘦”字可以形容的?
纖瘦的身子,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隱藏在白色皮膚下的青色經絡。沒有幾兩肉的臀部,四肢更是看着如皮包骨。原先只覺得夫人身子虛弱,親眼看到,才能感受到“虛弱”到了什麼程度。
“唔。”南飛煙整個人幾乎埋進了浴桶裡去,之前的溼冷一下子被驅散開,身體迴歸了溫暖。
屋子裡,白霧繚繞,漸漸地,她竟在浴桶裡打起瞌睡來。
“夫人,婢子服侍夫人穿衣。”小丫頭眼見南飛煙發睏了,趕緊把南飛煙叫起來。
不情不願的,南飛煙還是配合着她的動作。
小丫頭的手腳很利索,給南飛煙擦了身子,換了一套素色中衣,這才服侍了南飛煙回到牀榻上。
“婢子告退。”
昨晚這些丫頭打開門,差點兒被門外人影給嚇到。
“你怎麼站門外頭?”銀屏狐疑地看門外頭的小丫頭,銀鎖是和她一起在紫萊閣當差的,原先都是這院子裡的二等丫頭。現在大爺提拔了她在夫人身邊當差,夫人身邊又沒有人伺候,銀屏自然而然就成了南飛煙身邊的大丫頭。
“我聽說夫人全身溼透了,來給夫人送衣裳。”銀鎖臉上有對小酒窩,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嬌俏。
“給我吧。”銀屏順手就接,卻叫銀鎖給躲開,“銀屏姐姐,你都成夫人身邊的大丫頭了,咱倆是好姐妹,這回就讓我給夫人送過去吧。”
“……那我同你一起進屋子吧。”想了想,到底還是不放心銀鎖。
“銀屏姐姐,你還不放心我嗎?”銀鎖埋怨一聲,“哎,算了算了,銀屏姐姐陪我一同進去吧。大爺屋子,除了張婆子,我們這些二等丫頭都沒機會進去過呢!要是不小心打翻了什麼可就不好了。有姐姐帶路,我放心。”銀鎖親親熱熱地叫一聲“銀屏姐姐”,銀屏無奈,輕手輕腳的開了屋門,讓銀鎖進了屋子。
“怎麼不展開?”銀屏見銀鎖把衣服放在托盤裡,然後放在桌上,上前就想去拿了衣服,展開來掛着,卻被銀鎖給阻攔。
“不用展開。衣裳,掛着弄皺了就不好了。”銀鎖說道,“哎呀!銀屏姐姐,我忘記竈上還燉着夫人的藥呢,你隨我一起去吧。”
銀屏被抓着急匆匆的走出屋子,心裡卻輕咦了一聲:衣服掛着纔不會弄皺,摺疊着反倒是會弄皺吧?卻止不住銀鎖的拉扯,道,“行了行了,你別扯!竈上熬着夫人的藥,你還敢離開,小心到時出了問題。”
銀鎖卻呵呵的笑:“怎麼會呢?這裡可是紫萊閣,熬藥用的也是紫萊閣的小廚房。能出什麼問題?”外人根本進不來,“要是真出了問題,那就是紫萊閣裡的人出了問題。”
絮絮叨叨間,兩個丫頭出了屋子。
……
南飛煙這一覺睡到了下午,醒來的時候,銀屏還在。
“夫人,婢子服侍夫人穿衣。”
“你是誰?”
南飛煙看着這個陌生的丫頭,問道。
銀屏給南飛煙見禮:“婢子銀屏,聽從大爺吩咐,以後跟隨在夫人身邊服侍夫人。”
“哦……你起來吧,往後再我面前不用動不動就下跪,我這裡不興這一套,好好替我辦事,辦好了有功賞,辦錯了,我會罰的。”
說話間,南飛煙站起身,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托盤,指了指,吩咐銀屏道,“你把那托盤給我端來。”
趁着銀屏拿托盤過來的功夫,南飛煙抓起裡頭的衣服一件件給穿好。
“婢子給夫人梳頭。”
銀屏的手很靈巧,沒一會兒就給南飛煙梳了一個靈蛇髻。這種髮型看着簡單,但要梳的好看,卻要下足了功夫。
南飛煙左看右看,很是滿意:“嗯,這個好,簡單大方,以後就照着這個梳吧。”
“是夫人長得好,婢子也是頭一次給人梳這樣的款式,而且還梳的這麼好看。”
南飛煙擡手撥弄頭髮的手指僵了僵,忽而自嘲地笑了……說起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稱讚她長得好,多虧了戰鋒一雙巧手做出來的面具。
也不知道那男人是怎麼想的,給她製作一張美麗俊俏的臉蛋,就不知道別人要是看到這張皮子下面的另一張臉,會不會大呼“妖怪”。
“夫人別動,婢子給夫人簪支翡翠簪子。”一邊簪着簪子,一邊誇讚:“婢子還沒看過誰能把這翡翠簪子簪得這麼好看,夫人很適合綠色。”
這話聽得南飛煙心裡有些堵。
綠色可不是什麼好顏色呢!特別是戴在頭上的那種!
南飛煙蹙眉:“這梳妝盒昨日還沒有。”
銀屏會心一笑,“是大爺親自挑的,讓人裝了趁着夫人午睡的時候送來的。”
說話間,外頭響起管家的聲音。
“夫人,王牙婆領了人來求見夫人了。”
南飛煙這纔想起,還有王牙婆的事情沒處理。王牙婆辦事速度還挺快,下午的時候就找來了人,只是不知道,那些她找來的人,可有她想要的。
“管家,你去請王牙婆在客廳喝會兒茶,我過會兒就去。”南飛煙高聲吩咐道,又對銀屏說,“我的藥熬好了嗎?”
“熬好了,熬好了。剛纔見夫人還在小憩,熱了三回了,婢子這就去端來。”
不一會兒,銀屏就端了一碗黑呼呼的藥過來,“夫人小心燙嘴。”
話落,藥碗直接就被南飛煙端走,銀屏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咕嘟咕嘟”地幾乎是一口氣將黑乎乎的藥汁兒給喝光了。
銀屏心裡納悶,往常大爺的那些通房妾室,哪個不是喝一口藥,得吃三顆甜棗子的?這位倒是好,好似喝的不是藥,一口氣全灌進了肚子,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心裡這樣想,銀屏還是遞了一顆醃製好的梅子過去:“夫人,甜甜嘴。”
“不用。”南飛煙擺了擺手,徑自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漱了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