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站起來的顏竹心,彷彿渾然沒有看到鳳明月的苦苦哀求,專心地拍了拍身後的衣服,以及袖子上沾染的污穢,直到將兩邊袖子的污濁拍乾淨了,才低頭看向狼狽朝自己爬過來的鳳明月。
一雙桃花眼平靜如水,滲出絲絲寒意,她輕輕側頭,桃花眼半眯,似乎十分好奇又漫不經心哼道:“爲何不可以?”
驚慌爬向顏竹心的鳳明月徒然一僵,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鳳明月啊……你可知現在的你有多麼的可笑,當初你對我做那些事情的時候,你爲何就沒有捫心自問過,你怎麼可以對我做那些事情呢?你沒有……甚至連想都沒想,就毫無顧忌地傷害我!”
“害我那樣還不夠,還要派人玷污我,害我性命……即使到最後,也仍不肯放過我一次,非要我在你面前死了才甘心……我是害你全家死絕了還是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了?你究竟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害我如此!”
自出現在開始,顏竹心始終在笑着,即使沒有一絲笑意,卻仍是笑着,此刻一雙眼眸卻是染上了一層怒氣和殺意。
“呵呵呵……是,你沒對我做什麼……怪只能怪他愛的人是你……不是我!”鳳明月突然笑道,臉上的肌肉似乎被硬生生擠壓在一起,形成一張笑臉,異常的難看和詭異。
誰知此話一出,階梯上的顏竹心突然閃身上前,單手掐着鳳明月的頸脖便提了起來,一雙桃花眼倏然撐大,咬牙切齒道:“不,你錯了……他愛不愛你,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要拿你的失敗硬生生強加在我的身上,悲哀的人是你又何必將別人拖進你的漩渦裡,真正該死的人是你,你要怪的人也是你自己……”
顏竹心桃花眼一寒,掐着鳳明月頸脖的手猛的收緊,卻在看到她眼角的笑意時,猛地往地上一甩,將鳳明月整個人甩了出去。
“咳咳咳……哈哈哈……”剛剛喘上氣的鳳明月詭異地就盈盈大笑出聲,一雙鳳眸狠毒地朝顏竹心看過來,惡毒地說道:“不……只要你死了!元霽延就會愛上我!他就會是我的!”
顏竹心心裡莫名涌上來一股噁心之意,嫌惡而可悲地掃了鳳明月一眼,突然勾脣詭異一笑:“看來你真的很該死……”說完,擡頭撇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四個男子,冷聲道:“想要命,就別做讓我失望的事!”
四個人一聽,驚惶地低頭應道:“是!”
顏竹心收回視線,沒再看地上的鳳明月一眼,轉身便往外走出去。
躺在地上的鳳明月瞪眼看着顏竹心行動自如地走出去,尖聲叫道:“怎麼會……爲什麼,爲什麼你會沒事……”
走上階梯的顏竹心聽到聲音,腳步微微一頓,並沒有回頭,僅一刻,便繼續往外走去。
“你覺得我會被自己的藥害到嗎?”離開地牢的時候,冰冷無情的聲音幽幽傳了進來。
地上的鳳明月渾身一震,厲聲叫道:“不……顏竹心……你不能走!啊啊啊……”
站成一排的四個男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臉上染上一層邪惡的笑容,壞笑着一步步朝失控尖叫的鳳明月走去。
“不……你們不能這樣……我一定會殺了你們的……不…
…啊啊……不!”
裂帛的聲音伴隨着男人的壞笑聲還有女人的尖叫聲迴盪在空蕩的地牢裡……
走出地牢的顏竹心莫名鬆了一口氣,擡頭看向繁星璀璨的夜空,心裡莫名一陣悲哀。
“哼呵呵……最毒婦人心,這話說得一點也沒有錯。”陰測測的聲音自旁側響起,顏竹心微微側頭瞥了靠在木樁旁邊的凌戰一眼,眯眼道:“我不過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償之的原則罷了。”
“是嗎?”凌戰若有所思應了一聲,細長的眼眸朝顏竹心看過來,好奇問道:“如今鳳明月被抓,朝中無人主事,你打算如何做?”
顏竹心眯眼看着他,帶着一絲嘲弄哼道:“你反戈得倒是利索,現今鳳明月還在裡頭受折磨,你倒是將她撇得輕鬆呢,若說最毒婦人心,我倒覺得你的心比婦人還要毒上百倍。”
“哼,我與她不過利益合作關係,利益沒了,我還管她死活作甚?”凌戰冷哼了一聲,一臉的不屑。
顏竹心微微揚眉,終是沒再糾結這件事,認真道:“如今皇城雖然大部分是鳳明月的人,但軍隊若是沒了主將不過是一盆散沙,朱威律身爲鳳謹國的人,卻執掌皇城的安危,皇城中的人早已看不過去,要反是遲早的事。”
“不過我可不希望浪費我的兵力在這些無聊的僵持上,明日我會模仿鳳明月的字跡,將他傳召入宮,到時候恐怕就要麻煩凌公子在朝中的人,前往城門傳報假消息,開城門,迎大軍!”
