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竹心和勾澤到達另一座城時,離和元霽延的一個月之期還有十日,快馬加鞭趕往江陵都城快則五日慢則七日。
所以她有三日到五日的時間,來忙自己的事。
離開時,薛都城的賭場差不多確定下來,她覺得有必要將自己的勢力範圍擴大一下,加上多了勾澤一人出謀劃策,想法也更加全面一些。
爲了贏開賭場的本錢,顏竹心每經過一處地方,都要停下來豪賭一次,所贏得的錢全部換成銀票,或存在錢莊。
等她到達薛都城的時候,竟無形中成了一個隱形富豪。
入城之後,顏竹心帶着勾澤直接去了自己的新賭場,那是她臨時買下的一間店,去崤山之巔前她僱傭了幾個夥計幫忙翻新,此時回來看到,竟已經全部翻新好了。
而且,還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小正太!
“你怎麼在這裡?”顏竹心雙手環胸好笑地看着目瞪口呆看着她的陳寶。
旁邊的福伯立刻走過來出聲道:“六子前幾日家裡出了事,暫時來不了,老奴見這孩子憨厚老實,便讓他替上了。”
陳寶這時纔回神,顯然也是沒有料到能在這裡遇到顏竹心,低着頭安分站着不動。
“這樣昂。”顏竹心隨意一應,收回視線,掃了一眼佈置妥當的賭場,纔對福伯說道:“你隨我上來,午時我便要離開了,有些事要交代與你。”說完,便往二樓走去。
腳步才踏上階梯,剛剛還低頭不語的陳寶卻突然出聲叫住她:“恩公等等!”
顏竹心回頭看過去,只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勾脣問道:“還有何事?”
陳寶糾結了一下,一雙清澈的眼眸認真看着她道:“恩公那日離去,連姓名和地址都沒有留下,陳寶想報答您的恩情,卻無從報答……”
“那日不過隨手幫你個忙,你不用太在意的,而且我也完全沒放在心上。”顏竹心淡淡說道,他要是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她還真的把這件事給忘了。
陳寶臉色卻是變了一下,竟突然跪了下來,激動道:“恩公的情意,陳寶始終記在心裡,不敢忘記,懇請恩公一定要讓陳寶報答您的恩情!”
顏竹心一聽他這話,不由一陣好笑,戲謔哼道:“你要如何報答呢?一百兩對我來說是小意思,但對你來說卻不是,等你賺足一百兩,得等到多少年以後?”
陳寶被她說得臉色一陣蒼白,卻無從反駁,因爲這是事實,如果要踏踏實實工作,也得等好多年以後才能還清,他願意一點一點還,別人卻不一定願意慢慢等,但明明受人恩惠卻不報答,他做不來。
“求恩公留下陳寶,陳寶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恩公!”想到目前這個活計只是暫時的,陳寶連忙開口懇求道,只要留下來,他就可以做很多事報答他的恩情!
顏竹心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個小正太怎麼如此執拗,這事明明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他卻非說要報恩,還真真是個不錯的性子。想着,她忍不住戲謔笑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以身相許嗎?”
轟的一震,陳寶驚得差點手下不穩趴在了地上,擡起一雙錯愕的眸子驚駭地盯着顏
竹心那雙燦爛的笑顏,結巴道:“我……不……”兩個男子,怎麼可以!
“哈哈哈……”看着陳寶漲紅着臉語塞的樣子,顏竹心忍不住大笑出聲,看着他越發窘迫的臉,顏竹心收斂了笑意,認真道:“我這兒可不留無用之人。”
一聽她這話,陳寶的臉色頓時一陣難看,握緊拳頭就想開口說自己什麼都可以做,便聽到她問道:“福伯,咱們這兒還缺什麼?”
一旁的福伯想了一下,才說:“缺個賬房先生。”
顏竹心目光重新落回陳寶身上,哼道:“聽到了嗎?缺個賬房先生。”
陳寶微微一怔,立刻醒悟過來,一雙清澈的眼眸噙着滿滿的堅定,認真說道:“陳寶一定會留下的!”說完,也不等顏竹心應答,站起來挺直了背便往外走去。
顏竹心看着他堅定的背影,眉梢微微上挑,就聽到旁邊的勾澤淡淡說道:“是個不錯的人。”
她勾脣一笑,往二樓走去。
的確,是個可以考慮用的人。
福伯尾隨顏竹心進了包廂裡,勾澤留在了門口。
顏竹心一入座,便開口道:“福伯,你我相識不到一個月,你覺得我如何?”
福伯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顏竹心一張俊秀含笑的臉有些恍惚,當初這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就直接問了一句:“想不想換個環境?”
