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時候,一行人才回到薛都城。
一進縣令府,就見池良、池銘、冉悅三人匆匆忙奔了出來,兩雙眼睛看向元霽延,一雙眼睛射向顏竹心。
冉悅目光在顏竹心臉上尋了一圈,確定她臉色無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主子真的爲他渡功了。
顏竹心自然是注意到了冉悅的小動作,沒說什麼,只說自己累了,便別了幾人回自己的房間,卻沒注意到隨着她離開,從陽影衛袖中一閃而出的黑影。
寒潭洞中一直泡在水裡,也沒能好好洗個澡,顏竹心回了房間讓人準備了沐浴的東西,她便放鬆地泡了個熱水澡。
而元霽延的房間裡,此刻卻站着幾個人。
元霽延坐在案前,已經換上了另一套暗紫色紋山水長錦袍,一雙深邃的墨眸盯着案前的白紙,想了一會兒,拿起旁邊的狼毫毛筆,快速在白紙上寫了一段字。
收筆的同時,他擡頭看向低頭候着的池良,淡淡道:“你派人將這封信送給雨墨國的皇上,告訴他,如果想要宇文昊活着,就給朕退兵一千里,否則,他就等着朕將他的寶貝皇兒的人頭當做禮物掛在城牆之上吧!”
池良沉沉應了一聲,便又聽到元霽延出聲道:“派人給嚴寂帶信,讓他留一部分人留守此處,剩餘大軍雖朕前往江陵都城。”
元霽延說完,一邊將案前的信摺好放入信封交給池良,一邊又說道:“影幻,你帶人押着宇文昊前往雨墨國大營,等我軍到達了江陵都城再放人,如若在我軍未到達江陵都城之時,雨墨國有所行動,就將宇文昊的人頭,掛在他們的營門口上!”
“是!”暗處的影幻低低應了一聲。
兩日之後,雨墨國皇帝收到了元霽延的威脅信,憤怒不已,卻不得不依約整軍退兵一千里。
誰讓他幾個兒子都不成器,唯獨這二公子成些氣候,如若就這麼沒了,將來把雨墨國交到別的兒子手裡,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被其他國家給滅了吧。
雨墨國大軍退兵的同時,縣令府上的元霽延也準備出發前往江陵都城。
顏竹心休息了幾日,精神也完全恢復了,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去找元霽延好好談一談。
顏竹心去找元霽延的時候,他正在書房看書,見到她也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吧?午時就出發去江陵都城。”便又低頭看書了。
“我不去江陵都城了!”沉靜的聲音傳來,元霽延吃驚地擡頭,莫名地看着顏竹心。
“你這是何意?”他臉色有些陰沉地問。
“寒潭洞內,咱兩已經說清楚了,真心合作!我也實話跟你說了,江山密令其實並不在我身上,而我需要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去取回江山密令交給你。”顏竹心擡頭,坦然對上他的視線。
元霽延眉頭微擰,沉沉出聲:“你雖這樣說,但朕還是不能完全信任你,誰知道你會不會帶着江山密令離開,然後自己復國呢?”
顏竹心雖然知道讓他完全信任自己並不可能,但聽到他親自說出口,心裡卻還是有些不爽,但她還是暗暗壓了下來,如果角色變換,自己大概也無法完全信任對方的!
如此
一想,她便出聲道:“江陵國被滅之後,我勾澤便是自由之身,也悟出了心無牽掛一身輕的道理。江陵國被滅是自身腐敗問題,我並不恨你,也無心復國,只希望你拿了江山密令,遵守承諾,不傷及我性命便好。”
元霽延定定看了她許久,卻還是出聲道:“沒有把握,朕不會完全信你。”
顏竹心頓時一怒,開口便想罵人,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怒容一變,轉爲盈盈笑意,她幾步走到旁邊的圓木椅子上坐下,慢悠悠地道:“好呀,那我便留在你身邊好了。”
元霽延一愣,顯然沒料到她會那麼輕易放棄,一雙墨眸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便聽到她幽幽哼道:“反正想要江山密令的人是你不是我,你都不急,我幹嘛沒事去裝太監呢?是吧,皇上?”
她那一聲“皇上”喚得戲謔,元霽延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分明就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顏竹心見他臉色難看,知道自己抓住重點了,心中一陣冷笑,哼,的確,這江山密令想不想快點到手,就看他怎麼決定了,人家都不急,她幹嘛非得急着去尋呢?
“朕可以放你離開一個月。”元霽延最終還是敗下陣來,顏竹心心裡頓時一陣好笑,卻突然聽到他轉了調子,又哼道:“但是……有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好心幫他去拿江山密令還帶條件了?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
顏竹心眯眼斜他,看他說出什麼條件,然後再看她怎麼噴他!
