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上官曄正在吃早餐，孔素雅從房間出來。
她穿戴整齊，應該是要出去。
上官曄擡頭，脣角溢出一絲微笑，這笑卻是非常禮貌的。他朝孔素招手，示意她過來，“早餐準備好了，快來吃吧。”
“我不吃了，我要出去一趟。”孔素雅眼皮垂了垂，不敢與上官曄對視。
上官曄覺得奇怪，疑惑地蹙眉，“孔素，你要出去做什麼？”
孔素雅沒有工作，在C市也沒有熟人。這些天她都是待在屋子裡看書，偶爾跟他出去轉轉。今天突然說要出去，難不成是發生什麼事了？
上官曄見孔素雅不說話，越想越覺得不對，放下杯子，朝她走來，“我陪你一起去，正好工廠今天不忙。”
“不用了，我有一些私事要處理。”孔素雅目光閃爍，只與上官曄對視了一秒。
上官曄蹙了蹙眉，總覺得他跟孔素雅之間越走越遠。自從那一晚後，孔素雅再也沒主動親近過他。偶爾的親暱也是點到即止，完全不像情侶。
他不說，她亦心照不宣，而且從不問他那晚爲什麼放棄，只當沒發生過這件事。
他心裡對她有愧疚，拼了命地想要彌補，卻又找不對方法。其實他清楚，除了一心一意的愛她，沒有別的方式能彌補。
“素雅。”上官曄低低地喚了一聲。
孔素雅應了，片刻後，擡頭看着上官曄，“周瑞來找我了，他有些話要跟我說。你知道的，我對不起他。”
她本來打算瞞着上官曄，怕上官曄誤會。仔細一想，或許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我去去就回，你放心吧。”孔素雅說完，不等上官曄開口，大步朝門外走去。
周瑞給她來過電話，說自己到了C市，想見她一面。她想起臨走時沒有跟周瑞告別，又想到壯壯，覺得必須要去赴約。
孔素雅到時，遠遠地便看見周瑞坐在最裡頭。餐廳昏黃的燈光印着他整個人，背影竟有幾分寂寥。
一別數日，也不知道周瑞近況如何。如果他真的失去了壯壯，她也於心難安。
孔素雅深深地吸了口氣，用握拳的方式給自己勇氣。她朝周瑞走過去，在對面的位置坐下。
周瑞見到她，臉上劃過一絲欣喜。只是這欣喜還來不及落入孔素雅眼中，就被周瑞收了回去。
孔素雅垂着眸子，半天后才擡起來，“周大哥，你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周瑞語氣平淡，但她聽的出來，周瑞還在怪她。
她給周瑞倒了一杯水，“周大哥，我當時不應該那麼自私。你能不能告訴我，壯壯判給誰了？”
“素雅，今天不說我的事。我大老遠來找你，不是來敘舊的。”周瑞將杯子往自己面前拿了拿，卻沒端起來喝。
孔素雅嗯了一聲，道：“周大哥想跟我談什麼？”
“素雅，你覺得你跟上官曄躲在這裡就安穩了嗎？你有沒有想過，上官雲只有他一個獨子，他始終是要回去接手公司的。”周瑞把話說得很委婉，就是怕孔素雅對他產生嫌隙。
他是來給上官雲當說客的，但他希望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勸服孔素雅。一來，孔素雅不會遭罪。二來，他們的關係也不至於決裂。
周瑞說的道理，孔素雅何嘗不懂。她握着杯子的手加重了一分力氣，喃喃道：“曄已經爲我放棄了那麼多，我相信我們是有未來的。”
“你真的相信嗎？”周瑞不懈地追問，“素雅，你曾說過沒有人比你更現實，可你現在活得比誰都夢幻。十年前，上官雲有辦法讓你屈服。十年後，上官雲一樣可以讓你身敗名裂。”
“周大哥，你特意約我出來，就是爲了提醒我這些嗎？”孔素雅冷哼一聲，語氣森寒如冰，“我好不容易纔跟他在一起，你爲什麼不能體諒體諒我？”
“素雅，我必須要點醒你。現在的上官雲比十年前更加恐怖，別說是你，就連上官曄也沒有辦法逃離他的手掌心。你們之所以能在這裡過上安穩日子，離不開白慕寒的保護。更重要的是，上官雲還沒有出手。等他出手，一切都來不及了。”
“上官雲的手段你再清楚不過，他動一動手指頭，我們就會被逼上絕境。素雅，你不要太天真了，上官曄保護不了你的。”
面對周瑞連環炮似的勸說，孔素雅無言以對。
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情也越來越複雜。
半晌後，孔素雅堅定開口，“周大哥，我也不是十年前的孔素雅。十年牢獄，我學會了堅強。當年是我太軟弱，纔會讓上官雲牽着鼻子走。更何況我現在孑然一身，沒有什麼東西能牽絆我。上官曄是我唯一的心願，哪怕山窮水盡，我也不會放開他。”
“如果，他不要你了呢？”周瑞突然擡眸，眼裡閃過一絲陰狠。
孔素雅面色一僵，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戳了一下。
其實，周瑞不過是隨口一說，卻說中了孔素雅內心最擔心的事。
“他不會不要我的，我相信。他說過要一直守在我身邊，永遠不離開。”孔素雅不停地搖頭，想把腦海裡殘存的清醒意識拋開。
周瑞微微一笑，那笑是在憐憫孔素雅。
十年過去了，他不相信上官曄還能始終如一。更何況，當年他們都還小，真的明白什麼是愛情嗎？
“素雅，你能分得清感激和愛嗎？就算你能分清，你能保證上官曄分得清？”周瑞試圖去觸碰孔素雅放在桌上的手，孔素雅猛地一縮，竟然有些害怕。
周瑞心咯噔一沉，卻極力佯裝鎮定。
“他一天沒說不要我，我就一天不會走。你不懂，我等了他整整十年，就算是執念，我也不打算回頭。上官雲要對付我，就讓他來吧。”孔素雅從沙發上起身，不願再跟周瑞糾纏下去。
周瑞看着孔素雅漸行漸遠的背影，並沒有起身去攔她，只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素雅，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