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若雪騎馬的樣子,應該對馬兒非常熟悉,這樣的人在瞧見馬兒發瘋時,也不會太過驚慌失措。
可是那一次,若雪卻是全然沒了反應,只愣愣地看着馬蹄朝她飛去。
這一點,讓他有些想不明白。
乍然聽他問及這個問題,藍若雪第一反應就是有些緊張,覺得紀謹析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一個古代人,會怎樣想她?
緊張了一下之後,便又鬆弛了下來,只覺這個秘密自己不說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況且,她重生時,是個剛出生的嬰兒,對這個世界也是非常熟悉。
這樣想了之後,藍若雪微微鬆了一口氣,解釋道:“其實,我以前也是認識一個朋友,就是這樣死在馬蹄之下的,所以當時瞧見那樣的場景時,我便失了主張,一時愣在了那裡。”
這個解釋出乎紀謹析的意料,他轉頭看着藍若雪,眸中帶着疑惑:“你也有朋友是這樣死去的?”
“是啊,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她跟我一樣,挺喜歡騎馬的,可是……意外發生得是那樣的突然。”藍若雪說着說着,聲音不禁小了些,感覺好像在緬懷朋友一般。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底在糾結些什麼,她騙了謹析,可是,她的那些過往,實在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跟他開口。
她怎麼可能告訴紀謹析,她是重活一世的人?
若是告訴他的話,他一定會認爲她精神失常了。
紀謹析聽她說着,垂頭沉默起來,他之前查過藍若雪的資料,她與她的母親這些年來一直東奔西走,至於學了些什麼,他也不是太清楚。
不過,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疲於躲藏的她們,應該沒有太多的閒情逸致去學騎馬的。
若雪爲何隱瞞自己會騎馬的事,對他來說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這個不足以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
也許若雪對他還心存芥蒂,以後相處的時間長了,她總會將心底的那份秘密告訴自己的。
這樣想着,紀謹析的心裡舒坦了不少,再次擡頭時,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他握住了藍若雪的手,似是承諾:“若雪,以後不會再有悲傷了。”
藍若雪眨了眨睫毛,剛纔謹析沉默的那一瞬,她就感覺周圍的氣壓瞬間變低了,她從來沒有說過謊,卻是對着他說了謊,她說謊的水平不高,聰明人一看就能看出來。
紀謹析那麼聰明,又怎會不知道呢?
他說這樣的話,是在寬慰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向自己宣告,讓自己信任他,將心底所有的秘密都與他分享。
瞧見他沉默的樣子,她真的好想跟他說實話,卻仍舊望而卻步了。
還是……再等等吧。
距離騎馬射箭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裡,藍若雪總是處於一種心虛的狀態。
紀謹析對她沒有任何變化,還是如以往一般疼愛和呵護,可是藍若雪總覺得他的眼神之中帶着深深的疑惑。
這樣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鈴鈴——”
藍若雪正在神思時,電話鈴聲響了。
看了看屏幕,發現是媽媽,藍若雪接了電話:“媽媽。”
藍蓉的聲音之中帶着甜蜜:“若雪啊,媽媽和你爸爸旅遊回來了,明晚回來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好啊,我回頭跟謹析說一下。”媽媽跟爸爸在一起之後,那日子過得真是舒服,他們就像年輕人一樣,居然還出去度了蜜月,瞧見媽媽這樣幸福,藍若雪也覺欣慰。
掛了電話之後,藍若雪就給紀謹析去了一個電話將這事告訴他了,紀謹析應下之後又說明天去之前要先給爸爸媽媽買點禮物。
夫妻二人第二天下班之後便先約着去了百貨大樓,挑好禮物之後再驅車前往桑宅。
桑家的阿姨來開的門,進門之後,紀謹析將禮物遞給了桑鴻山,藍若雪則是進了廚房去幫媽媽的忙。
桑鴻山與紀謹析坐在沙發上聊天,一家人和樂融融。
用過晚飯之後,天色已經晚了,藍蓉便開口讓她們二人在桑宅住一個晚上。
這套房子是桑鴻山早年居住的房子,這個房子見證了他與藍蓉的所有故事,後來他一直找不到藍蓉,又要照顧周婭母女,所以便搬離了這套房子。
現在他尋回了自己的妻女,自然又搬回了這個老宅。
家裡的東西沒有變動過,還是當年周婭離開時的模樣,只是藍若雪的房間由當初的嬰兒房變成了現在的公主房。
藍若雪房間裡的東西周婭已經幫她整理好了。
跟紀謹析結婚之後,藍若雪還沒有在家裡住過,所以爽快地答應了。
晚上回到房間之後,紀謹析纏着藍若雪笑鬧,眼底的意思很明顯,藍若雪雖然剛剛新婚,但是男人的慾望她還是瞭解的,便說道:“我先去洗澡。”
她站立起身,卻被紀謹析拉住了手腕,他說得曖昧:“一起洗?”