卻見他突然朝外面叫道:“冉悅,進來。”
話音剛落,就見冉悅一襲淡藍色廣袖長裙走了進來,顏竹心不由瞪大了眼睛,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冉悅穿如此淑女的女裝,平常裡都是跟元霽延身邊那幫影衛差不多的穿法,倒是把一身好身材擋住了。
只見她身姿曼妙,一頭青絲綰了個追月髻,一根通體綠色的玉簪插在發間,清秀而不張揚,面上略施粉黛,兩腮撲了層淡淡的粉,看起來異常粉嫩,一雙杏眼淡淡朝她掃來,又快速移開,耳根卻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竟有一種莫名的風情。
冉悅在案前停了下來,低頭恭敬道:“主子找冉悅何事?”
顏竹心一驚收回了視線,饒有興趣地看向元霽延。
她也想知道元霽延找冉悅來有何事。
元霽延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看着冉悅淡淡說道:“冉悅,你是毒娘子,你可知有什麼毒,可以一個月之後才發作,卻能要人性命的?”
冉悅和顏竹心同時一怔,吃驚地看着她,只是兩人眼中的吃驚卻是不盡相同。
“回皇上,只有半個月後發作的蝕骨散,此藥經屬下調製,半月發作一次,只要吃了解藥,便可沒事,如若發作之時,沒有吃解藥,那便飽受蝕骨之痛,被毒藥反噬,七竅流血而亡。不過如果屬下加以改良,倒是可以延長至一個月。”
冉悅說完,忍不住擡頭又問:“主子找這等毒藥所謂何事?”
“自然是給我吃的!”顏竹心冰冰涼地聲音自冉悅右邊響起,她吃驚地看向顏竹心,見她雖然笑着,一雙桃花眼卻是異常的冰冷,她慌忙又看向元霽延。
主子不是剛剛救了勾澤
嗎?又怎麼會問她要毒藥給勾澤?
“那你便加以改良吧。”元霽延淡淡說道,擡眼看向顏竹心,微微一笑:“你應該可以一個月之後回來吧?”
顏竹心朗朗一笑,站了起來:“當然可以!”話音一頓,她卻突然轉了調子,學着元霽延哼道:“不過……我不喜歡別人威脅我。”
見元霽延聽到她的話臉色微沉,顏竹心張揚一笑:“所以,這蝕骨散還是留着皇上你自己吃吧,至於江山密令,皇上既然興趣不大,那我便也不去拿了。”說完,當真毫無留戀地往門口走去。
哼,想讓她吃毒藥!門都沒有!
腳步纔要踏出書房,就聽到元霽延咬牙切齒的聲音:“等等!”
顏竹心幽幽轉身,一張清秀的小臉,噙着意料之中的笑意,絲毫不做掩飾!
“怎麼?皇上還有什麼事?又是吃毒藥嗎?我興趣不大哦!”顏竹心雙手環胸,桃花眼帶着絲絲涼意。
元霽延壓下洶涌而來的怒意,沉聲道:“一個月後,江陵都城,朕見不到你和江山密令,天涯海角,朕定能將你找出來,碎屍萬段……”
“哈哈哈……好,一個月後見!”顏竹心忍不住大笑出聲,卻自動忽略掉他後面威脅的話,朗朗應了一聲,轉身便離開了書房。
顏竹心一離開,“嘭”的一聲,元霽延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異常的憤怒。
冉悅見人已經離開,卻仍忍不住小聲問道:“主子,那毒藥……”
“不用了!”憤怒的吼聲傳來,冉悅立刻遁了!同時也爲“勾澤”暗暗鬆了一口氣。
午時,元霽延帶着池良等人準時離開了縣令府,前往城外與大軍會合,帶領大軍往江陵都城而去。
元霽延等人離開後不久,顏竹心揹着包袱先去了東城確定新建賭場的事宜,才離開縣令府,騎馬往崤山之巔奔去。
大軍浩浩蕩蕩離開薛都城的同時,薛都城郊外一處山崖下,一青一白兩抹身影騎馬而過,突然,白衣男子指着不遠處一處地方喊道:“侯爺,你快看,那裡有人!”
隨着他聲音的落下,青衣男子策馬停了下來,朝白衣男子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有人,他沉聲道:“你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是!”白衣男子輕快應了一聲,側身下馬,朝那人走去。
走進才發現,那裡竟躺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紅衣男子,他連忙跑過去,伸手往那昏迷的男子鼻子下探去,感覺到還有微弱的鼻息,他臉上一陣驚喜,擡頭就朝遠處的人喊道:“侯爺,這兒有個人受傷昏迷了!”
說着,他往頭頂的懸崖望去,暗暗想到,這人該不會是從上面摔下來的吧?
正想着,被叫做侯爺的人已經下面朝他走來,那人看到躺在地上的紅衣男子,眉頭輕皺。
白衣男子就出聲道:“這人還有一口氣,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侯爺,咱們要不帶他回去吧?”
青衣男子凝眉想了一會兒,才點頭道:“帶他回去吧,救醒他再問怎麼回事。”
“是!”白衣男子一陣驚喜,攔腰便將那受傷昏迷的紅衣男子抱了起來,跟着青衣男子往馬兒那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