凌戰意外地撐大了眸子,眼中劃過一絲驚訝,回神莫名瞥了她一眼,纔出聲道:“我既然已經與你合作,配合你的人行事,也是應當的!”
顏竹心點了一下頭,正要離開,突然想起什麼,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凌戰認真問道:“凌公子可知道池良和池銘的下落?”
池良是袁露愛的人,自然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池銘雖然當初沒有竭力救自己,但到底也沒有怨仇,所以便順手救下也好。
凌戰一怔,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問這兩個完全不重要的角色的下落,卻從來沒有問過元霽延的下落,愣愣應道:“你說的這兩個人可是滕月王的近前侍衛?”
見顏竹心點了一下頭,他才接着說道:“這兩個人當初被關起來,後來莫名失蹤了,我也沒太在意,所以並不知道他們如今的情況。”
失蹤了?
顏竹心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他們兩個功夫不弱,想來應該是逃了,也沒太在意,點了一下頭轉身便離開了。
顏竹心離開後,凌戰掃了一眼地牢的方向,對着暗處出聲道:“將人給我看好了,別讓她逃了!”說完,暗處走出來兩個家丁打扮的男子,朝他點了一下頭,便各自站在入口的兩旁。
凌戰確定沒什麼錯漏之後,才轉身離開。
地牢裡的哭喊尖叫聲已經減弱了不少,只餘淡淡的喘息聲慢慢融入夜色中。
翌日一早,守城大將軍朱威律被急召回宮,在他入宮的同一時刻,女皇鳳明月謀害皇上,篡奪皇位的消息不脛而走,皇宮中,皇上失蹤的消息也隨之傳開了。
朱威律剛剛入宮,就被皇宮禁衛統領帶兵抓住,與此同時,皇城中反對鳳明月的
反對派帶兵反抗朱威律的皇城大軍,兩派在皇城中發生激烈的衝突。
衝突達到白熱化的時候,皇城大門突然打開,守候在城外的幽冥皇大軍火速攻入城中,浩瀚大軍很快便將整個皇城控制住,胡水僅帶了一小支隊伍入主皇城,控制滕月王朝散亂不堪的朝廷。
一整日的時間,幽冥皇大軍都在安撫城中百姓,待皇城穩定下來,大軍撤出皇城,在皇城外駐紮歇息。
自始至終,幽冥皇都沒有露面,大軍的行動全程交由胡水指揮。
大營中心的營帳旁,元霽延在外徘徊了許久,仍是沒有看到優嵐的身影,這幾日的精心休養,他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幾次想來找他談決鬥的事情,卻次次沒見到他人!
一旁站崗的將士見他仍是不肯離去,忍不住出聲道:“這幾日聖上都沒有回大營,你也不用在此等下去了,聖上若回來了,我跟他說一聲便好!”
元霽延掃了一眼營地的入口,什麼人影也沒有,又等了一會兒,才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
沒多久,一個戴着頭盔的將士手捧着一托盤的菜餚走進了元霽延所在的營帳。
營帳裡,元霽延正坐在案前,有些煩躁地隨意拿起案前的書翻看,聽到動靜連忙擡頭看過去,見只是一個送飯菜進來的士兵,立刻就失望地移開視線,漫不經心道:“今日的午膳怎麼送來這麼快?”
那低頭走進來的士兵將手中的飯菜放在桌上之後,鬼鬼祟祟朝營帳外望了一眼,確定沒人進來,才轉身看向低頭煩躁翻書的元霽延低聲叫道:“皇上!”
正納悶那士兵怎麼不回話的元霽延聽到這一聲“皇上”,猛地一震,立刻就擡頭看了過去,視線落在那士兵的臉上時,墨眸猛然撐大,脫口驚呼道:“影幻!”
一出聲,他連忙又閉上了嘴巴,立刻站起身走到營帳簾子旁邊,偷偷朝外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注意到,才快速走到打扮成士兵的影幻旁邊,低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影幻低頭便應道:“屬下奉命尋找顏竹心的下落,但一直沒有尋到一點消息,後來聽說有人以姬辛國傳國玉璽登基稱皇,便前往調查,卻一直與幽冥皇錯過。”
“之後尋到此處,屬下本想先行回宮與皇上稟報,卻不想皇宮大亂,鳳明月失蹤,朱威律被抓,屬下恰巧與逃出來多日的池良和池銘撞見,才知道鳳明月謀反的事情。”
“我們三人本想通過幽冥皇這邊查探有沒有皇上你的消息,卻不想誤打誤撞得知你就在幽冥皇大營裡,這幾日尋了機會,才得以混進來與你相見。”
元霽延認真聽他說完,沒想到,他們竟然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想到鳳明月謀反的事情,他臉色不由一陣陰沉,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很快消失不見。
“皇上,我們三人已經做好了準備,今夜就將你從這大營裡救出去!”影幻見他臉色不好,以爲他是在想被困的事情,連忙出聲說道。
元霽延微微一怔,回神連忙說道:“此事不急!”
見影幻不解地看着自己,他才接着解釋道:“如今優嵐幾乎已經掌控了整個滕月王朝,朕就算逃出去,大概沒多久便會被他的人抓回來,還不如按兵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