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封清慫恿我去偷的!”沐瑎堅決推卸責任。反正封清現在不在,髒水就是這麼潑的。
“呵呵……”
潘慧很是乾脆直接的翻了一個白眼,剛想再說幾句,冷不丁瞧見掉落在地上的重劍,瞬間沉默了下來。
原來,不管她在夢中如何欺騙自己,那個人是真的回不來了。不管她多麼不願意相信事實,那個人已經永遠的離開了。
潘慧自認不是一個多情的人,卻也不得不承認,那是一種習慣性的依賴,在最彷徨無助的時候給予她最安定的依賴。
如今,那份依賴也已經不復存在。就好像是吹過的一縷清風,除了心底的那絲微涼,再也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於是連痛也無法再感受了。
潘慧緩緩俯下~身去將重劍撿起,小心翼翼拂去劍身上沾染的塵土,眼神專注得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最珍視的人一樣。
沐瑎看着潘慧的舉動,一句話卡在嗓子眼,半晌沒敢開口說。只是眺望遠處,將自己的威壓覆蓋了方圓十里。
如今他已經恢復仙身,十里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是距離。
良久,潘慧還沉浸在悲涼之中,沐瑎卻感覺到有人向着他們這邊奔來,速度極快。
不多時,一道劍光便出現在沐瑎視線中,十分熟悉,又好似比記憶中的那個人更厲害一些。
劍光在距離兩人三丈的地方停頓下來,一個人從劍光中浮現,是謝隨心。
沐瑎恍然,知道自己沒有猜錯,卻也驚歎謝隨心的修爲竟然比從前高深了不少,已經快要摸~到天仙的門檻。
謝隨心匆匆掃了沐瑎一眼,眉心微微蹙起,一柄三尺青鋒劍便出現在他手中。
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光景,修爲卻高深得讓謝隨心無法探知。謝隨心明白這個少年很有可能與敖晴是同類,只是不知道這人出現在潘慧身邊究竟是敵是友。
他不遠不近的站着,一面戒備着沐瑎,一面將目光投向潘慧,這一眼之下,登時大驚失色。
再也沒有人比謝隨心更熟悉凌雲重劍。
那是他於望月海深處採集來的萬年玄鐵,用時三年,親手打造而成的劍。當年夜瞳霜護劍而死,他心痛之下將凌雲徹底封存,發誓終生不再使用,後來發現凌雲劍靈投胎成爲譚家長孫,便乾脆將凌雲贈予了譚漠河。
如今,凌雲破損至此,劍身靈氣全無,莫非……漠河已經歸墟了?!
“潘慧……”謝隨心輕緩一聲,不敢用力,生怕驚了那個看起來心魂不在的人。
潘慧迷濛地眨了眨眼,擡起頭來看向身側不遠處那個熟悉的男人,嘴角一咧,露出一個虛浮的笑,輕聲道:“你來了……你來了,我就不去了。這把劍,物歸原主。”
說着,潘慧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抱着重劍,一步一步朝着謝隨心走去。她每一步都踏得極輕,身體飄忽得彷彿隨時都能倒下去。
這一段不長的路,竟似走了一個光陰,潘慧才走到了謝隨心面前,伸手將重劍遞給謝隨心,沒有一絲的留戀。
事已至此,留戀還有什麼用?
人都已經不在了,就算是留着念想也只不過是自欺欺人。
經歷過這麼多事,潘慧再也不是二十年前那個脆弱得經受不起一丁點打擊的孩子。她不想要自欺欺人的懷念,她只想要送漠河回家。
回去那個生養他、放任他行走天涯的家。
謝隨心在接過重劍的一剎那,竟是一口血嘔了出來,噴灑在了劍身之上。
那是一口心頭血,堵了謝隨心將近六十年的心頭血,終於在今天嘔了出來,再也不需要堆積在心中成爲執念。
“我趕到皇宮的時候,你們都已經不見了,只遇上了你師弟封清和拜月教主,說是去援救你的。”謝隨心默默將劍收起,沒有詢問一句關於漠河的事情,反而開始解釋自己出現的原因:“我發現了敖晴的氣息之後便一路追尋。先是去了北極冰原,敖晴告訴我說你們要去莫名閣詢問漠河的事情,我便又趕緊追了上來。”
潘慧微微一怔,疑惑道:“詢問漠河的事情?小晴是這麼說的?”
她一點印象都沒有,確切的說,她根本不可能有印象。她連救了自己的人是誰都不知道,若不是現在謝隨心說出來,她可能還會誤以爲是沐瑎。
只是……
詢問漠河的事情?漠河有什麼事情需要來詢問的?莫非是小晴賊心不死,還在覬覦莫名閣的火種,所以要沐瑎先過來打聽莫名閣的事情?
若是在從前,潘慧這個想法倒是沒有錯,不過這一次,她倒是誤會小晴了。
沐瑎一看到潘慧的神情便明白了過來,趕忙說道:“也沒有什麼事,只不過是讓我把漠河的佩劍送回來,再順帶問一問莫名閣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畢竟刑真如野心勃勃,已經滅了魔門好幾大門派了,東南這邊,無妄谷、佛照塔甚至是南邊的帝極宮都已經成了刑真如的爪牙。敖晴是怕莫名閣獨木難支,所以讓我來問問,倒是不知道您已經回來了。”
沐瑎這一番話說得甚是得體,謝隨心隨即點點頭,道:“莫名閣有我在,暫時不會有任何問題。倒是你們長明軒……才真正危險。我到宋國皇宮的時候,並未看見刑真如。皇宮之內一個活人都沒有,雖然看起來很完整,並沒有太多的打鬥痕跡,但我明顯嗅到了殘敗之後的氣息,只是不知被什麼力量所掩蓋了……”
“等一下!”謝隨心話未說完便被潘慧打斷了。
潘慧緊蹙雙眉,眼珠子轉得飛快:“你說,皇宮看起來很完整,宮裡一個活人都沒有?!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昏過去之前,方圓五里全都變成了焦土,四周充斥着刑真如的魔氣,不可能存在你所說的完整!這裡面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
“沒有啊……”這回輪到沐瑎詫異了。他眨着眼睛看向潘慧,道:“我和敖晴還有大哥到的時候,看到的並不是焦土啊。若不是你滿身是血的飄在湖面上,我們都還以爲你自己在湖水裡面睡着了呢!不過,殘敗的氣息倒是有的,而且很濃。當時着急把你救走的時候,我倒是沒有注意其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