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謹國丞相府上,鳳明月的書房燈火通明,裡面站着幾個朝中重要官員,整個書房異常安靜。
解言傲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齊齊朝他看過來,而他的表姐目光僅在他身上停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詭異安靜的氣氛讓他不由放輕了呼吸,默默走到旁邊站定。
才停了一會兒,他表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各位如何看待當今聖上?”
解言傲吃驚地擡頭,看到鳳明月意味不明的目光時,眼中劃過一絲異樣。
便聽到大將軍朱威律沉聲說道:“皇上聽信小人,草率出兵攻打滕月國,致使鳳謹國陷入危險之地,民不聊生!糊塗!”
“下官上書皇上,讓皇上罷兵,皇上非但不聽,還因爲凌戰的幾句話,而將下官官降一級!真是太讓下官心寒了!”前御史大人季明痛心疾首道。
鳳明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才嘆息道:“其實我也試圖勸諫皇上,切勿聽信小人,害百姓苦於戰亂。”說着,她又沉沉嘆了一聲氣道:“可皇上被那小人迷得失去了理智,竟將我從御書房轟了出來。”
幾個人一聽,都頻頻點了頭,這事他們也略有所聞,眼中噙着濃濃的嘆息。
鳳明月語調一變,擡頭沉聲道:“如今軒轅大軍直逼皇城,前方又有滕月大軍壓境,我鳳謹國背腹受敵,隨時都有可能落得和江陵國一樣的下場!”說着,她擡頭一掃在場的衆位大臣,凝重道:“諸位可希望我鳳謹國落得那樣的下場?”
幾個大臣立刻擡頭,齊齊應道:“自然不願意!”
沉默一會兒,尚書大人馬德勝凝眉道:“可這並不是我們願不願意就能免遭此禍的問題……難道丞相大人有何高見?”
他此話一出,所有人齊齊朝鳳明月看了過去,連一直沉默的解言傲也擡起了頭,目光凝重地看着她。
鳳明月眸光一沉,幽幽的目光從衆人的臉上掃過,聲音嚴肅而堅定道:“另覓明君,保鳳謹不滅!”
幾人同時一震,吃驚地看着面色陰沉堅定的丞相,便聽到她幽幽道:“諸位今夜來此,心裡不是已經有底了嗎?”
大將軍朱威律臉色只是變了一下,便跪了下來,朗聲道:“微臣願聽聖上安排!”
餘下幾個人面面相覷,論血統,沒有人比鳳明月更合適了。連忙齊齊跪下來朗聲道:“微臣願聽聖上派遣!”
解言傲定定看了鳳明月許久,才沉默跪了下來。
鳳明月微微一笑,上前幾步將幾個人一一扶起,柔聲道:“諸位請起,現下最緊要的是接下來的安排,這些禮儀就免了!”
幾個人恭敬地點了點頭,站在一旁聽她說話。
“如今朝局動盪,鳳謹國境內屢次發生暴動,大將軍你可奏請皇上,請求領軍回帝都鎮壓暴動,暗中將兵力調回都城,同時,御史大人和尚書大人,就勞煩你們安撫百官了。”說完,鳳明月看向自家表弟,平淡道:“你負責皇宮護衛,到時候同大將軍裡應外合,控制皇宮。”
解言傲神情凝重,重重點了點頭。
鳳明月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方面,便讓他們回去了,解言傲卻留了下來。
待人全部離開,解言傲才沉沉出聲:“這樣做真的好嗎?”
鳳明月微怔,下一刻神色卻冷了下來:“你的事我已經聽說,凌戰的命是你救的!”
解言傲微震,臉色有些難看。
“皇上如今除了凌戰的話,誰的話都聽不進去。罷兵的事根本就沒得商量,如若再不罷兵投降,受難的就是整個鳳謹國的百姓!軒轅大軍領軍的人是軒轅霸和前江陵國的上將軍勾澤!”
解言傲猛地一震,吃驚地擡頭看向鳳明月,他只知道領軍的是滕月國的江陵侯,卻不知那是前江陵國的上將軍勾澤,那個軍神一樣存在的人!
鳳明月瞭然地掃了他驚駭的臉一眼,才繼續道:“當年乃江陵國皇帝昏庸,聽信小人的話,才使得那人不能盡展才華。如今滕月國的皇帝異常器重此人,能放手讓他統領軒轅大軍便可看出,那人沒了阻礙,你覺得我們有可能贏嗎?”
“所以……若想鳳謹不被滅,只能投誠滕月國?”解言傲臉色頹然說道。
鳳明月微微嘆了一口氣,才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想將來能夠翻身,唯有保住最後的一點希望。畏手畏腳,瞻前顧後的話,希望是不會眷顧你的。”
解言傲臉色有些蒼白,卻還是沉聲應道:“臣受教了!”
鳳明月眼中劃過一絲莫名,終究還是沒說什麼,便讓他離開了。
翌日,顏竹心交代了池良幾句,便率領十五萬大軍前往雨墨國,臨行之前,池銘遲疑地叫住了她,看了一眼身後的宮殿,才小聲道:“侯爺真的不和皇上道聲別嗎?”昨晚皇上可是發了很大的脾氣呢!
