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唐曉晨康復出院。車禍沒傷到筋骨，卻導致她的右腿留下一道長長的疤，像個蜈蚣，極其醜陋。
好在已經入冬，厚重的衣服正好遮住疤痕。只可惜來年春夏，她都不能穿裙子了。
上官曄接她出院，站在醫院門口，她下意識地打量四周，竭力尋找某個人的身影。
只可惜，他沒有來。
“上車吧，天太冷了。”上官曄把自己的毛呢外套脫下來，披在唐曉晨身上。
唐曉晨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坐進後座。
一月來，發生的最重大事情就是上官雨和唐劍鋒在一起了，看到上官雨開心的模樣，她也不再去想秦珊珊這個人。
平心而論，她挺羨慕上官雨的。至少她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而她呢，早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曉晨，我另外給你找了個住處。”上官曄透過後視鏡，看了唐曉晨一眼。
唐曉晨淡然道：“送我去白慕寒的住處。”
上官曄眉眼低了低，心中已經知曉她的想法。所以一個字沒問，就開車將她送去白慕寒的別墅。
今天是週末，如果不出意外，白慕寒應該在家。
唐曉晨剛進屋，宋阿姨便迎了上來，“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唐曉晨受傷期間，宋阿姨去看過她不少次。每次都會給她帶些營養品和濃湯，但對於白慕寒卻隻字不提。
宋阿姨不說，她也不問。只是心裡一直有個疙瘩，那就是白慕寒到底爲什麼跟她分手。
不是她自恃過高，而是幾個月的朝夕相處，白慕寒對她的好，她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不愛，至少不應該這麼突然。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白慕寒授意，宋阿姨爲什麼三天兩頭就去看她？
“阿姨，他在家嗎？”唐曉晨換鞋進屋。
宋阿姨給上官曄拿了雙拖鞋，道：“先生有事出去了。”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先生沒說，阿姨也不清楚。”
“那我在這等他。”唐曉晨徑自坐在沙發上。
上官曄也不催她，坐在她旁邊，陪她一起等。
五分鐘不到，白慕寒進屋。
唐曉晨看了上官曄一眼，上官曄心領神會，起身朝二樓走去。宋阿姨也退到廚房，把客廳留給他們兩人。
“你過來是拿行李的嗎？”白慕寒坐在沙發的另一頭，隨意翹起二郎腿。
他去了醫院，見她上了上官曄的車。然後車子朝別墅開來，他一直跟在後頭。爲了不讓她發現，他故意隔開一段距離，所以纔會跟他們前後腳進屋。
“行李我會拿走，但在此之前，我有話要問你。”唐曉晨起身，站在白慕寒面前。
白慕寒低頭看自己的腳，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一直覺得自己像條變色龍，很善於僞裝。但在她面前，他太容易出錯。越是愛得深，越是小心翼翼。
“你要問什麼？”他的語氣盡量冰冷。
唐曉晨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你跟我分手不是因爲不愛我，對吧？”
“那你覺得是因爲什麼？”白慕寒疊放在腿上的手握得很緊，骨節與骨節之間的碰撞咯得他生疼。
“我不知道，所以來問你。”就當她自我感覺太過良好，她就是不相信白慕寒跟她分手是因爲不愛她。
“那我來告訴你。”白慕寒突然起身，高大的身軀包裹住她嬌小的身體。
他低頭，沉聲道：“我跟柳曼瑤結婚能得到白氏集團的股份，跟石靜結婚能得到一個賢內助。但我跟你在一起，能得到什麼呢？”
“你能得到我的心和一段平凡的愛情。”唐曉晨仰頭，炙熱的眸子印在白慕寒的瞳孔裡。
白慕寒爲之一怔，他沒想到，她的答案直擊他內心。
他要的不過是她，和她所謂的平凡愛情。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你的心。”白慕寒忽然轉過身，背對着她。
唐曉晨纖細的身軀顫了顫，腳下也覺得有些浮。可不管白慕寒把話說得有多狠，她仍然相信，他是愛她的。
從他們認識第一天起，他一直在暗中幫助她，呵護她，讓她可以在這個滿是荊棘的世界裡橫衝直撞。他給她撐起一片天，現在，她也還他一片天。
“白慕寒，你給我聽好。從今天起，我唐曉晨要追你。你可以不接受我，不愛我，但你沒資格讓我不愛你。”21世紀女追男有什麼稀奇，她也不要臉一回，怎麼滴了？
白慕寒脣角不自覺地勾起，但很快收了回去，“你要想好，我們是沒有結果的。”
“凡事不努力，怎麼知道有沒有結果。就算沒結果我也認了，至少不後悔。”
“那你請便。”白慕寒直接越過她上樓，走出幾步後，突然回過頭來，對她說道：“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去白氏集團上班，你被開除了。”
“憑什麼？”唐曉晨三兩步衝上前。
“你一個多月沒上班，這就是理由。”
“有幾點我要聲明一下。”唐曉晨清了清嗓子，“首先，我不上班是因爲受工傷。根據勞動合同第十八條，工傷期間休假是允許的，而且是帶薪休假。其次，公司沒有賠償我一分錢，這是公司失職，不是我失職。最後，用人協議上寫的清清楚楚，如果乙方沒有犯任何錯誤，是不能被開除的，除非公司裁員。白氏集團資金雄厚，應該沒到要裁員的地步吧。”
唐曉晨條條在理，字字珠璣，讓白慕寒啞口無言，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總裁，請問你現在還要開除我嗎？”唐曉晨雙手掐腰，一副大姐大的架勢。
白慕寒強行繃着臉，以免自己笑出聲，“你明天繼續上班吧。”
他不能開除她，大可以給她換個工作崗位。只要她離他遠點，她就能安全一些。
唐曉晨洋洋得意地點頭，看着白慕寒消失在樓梯盡頭。
“以前你追我，現在換我追你，大家一人一次，挺公平。”唐曉晨喃喃自語。
上官曄正好下樓，見她跟個神經病似得傻笑，疑惑地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想什麼呢？”
“我在想怎麼抓一隻大灰狼。”唐曉晨抿了抿脣，上樓收拾行李，留上官曄一人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