當時他剛剛被林府的主子趕出來,窮困潦倒的時候,遇到了他,鬼使神差地就答應了。然後他很放心地給了自己一筆錢,交代一番以後就離開了。
那筆錢的數目不少,福伯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可他就這樣放心地交給了自己,這是福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信任的感覺。
也只遲疑了半刻,他便認真說道:“主子是個值得追隨的人。”
顏竹心微微一笑,很滿意他的答案。
當初在青樓瞭解行情的時候,無意間聽說有這麼個人,因爲不會變通討好,而被主子趕出來,她抱着看一看的態度去找了福伯,銀票的事本就是想試試他,沒想到,還真是個可信任的人。
“賭場的事宜,我全全交給你,具體安排,我一會兒會寫下來,你只需要照着上面的安排去做便好。”說着,顏竹心從袖中拿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
“這些錢,平日裡都會用到。夥計儘量找些踏實肯幹的人,渾水摸魚的人我不希望出現在我的賭場裡!”
“是!”福伯認真應道。
“這幾日你找人教教陳寶管賬的事,等他學得差不多了,便將賭場的賬交由他打理。”
福伯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器重陳寶,便又聽到她淡淡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
福伯微微怔住,回神臉色已經沒有分毫疑惑,恭敬道:“老奴明白!”
顏竹心交代完,走到一旁的書案,拿起筆將心裡的安排寫下來,等忙完這些,午時也到了。
下午還要趕路,顏竹心也懶得讓福伯安排吃飯的事,便帶着勾澤尋了一處小店解決。
飯菜剛剛上來,兩個揹着包袱的異鄉打扮的年輕人在顏
竹心她們隔壁那桌落座。
本不大在意的顏竹心卻不自覺被他們兩的對話吸引了過去。
“大哥,咱兩以後還回去嗎?”那看起來較年輕的,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遲疑的問道。
那被喚作大哥的人約莫二十有三,皮膚黝黑,眉目俊朗,一邊啃饅頭一邊說道:“現如今那邊戰亂,想來沒那麼快休停,說不定還往這邊打來,回去的事也只能想想了。”
那少年一臉愁容,小聲問道:“咱這江陵國土,不會很快就被兩國分瓜了吧?”
雖然小聲,但顏竹心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是功力大增還是他本就說得清晰,這一聽,她眉宇便微微蹙起。
江陵國不是已經被滕月國滅了嗎?又談何而來的兩國瓜分?
顏竹心故計從施,端起面前的紅燒排骨和勾澤嘀咕了一聲,便往隔壁桌走去。
“兩位小哥,你們是外地人吧?”顏竹心將那紅燒排骨放下,開口就問。
兩人正竊竊私語,忽然插進個人來,均是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
顏竹心便又說道:“我聽你們說什麼那邊戰亂,兩國瓜分,這是咋回事?”
兩人一聽她這樣說,連忙將她拉着坐下來,然後鬼鬼祟祟往四周一看,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才暗暗鬆了一口氣,便聽到那少年小聲道:“這國土瓜分的事,咋可以隨意嚷嚷!”說着,還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顏竹心連忙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賊兮兮地湊頭到那少年旁邊,眯着一雙桃花眼小聲問道:“那你給我說說這是咋回事?”
那少年猶豫地看向自家大哥,耳邊便又聽到顏竹心說道:“你們別怕,我就是有些好奇,你說要真跟你們說的什麼戰亂,我也好快些回去收拾收拾,然後跑路呀!這紅燒排骨加上你們這一頓飯錢,算我頭上,就當我跟你們買個消息如何?”
那少年又瞅了瞅自家大哥,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又瞥了一眼桌上的紅燒排骨,咕嚕嚥了口口水,才小聲說道:“不瞞你說,咱兩是逃難來到這兒的。”
顏竹心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等着他的下文。
“半個多月前,鳳謹國和雨墨國突然聯軍,齊齊攻打入主江陵都城的滕月大軍,兩國來勢洶洶,打得滕月大軍節節敗退,屢戰屢敗!”
那少年嘆了一口氣,接着道:“百姓深受戰亂之苦,我二人因出城辦事,躲過了一劫,商量之下,便往這邊而來,想要躲過戰亂!”
顏竹心聽到他說兩國聯軍攻打滕月大軍已然非常吃驚,又聽到他說滕月大軍節節敗退,眉頭便緊緊擰了起來。
元霽延剛剛攻下江陵國,局勢尚未穩定,兩國聯合攻打,抵擋不住在所難免。
只是顏竹心有些想不明白,一直按兵不動的鳳謹國爲何突然同雨墨國合作,看來想要了解具體情況,她還得快些趕去江陵都城才行。
聽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顏竹心和勾澤草草吃完飯,立刻啓程趕路前往江陵都城。
彼時,嚴寂領軍固守祁山,以祁山易守難攻之勢,擋住了兩國聯軍,暫時護住了身後的江陵國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