顏竹心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眸光微微晃動了一下,莫名就想到了昨晚那個讓人異常煩躁的吻,她立刻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他醒來之後,你將我交代的話傳達給他便好!”她現在還沒做好跟他見面的準備,元霽延喜歡男人這個發現到底還是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池銘見她堅持,也沒再說什麼。
元霽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宿醉的後果是第二天醒來頭痛欲裂,他皺眉冷冷喚道:“來人。”
守在門口的池銘聽到動靜,連忙走了進來。
元霽延眉頭緊皺,一邊站起來一邊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回皇上,午時了。”池銘一邊讓宮女進來安排洗漱一邊應道。
聽到這話,元霽延眉頭擰得更緊了,他居然睡了這麼久。
“皇上……”身後傳來池銘遲疑的聲音,元霽延扭頭看了過去,見他一副扭捏的樣子,他沉聲道:“何事?”
池銘也只糾結了一下,便開口道:“勾澤公子今早留了話給屬下,便領着十五萬大軍前往雨墨國了。”
“什麼!”元霽延卻是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着池銘!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劃過一絲異樣,壓着一閃而過的惱怒,他沉聲問道:“他說了什麼?”
“勾澤公子說,雨墨國交由他應付,皇上負責鳳謹國便好。”池銘頓了一下,才接着道:“他還讓屬下問皇上,今早她醒來的時候莫名出現在採蓮殿,說……昨夜去了酒窖之後,她後面的事情就沒有印象了,讓屬下問皇上,他有沒有對皇上說了什麼無禮的話?或者做了什麼無禮的事,如果有的話,讓屬下代她向皇上請罪。”
說完,池銘一雙眼睛暗暗觀察元霽延的臉色,昨夜皇上發了那麼大的脾氣,想來“勾澤”公子肯定對皇上做了很無禮的事,或者說了很無禮的話,只是是什麼,他卻是非常的好奇!
卻見元霽延一聽完他的話,臉色微變,好看的劍眉便擰了起來。
難道“勾澤”昨夜在酒窖的時候就已經醉了?所以後面在採蓮殿發生的事他全都不記得?包括那件事嗎?
想到昨夜的失控,元霽延臉上劃過一絲燥熱,如果他不記得也好,那就當做沒發生過好了!自己昨夜也定是喝醉了,纔會將“勾澤”看作女子,所以纔會失控的!
如此一想,他便釋然了,擡頭卻見池銘瞪大眼睛吃驚地看着自己,結巴道:“皇……皇上,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不舒服嗎?”
元霽延一怔,回神臉上劃過一絲尷尬,沉聲便道:“還柱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給朕準備午膳!”
池良一愣,回神連連領了一聲,趕緊跑了出去。
哎,皇上怎麼一大早脾氣就這麼大,嚇死他了,也不知道池良那小子跑哪兒偷懶去了,都這個時辰了,還不出現。
而此刻,皇宮酒窖裡,池良才渾渾噩噩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到滿地的空酒罈子,愣了足足有三秒才反應過來,渾身一震自地上狼狽地爬起來,往四處尋了一圈,小聲叫道:“皇上?侯爺……你們還在嗎?”
回答他的,只有空蕩蕩的迴音。
確定酒窖裡只有他一個人,他才急急忙忙地爬出酒窖,往皇上的寢殿奔去。
皇上和“勾澤”竟然就拋下他了嗎?
等他趕到元霽延寢殿,看到正慢悠悠吃飯的元霽延,又聽了池銘一陣抱怨之後,才發現,昨夜這兩個人還當真拋下他離開了!頓時一陣委屈加無奈……天底下大概只有他這個屬下最悲催了。
元霽延醒來的時候,顏竹心已經離開了江陵都城抵達附近的雲城,周龍因爲那次突襲表現良好,官階連升兩級。在來江陵的時候,被顏竹心帶在了身邊。
“將軍,此去雨墨國你可有什麼對策?”周龍騎馬跟在顏竹心的左側,恭敬地出聲問道。
這個人的實力已經在前段時間得到了整個軍隊的認可。
“還沒想法,到了戰場再看情況。”顏竹心淡淡應道,目光卻睃向旁邊的林子,眉頭輕輕擰了起來。
不知爲何,從出了江陵都城開始,她就總覺得有什麼人跟着。本以爲會在這一路露頭,結果到了雲城還不見動靜,她就有些不理解了,難道是自己人?
“將軍?”周龍的聲音將她的思緒喚了回來。
“翻過這個山頭,就抵達青城,我們要在青城外紮營嗎?”周龍問道。
顏竹心點了點頭,目光看向遠處的山頭,心中突然就生出了個主意。
傍晚,大軍越過山頭,在青城郊外安營駐紮。
顏竹心的帳篷裡,燭光將影子打在帳篷上,似乎正在看書。
不遠處的暗處,兩抹身影低低交耳。
“咱爲何不光明正大跟上呢?”
“皇上說了讓咱兩暗暗跟蹤!”
“哎,別人喝酒吃肉,咱兩卻在這裡吸收月光……”
“你就忍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