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前方突然傳來一聲興奮的高呼聲,元霽延擡頭朝前看去,只見池良等人正好往這邊尋來,身上異常的狼狽,想來被那些黑衣人纏得很緊。
“主子,你沒事吧?”池銘快步上前,在看到元霽延安然無恙之後,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目光掃向他懷裡的人時微微一怔,他怎麼在這裡?
性子較急的池良已經驚訝地呼出聲:“勾澤公子怎麼在這裡!”
元霽延低頭看向懷裡有些神志不清的顏竹心,眉頭微微擰起,臉色劃過一絲異樣,擡頭沉聲道:“立刻啓程!”
要快點離開,那四大煞鬼不知何時會追上來,以他們這種狀態,根本就毫無勝算。
池良見他表情凝重,沒再說什麼,只是看向他懷中的顏竹心時,劃過一絲疑惑。
一行人馬不停蹄地離開了郊區林子,趕往下一個城鎮。
因爲顏竹心受了傷,趕到離附近最近的小鎮時,一行人便停了下來,去給她尋大夫,順便重新買馬。
小鎮的悅來客棧,天字號客房裡,顏竹心軟鞭變硬鞭,單手撐在腿邊,蒼白着一張小臉,桃花眼半眯,冷冷地與杵在牀邊的黑了半隻熊貓眼的元霽延對視。
顏竹心醒來的時候,竟發現元霽延在動手解她的衣服!要不是她動作快,只怕此刻她的身份早就已經曝光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元霽延咬牙切齒地指着自己黑了一圈的右眼,這是他第幾次打他了?
顏竹心臉上劃過一絲尷尬,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她自然知道他解她衣服是爲了查看她的傷勢,但她那一拳已經打出去了,總不能跟他說,對不起哈,打錯了,我以爲你要非禮我?
那樣不就不打自招,說自己根本就不是勾澤嗎?
怎麼辦呢?
突然,她靈機一動,眉梢自然而然往上一挑,一雙桃花眼瞬間恢復了張揚肆意的風采。
元霽延看着一怔,竟有片刻的失神。
回神便聽到她帶着戲謔地哼道:“皇帝小子,你該不會對我有不良的想法吧?”
元霽延臉色頓時一陣鐵青,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咬牙切齒道:“朕口味再重,也不會看上你的!”
“咦?”顏竹心卻是莫名嚶了一聲,下顎微微上擡,不客氣道:“我怎麼了?我哪兒不好了?不就是容貌沒女的嫵媚罷了!你怎麼就瞧不上我了?”
元霽延被她嗆得乾咳了一聲,一雙墨眸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似乎她說了什麼很不得了的話。
而且!爲什麼話題會向這個方向發展!
顏竹心卻是得理不饒人般,瞪着一雙桃花眼,咄咄逼人道:“喂!我告訴你!老子身材也是百裡挑一,不!千里挑一的完美!不信你看!”說着,她竟然真的掙扎着站起來,作勢就要解開衣服。
元霽延一怔,條件反射地就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門口傳來池良洪亮的聲音:“主子,大夫來了!”緊接着步子就踏了進來,卻在看到裡面的情況的時候,猛地頓住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什麼情況!爲什麼……勾澤公子在脫……衣服?那動作……是吧?
主子的臉……好黑,是因爲自己撞了他的“好事”?
池良的臉一陣三百六十度上下左右同時扭曲,正
想假裝沒看見退出去,身後卻突然被一人撞了一下,腳步一個踉蹌就衝了進來,身後同時傳來一聲“哎喲!”那沒眼力的大夫捂着額頭便道:“你怎麼突然停下來啊?”
池良瞬間就想抽刀子給他來個千刀萬剮削肉剔骨!
“呵呵……”他乾笑了一聲,頂着主子那張黑得要殺人的臉色領那大夫走進去,幹聲道:“咳咳,主子,大夫。”
顏竹心眉頭微挑,卻是微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眼前卻突然一陣暈眩,她慌忙撐着硬鞭,強忍着要倒下的衝動,笑意盈盈地看着元霽延。
“給他看看。”元霽延沉聲說了一聲,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快步離開房間,竟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池良小心翼翼看向顏竹心,發現她正在看着自己,心下一驚,連忙移開了視線。
“池良,你不去看看你家主子?貌似他也被打了一掌。”顏竹心極其粗魯地坐回牀上,漫不經心道。
池良一驚,擡頭看着她:“你說主子也受傷了?”
顏竹心點了一下頭,看戲的時候的確看到他受了一掌,也不知那一掌是誰打出的,如果是一鬼,那他受的傷大概跟自己差不多,只是不明白他爲何看起來一點事也沒有。
得到她的肯定,池良凝眉緊張地離開了她的房間。
顏竹心這才放鬆下來,擡頭淡淡掃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大夫,幽幽道:“把了脈,就幫我開副藥方吧。”
那大夫一怔,愣愣道:“不查看傷口嗎?”