藍若雪感覺有些羞臊,甩開他的手說:“這裡就不要了。”
爸媽的房間就在對面,哪裡能這樣鬧?
紀謹析笑了笑,也沒有強求,反正明天就回去了不是?
藍若雪拿了睡衣進了浴室,滴滴答答的水聲傳了出來。
紀謹析起身在房間轉了一圈兒,隨意看着房間裡擺放的藍若雪的相片,這些相片都有些年頭了,它們見證了藍若雪的成長過程。
當他瞧着一張照片看時,敲門聲響起了,紀謹析拉開房門發現藍蓉抱着個紙箱子站在門外。
紀謹析喊了她一聲:“媽。”
藍蓉問道:“若雪是不是在洗澡?”
“是的。”
藍蓉將手裡的紙箱子遞給了紀謹析,對她說道:“這個箱子裡裝的是她以前的漫畫手稿圖,她之前對這些東西特別的愛惜,所以搬家的時候,我特地先放到我屋裡了,等她回來的時候看她自己想要放在哪裡,免得我沒有給她收好,她跟我發脾氣,你一會兒幫我拿給她吧。”
紀謹析接過紙箱子問道:“若雪還會畫漫畫?”
藍蓉回道:“是啊,我是學西洋畫的,一直想讓她學油畫,可是這丫頭從小就喜歡畫漫畫,不過她的確有天分,倒是繼承了一些我的衣鉢,不過後來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就不畫了。”
“忽然就不畫了?”
“是啊,我也覺得很突然,不過她雖然不畫了,但是每一次搬家的時候,這些陳年舊畫,她還是要帶走的,而且還特別珍視,可能是一種懷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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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謹析微微斂了斂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藍蓉又道:“諾,這個箱子一會兒給她,你若感興趣,可以打開看看。”
“好的,媽。”
藍蓉掩門轉身出去,紀謹析抱着紙箱子,打算先放在書桌上,等若雪洗完澡出來之後再告訴他。
他將紙箱子放在了書桌上,本來打算轉身離開,接過卻停住了腳步,他盯着紙箱子看了一下,直接將箱子打開來了。
對於若雪的過往,他的好奇心還是非常濃厚的,尤其那一天在瞧見她的馬上英姿之後。
打開箱子之後,紀謹析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紙香味,修長的手指拿出一幅幅畫卷,仔細地看着。
當他瞧見若雪的工筆時,不免感嘆道,他的妻子還真是有繪畫的天賦,雖然是用鉛筆畫的,但是細膩處卻仍舊能看出抑揚的筆力。
她倒是隱藏了不少啊!
紀謹析品評着畫作,一幅幅地看下去,忽然,他的目光陡然一凜。
視線落在了一幅被掩藏了半邊的畫作之上。
當他瞧見那幅畫作時,他感覺自己完全無法呼吸了,伸出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他撥開上面幾幅,伸手拿出了那一幅畫作。
那是畫的一個青年男子,不同於上面的畫卷,這個男子是一個古代男子,他頭束金冠,身穿長袍,袍擺下方還有淡如青煙的山水之畫。
紀謹析盯着那個男子的眉目,完全挪不開眼,這樣深刻入骨的模樣他又如何能忘?
這根本就是前世的自己啊!
最讓他震撼的是,連衣服都是他前世最愛的樣式。
若雪她……怎會畫出前世的自己?
紀謹析的手抖得有些厲害,他放下這幅畫卷,又往下翻看了幾幅,發現裡面全是畫得林林種種的自己,有穿着便服的自己,有穿着朝服的自己,還有穿着鎧甲的自己,甚至……甚至還有穿着裘皮大麾策馬於雪原之上的自己。
“爲什麼?”紀謹析感覺自己的聲音完全沙啞,握住畫作的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究竟看見了什麼?
他看見有一個現代人用漫畫的方式勾勒了自己前世的一切,那樣的感覺就好像藍若雪親眼見到一般。
藍若雪,她……究竟是誰?
“謹析,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
藍若雪的聲音從浴室外傳來,紀謹析握住畫作,猛地轉身看向了她。
他的動作有些突兀,房間的燈光甚是明亮,看得藍若雪陡然一驚。
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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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天啦,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