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楊淑妃驚呼一聲便晃悠悠倒了下去,好在身後的宮女穩住了她,一臉不能接受的模樣,“益兒、益兒怎麼會突然就去了?他吐了黑血,一定是有人下毒!一定是有人下毒!求皇上爲益兒做主!”
皇帝也是沉着臉,至於是誰做的,他心裡也有底,看了太后一眼,太后並沒有太多難過的模樣,眼底有一絲不屑,只是沉聲道:“來人,將今日經手膳食的人都帶上來!”
皇帝命太醫檢查了桌上的菜品,一共六個有毒的,都是小孩子喜歡的各種丸子點心之類的,夜明欣也吃了一點,好在不多,太醫開了藥讓回去吃。沈沁他們這邊大約是挨着皇帝坐的緣故,只有一個,離得遠些,沈沁和雲臻還沒有伸筷子。獨獨夜瑾益吃下得多,裡面有三盤夜瑾益都吃了,所以太醫推斷是吃下毒藥多的緣故,才使得夜瑾益短短的時間裡就沒了命。
沈沁抱着阿籌離得遠些,但太醫說出來的幾種毒藥她也認得,便是夜瑾益每一樣都吃下了,也不該這麼快就死去,只能說明夜瑾益在飯前就已經中毒。在皇宮當中,誰敢將手伸到懿寧宮來,太后想必在其中做了什麼,沈沁向太后看去,太后眼裡並沒有傷心的模樣,眼裡甚至有一絲冷笑。
夜瑾益半年前被楊淑妃抱到宮裡來,這麼長時間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晃盪,卻突然在他們頭一次進宮的時候當着他們的面慘死,不能不讓沈沁多想,那麼,真正的目標是阿籌?或者只是警告他們?
沈沁看着皇帝親自審問經手的人,光是杖斃的,就有兩個。一個說是當年受過史惠妃的恩惠,此生無以爲報,所以意圖殺死夜瑾益,一個說是楊淑妃曾經責罰過她,所以懷恨在心。這一聽都沒什麼不妥,可兩個湊到一起,還偏生在今天動手,怎麼想都太巧合了。
線索到此爲止,皇帝說是要一查到底,可沈沁覺得必定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若是查到太后身上,皇帝又能如何?最終大約也只能不了了之。
雲臻他們離開時,正遇見夜青玄急匆匆趕來,只是打過招呼,便帶着阿籌出了宮。
三人坐在馬車上,阿籌一大早起來,早就困了,靠在沈沁懷裡便睡着了。沈沁看向雲臻,道:“你說,今日的事,是衝着我們來的,還是,警告?”
“應該是警告。”雲臻臉色微沉,“我之前特意叫葉錦玄留意過京城這邊的消息,太子府雖然只有那一個兒子,但明顯夜明欣更貴重些,夜瑾益,即便記在楊側妃名下,也只是個庶子。何況夜瑾益已經在宮中住了那麼久了,偏這個時候動手,只能是針對我們。夜青鋒封王已經兩年多了,可一直只是掛着禮部的職,即便太子就要出征,父皇也沒準備將禁軍的權利交給夜青鋒,他們,想來是在警告我,不要與夜青鋒作對。”
“那你怎麼想?”沈沁不由皺眉問道,“如今,我們想置身事外也不行了。”
“夜青玄雖然冷漠些,但爲人還算不錯,心眼不少,可也算有原則講義氣。而夜青鋒麼,你還記得我們當初救他的情形?”
“自然記得,我們救了他,不說感激,若非礙着你百草園主人的身份,怕是還想殺我們滅口。”沈沁對當時的凌鋒並沒有太好的印象。
“是啊,我們對夜青鋒來說,始終是危險的,因爲他不能肯定我當初從他身上知道了多少,尤其是我如今的身份。就像父皇不會相信他一樣,他也不會相信我,如今試圖警告我,讓我不與他作對,甚至拉攏我都不過是權宜之計,一旦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第一件事應該就是除掉我們。”雲臻冷靜的分析道。
沈沁點點頭,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大明,終究是我們的國家,若大明沒了,我們又何處安身?既然如此,就賭一把吧!”雲臻微微仰頭,“其實,相比起鎮守京城,我覺得征戰邊關來得容易些……”
“……”沈沁回憶起關於墨家的消息,墨家精通攻伐之術,雖說其他各個領域也是人才輩出,但確實如雲臻所說,征戰邊關更容易些。“這沒法子,誰叫你當初考的是文狀元,而非武狀元呢?”沈沁順着調侃道。
雲臻一聽便也笑了,也不再提這個。
沈沁對皇帝所說的宴會並不怎麼期待,她出嫁前也參加過一些宴會,總結出一個規律,越是高級的宴會,越容易消化不良,尤其他們一家還是今天宴會的主角。
作爲主角,自然是清閒不起來,沈沁他們一大早就出了門,宴會定在御花園中,由皇后娘娘主持。當了王妃最大的好處便是不必早早地到宴會地點當花瓶,大可以跟着貴人們一道,慢慢再過去,所以,沈沁同雲臻一起拜見過皇帝之後,便找了個地方躲懶去了。至於皇太后,據聞身子不好,不會出席此次宴會。
沈沁牽着兒子的手,找了個清靜的涼亭坐着,摘了葉子,教阿籌吹葉子玩。這個是沈沁的拿手好戲,不過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咬葉子比較好理解一些,即便沈沁挑的都是安全無毒的樹葉,還得時不時把阿籌嘴裡的渣子摳出來。
“弟妹倒是好生悠閒!”史連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沈沁微皺眉,便見着史連城搖曳生姿的向這邊走來。
沈沁拿了條帕子,替阿籌擦了擦手,道:“你,似乎應當稱我一聲師叔祖。”
“……”史連城臉色一變,道:“弟妹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對待長輩,應當尊重些,這些道理,你師父不會沒教過你吧!”沈沁微挑眉,“你不必跟我假裝好姐妹好妯娌的模樣,我們之間的恩怨早就結下了,你若是對我好聲好氣的,可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不安好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