“不用!”顏竹心低低應了一聲,將身子靠在牀頭,伸出手放在旁邊。
現在的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否則就麻煩了。
元霽延自然也是傷的不輕,只是那一掌並非一鬼打出,而是四鬼打出,厲害程度並不及一鬼。
只是撞到樹上時,有片刻的暈眩,纔沒有立即反擊。
正要反擊的時候,“勾澤”卻突然站了出來……
池銘從門口走進來,便看到元霽延正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正想着要不要出聲打斷他的思路,就見他突然回過頭來,表情平靜,淡淡道:“怎麼樣?”
“大夫開了藥方,已經離開了。勾澤公子應該已經歇下了。”他低頭認真彙報道。
元霽延只是淡淡應了一聲,便沒有下文了。
池銘想了一下,又說:“馬匹和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要立即啓程嗎?”
頭頂沉默了一會兒,元霽延才淡淡道:“明天再啓程。”
池銘微微怔了一下,想要擡頭去看元霽延,終究還是忍住了,什麼也沒說。
顏竹心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昨晚吃了藥以後,今天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穿好衣服,正要去尋元霽延等人,纔開門就見他們往這邊走來。
元霽延那半隻熊貓眼消腫了不少,看起來已經沒有昨天的明顯了,卻還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跡,搭在他那張臉上,卻絲毫不減分。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他的目光看向她的時候,有片刻的躲閃。
“勾澤公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吃了早膳就可以啓程了。”池銘走過來說道。
“啓程?去哪兒?”雖然心中有了個大概,但爲了確認,她還是要裝作一副並不清楚的樣子。
果然,池銘微
微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跟上他們,竟然會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兒。卻很快便回神,認真道:“去幽冥山。”
顏竹心若有所思應了一聲,餘光掃見元霽延要下樓去,連忙叫住他:“喂,皇帝小子,我有話要跟你說。”
元霽延腳步頓了一下,扭過頭來看她,有些莫名,而更多的是深邃的意味。
池良和池銘對視了一眼,便轉身先一步下樓。
見其他人都走了,顏竹心才擡頭看向元霽延,開口便道:“皇帝小子,我算救你一命嗎?”
元霽延一怔,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個,眸光下一刻便沉了下來。
“然後呢?”元霽延冷聲問道,一雙墨眸噙着駭人的寒意。
“一命抵一命!我要你放了安蓉。”顏竹心沒有絲毫畏懼,目光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昨夜睡前她想了一下,當今局勢如此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會有變故,送安蓉離開的事拖得越久,變故就越多。唯有將她儘快送走,她才能安下心來。
所以她決定不隨元霽延去幽冥山了。
元霽延冷笑了一聲,墨眸冰冷無情地盯着顏竹心,哼道:“原來這一路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
顏竹心聳了聳肩,並不反駁,算是默認。
而她的這種態度卻讓元霽延越發冷森起來。
“安蓉是江陵國最後的王后,你已經將江陵國滅了,我只不過想要我們的王后平安得度過餘生,保留我們江陵國最後一絲的尊嚴,難道這樣也不行嗎?”顏竹心聲音有些悲切,看向元霽延的眼睛卻是格外的堅強,竟讓他一時無話反駁。
“當然,你可以不答應,我是不想逼你的,畢竟惹急了一個帝王並不是什麼好事,但如若你非要我逼你,那便沒辦法了。”顏竹心語氣平淡,面色淡然道:“江山密令在我手上,我知道你該怎麼做。”
“你在逼朕!”元霽延墨眸裡洶涌着澎湃的怒火,卻生生被壓制住,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衝破出來,將一切燃燒殆盡。
顏竹心勾脣一笑,一雙桃花眼恢復了肆意的張揚,目光含笑卻冰冷無情:“皇帝小子,誰逼誰,你可看得清?”
元霽延拳頭緊握,怒極反笑:“好,很好!朕答應你!放安蓉離開!”他突然低頭湊近她,咬牙切齒道:“你最好保佑她長命百歲,而不是英年早逝。”
元霽延袖子一甩,轉身憤然下樓。
爲了江山密令,他可以暫時答應他任何事情!但不代表他什麼也做不了……
“喂!等等!信物呢?”丫的,沒信物她憑什麼讓柳府的人相信她,並讓她帶安蓉離開!
話音才落,一記紅色的影子自元霽延手中射出,朝她面門襲來。
顏竹心擡手一接,只覺得掌心被那東西撞得一陣酥麻,張開一看,是一塊雕刻着雙龍戲珠的血玉佩,雙龍活靈活現,栩栩如生。中間的珠子上刻着一個字“延”。
顏竹心將血玉佩放入懷中,神情輕鬆地轉身回客房收拾東西,準備回柳府。
等在門口的池良和池銘等人,只見到元霽延自己一個人下來,均是一怔,再看到主子那張陰沉的臉,腦子便快速地自行腦補起來。
“走。”他沉聲道,直接就側身上馬。
池良等人回頭看了一眼悅來客棧,終是什麼也沒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