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臻自然點點頭,向趕車的道:“你看着馬車在這裡等等,人散了之後就回府,我們自己回去便可。”
見車伕點頭應是,雲臻抱起阿籌,至於百草園帶回來的果子就留在車上,讓車伕帶回去便可。
雲臻抱着阿籌先下車,沈沁跟在後面,兩人都是會武功的,不多時就混在人羣中,怡然自得的看熱鬧。
皇帝賜給雲臻的王府地段很好,周圍也都是達官貴人的宅子,相對的治安自然也好些。沈沁和雲臻搬到這邊來住時間還不長,周邊的鄰居也並不熟悉,沈沁只是從下人口中大致問過周邊的住戶,而這一家,因爲時常路過的緣故,沈沁也有些印象。
這家人姓李,跟那個與韓靈玉定親的李家還是同族,只不過這家是李家分出來的,如今也算自立門戶了。沈沁聽說,這李家的當家人如今官至二品,當家夫人是江南名門嚴家的嫡長女,嫡長子也是人品風流,據聞今年很有可能拔得三甲,在京中也算一流的人家。
沈沁和雲臻混在人羣當中,大家忙着說閒話,也不曾發現原本應該高高在上的兩人混跡在其中,而沈沁兩個卻驚異的發現,在旁邊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八卦當中,居然將李家大大小小的故事都擺了出來。
李家同沈家一樣,也是書香門第,這一家雖然是分出來的,走的也是科舉仕宦的道路,不過相比起漸漸走下坡路的李家本家,這一家可以說是蒸蒸日上。不僅李大人仕途一帆風順,就是三個兒子也是出了名的才子,今年大兒子和二兒子都要參加大比,最小的老三才十四,也已經考中了秀才。沈沁聽得旁邊的婦人羨慕的感嘆了一番李家順風順水的家史,卻嘆了口氣道:“凡事都好,只可惜大公子那樣俊秀的人,卻娶了個河東獅回來。”
“可不是嗎!那周家小姐的父親不過是個三品官,嫁過來之前還有些才名,誰知進了門,就原形畢露了,那哪是溫柔婉轉的淑女,分明就是個拈酸善妒的潑婦,可惜了李家公子那般相貌人品。”另一個婦人接口道。
“這位大嫂,那李家大少夫人果真是個潑婦?我從前見過她一回,看上去倒是端莊大方的樣子啊!”沈沁聽得有趣,便湊過去湊熱鬧,隨口說了一句話引話題。
“哎喲,這位妹子怕是許久不曾見過李家大少奶奶了吧!她未嫁人之前,我也遠遠地見過一回,人長得好看,還溫和的跟乞丐說話呢!不過嫁了人就不是了,聽說啊,她身邊的丫頭都打死了兩個了,說是不知好歹偷她的嫁妝,其實啊,就是李大公子瞧上了丫頭,她看不過眼,找了理由就給打死了。”先前說話的一人聞言解釋道。
“你們不知道吧!其實當初李家公子瞧上的是相府的三小姐,那時沈三小姐還沒有定親,一向跟在沈家大小姐身後,說話也是溫溫軟軟的,雖然是庶出,可相府的門第也不算差了,李大人和夫人都準備上門提親了。哪知周夫人拿捏着救過李大人的命,定要將女兒嫁過來,不然就要說李大人忘恩負義。大公子哪能讓父親背上這樣的名聲,只得應了這樁婚事,那周家姑娘過了門,第二天就將李大公子房裡的兩個通房丫頭打發了,這三年多來,別說納妾,李大公子看哪個丫頭一眼,大奶奶都要鬧騰一番。”
沈沁專心的聽人說李大公子和他老婆的八卦,卻只覺得手讓人一捏,一回頭,便對上雲臻頗爲怨念的目光,還不大明白怎麼就惹得雲臻幽怨了。拍了拍雲臻的手,沈沁回頭聽兩人繼續說,只聽先前那婦人頗爲驚訝,道:“還有這等事!怎麼從未聽過。”
“自然不曾傳開,原是李老爺有一回出門公幹,偏遇到了流寇,受了傷,恰好周夫人帶着周小姐去寺廟上香,救了李大人一回。那時李大人要報答周夫人,偏周夫人說救人不是爲了報答,李大人自不是知恩不報的人,那時就許下諾言,將來會應周夫人一樁事。周夫人一直沒有上門請求,李大人哪能想到等在這裡呢!這周家姑娘可不得了,才嫁過來一年,二公子和三公子便都住到書院去了,平日裡都不敢回府裡來。”
“……”沈沁扯扯嘴角,不大相信一個女子能有這麼大影響力,不由從人羣裡往前看這又是什麼情況,總不至於李家大少爺又看上了誰,鬧到家門口來了吧。
雲臻看着絲毫沒看出自己生什麼氣的沈沁,無奈的抱着兒子跟上一步,替沈沁擋開旁邊的人羣。阿籌正是喜歡熱鬧的年紀,坐在雲臻肩頭坐得高看得遠頗爲興奮的拍着小手。
沈沁個子不算高,不過有云臻給她擋着,往前面看倒是沒什麼阻礙,只見一名年輕女子抱着個孩子跪在門前。沈沁打量了女子一遍,她站的位置只能看到女子的側臉,大約跪了一段時間了,天氣雖然開始轉涼了,依然一頭的汗水,而她抱在懷裡的孩子不時發出細弱的哭聲,似乎是生病了。
站在前面的人來得也早,看了前面的發展,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那周氏也太過分了,再怎麼說也是李家骨肉,孩子都病成這樣了,又不肯給人看病,又不讓人走,再拖下去,孩子只怕就這麼去了。”
沈沁細細看去,那女子是婦人的打扮,模樣長得不算出衆,但也算小家碧玉,看身上的穿着,似乎也不差,只是此刻眼睛紅腫,臉色發白,顯然是哭過了,又有些脫水的樣子。聽着旁邊人的話,似乎不是小三跑來鬧場,忍不住有些好奇其中的故事。
不待沈沁跟人打聽,人羣忽然讓開一條道,一名年輕男子騎着馬過來,在府門前下了馬,快步走向那年輕女子,道:“林姑娘,你怎麼來了?這是做什麼,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