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個院子的?這麼晚了,往哪兒去?”一個護衛喝住了她。
“奴婢是聽了夫人身邊銀屏姐姐的話,幫夫人去買王福記的酒釀圓子,小哥,您也知道,王福記的酒釀圓子最出名了,偏偏他們又只在這個時間賣。夫人這才叫銀屏姐姐去買,銀屏姐姐太累了,就託了奴婢用竹籃裝了碗碟去王福記的。”
“唔。”
忽然,籃子裡傳來一聲低鳴聲。
南飛煙心跳加速,心中暗暗祈禱,兒子啊兒子,再忍忍,這時候可不能夠出聲啊,馬上,馬上就好。
“什麼聲音?”
“哪兒有聲音?奴婢怎麼沒聽到,是小哥聽錯了吧。小哥再聽聽,有聲音嗎?”她鬢角急的冒出了冷汗,面上卻沒什麼特別的神情。
那護衛狐疑了一下,仔細聽,又聽不到聲音,這才興味索然的揮了揮手:“去吧去吧,趕緊回來……順便給我帶些好酒回來。”
南飛煙聞言一笑,嘴上甜甜地答應:“是,是,一定,一定的。”
“嗯,你去吧。”護衛這才爽快地放人走。
南飛煙腳步輕巧地出了角門。等角門關了,這才腳下疾馳的朝着城門飛奔而去。上一回走的是水路,這一回百里容一定會防的很緊,走水路,無疑是自找死路。
城門此時一定戒嚴,但仍有一線生機!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乾脆什麼都不裝,就這樣過去,反而不會讓人懷疑。
然而,南飛煙卻還是不敢冒險。她站在暗處,眼睛在路上人身上晃盪,盯住了一個婦人。
“我給你十兩銀子,你只要冒充這孩子的娘,就能得到。”南飛煙走過去,對那婦人悄聲道。
那婦人一聽,立即答應了。
十兩銀子對在她這樣的人家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那婦人立即點頭:“我記性好,都記住了。公子別擔心……這孩子是你的嗎?”還是好奇地問了問,被南飛煙一記冷刀子射過去:“不該你知道的,別亂問,小心你的小命。”
那婦人白了臉趕緊閉嘴……反正她只是冒充一個襁褓裡孩子的親孃,又沒做壞事。
到了城門口,因爲戒嚴,城門口排起了長龍。
南飛煙隱藏在人羣裡頭,並不起眼。等到了他們,一個官兵問:“這麼晚了,出城門做什麼?”
“我們是外頭薛家村的,孩子病了,今天來城裡找大夫看病的,回去有些晚了,家裡窮,住不起客棧,哎,官兵老爺行行好,就放我們走吧。”南飛煙沉着聲音道,刻意壓低的嗓音有些像男聲,不仔細聽,聽不出破綻來。
官兵看了看,“瞧你是個讀書人,薛家村小,沒聽說誰家出了讀書的苗子。”
“我是入贅的。”說完嘿嘿的笑了一聲。
那官兵立刻就換了一副輕視的目光,上下打量南飛煙一番,咂咂嘴,擺手道:“走吧走吧。”
原先以爲讀書人可以詐些銀錢,誰知道竟然是入贅的,根本做不得主。官兵暗道一聲倒黴,狠狠呸了一聲。
南飛煙鬆了一口氣,擡腳朝着城外走。
“等一等。”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南飛煙頓時停下身子,背上驚出了一陣冷汗。
不會吧……
“啪嗒,啪嗒”腳步聲不停,清清楚楚的傳到耳朵裡,也叫南飛煙的額頭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她小心地嚥了咽口水,努力平復緊張的情緒。
“你,轉過身來。”身後那人說道。
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了。
南飛煙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主子。”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身後壓得她險些快喘不過氣來的男人稍微停了腳步,身後嗦嗦聲響,南飛煙雖然聽不見那人和百里容耳語了什麼,但是在這之後,百里容立刻轉身疾走。
她沒敢回頭,只聽着一聲戰馬嘶鳴,那男人獨有的冷然的聲音裡透着焦急“駕!駕!”
直到耳中馬蹄聲已遠,她纔敢回首一望,那男人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馬蹄飛揚的塵土中。
“走吧。”她不敢再看,只怕被人認出來。此時這張臉是打了厚厚的一層粉,這才勉強遮住了臉上的淤青。趁着夜黑,光線不明,才能夠矇混過關。
出了城門,又走了好遠,南飛煙這才停住。她丟了一枚銀子給那婦人,道:“今日之事,對誰都不要提起。旁人若是問起這銀子的來路,只說是運氣好,路上撿到。”一記寒光射向那婦人,“記清楚了嗎?”
那婦人被她忽然的低喝聲給嚇到,眼睛全都盯着南飛煙手中閃閃發光的銀子上,哪裡還有什麼不好。
“哎哎,我記住了,記住了。您就放心吧,大爺。”婦人諂媚奉承。
南飛煙皺眉撇開眼,再不看婦人一眼。
兩廂別過,她毫不猶豫的改了方向,赫然是朝着北方而走。
去北方,北方就是京城的所在……是的,南飛煙的目的是京城。這倒不是出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是她希望,如果三年之後她死了,死前能夠離他近些,如此一來也好將兒子託付給他。
毫無疑問,京城是最適合的地方。
大概百里容絕對想不到,她逃了,居然會逃向京城去吧。
身上的銀子並不多,五千兩,留給王牙婆五百兩,還剩下四千五百兩。
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長途跋涉到底不是很安全。因此到了下一個城鎮的時候,南飛煙買了一輛馬車。她沒敢僱傭車伕來趕車,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一個不好會不會引狼入室?
她如今想什麼,都有些左顧右盼起來。但打定了主意,買了馬車,就自己趕車,路過小鎮的時候又採買了好些乾糧饅頭。天冷了,這些也存得住。除了饅頭,還有一些曬乾的肉條。當然,她還採買了簡便易攜帶的鍋碗瓢盆,可以久存的蘿蔔土豆,水壺裡也存了足夠乾淨的清水。接着又到藥店開了她在戰府上一日三餐的中藥。只是那些補品,卻是沒有捨得去買,只買了三年的人蔘,用在關鍵的時候救急。
最後,南飛煙到了成衣店。她給自己買了兩套換洗的衣裳,全都是男款。給慕煙挑衣裳的時候,卻花了老些心思。不過也僅僅置辦了四套衣裳,再多,卻是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