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歸橋路歸路?這話聽着,怎麼跟兩口子鬧離婚似的?”周龍漫不經心的調笑着,“不是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嗎?這同橋同路的,怕不得修上個五六十年?”
周龍在那頭不正經的笑着,卻讓電話這頭的鄭妮臉紅到了脖子。好在他在電話那一頭看不到:“請你正經一點,雖然你的人品上不了檯面,但至少,也爲自己留點面子工程。”
“我的人品?”周龍坐正了身子,這一上午,他已經開了兩個會議,緊接着又跟人簽了兩份合同,又批了一大撂的文件,這忽然接到了鄭妮的電話,剛明朗的心情瞬間陰雲涌動:“我對我的人品倒很想了解一下,怎麼上不了檯面了?”
“自己做過的事情,你自己心中有數。但那是你的事情,我現在沒有興趣說這些,剛纔我已經將我的態度說的很明白了,你可以再考慮一下,我會把這支票放在酒店的前臺,就這樣。”鄭妮說完,不待周龍再多說,掛斷了電話直接把手機扔在了沙發上。
混蛋!僞君子!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還用問別人嗎?那個康秘書雖然動機不良,但說的話未必不是真話,他當自己是個單純到不長腦子的傻子了嗎?自己成天做那些尋花問柳沒羞沒臊的事兒,還真當自己只是色狼不是色鬼了?無恥,卑鄙!
正氣憤着,那被扔在沙發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鄭妮一看號碼,又是周龍:“我說過,請你考慮好了再……”
“我已經考慮好了,現在就給你答覆:第一,那張支票只是你年薪的一部分,剩下的,要看你的開作表現;第二,我們周氏是一個正正經經做生意的地方,你所想的那些特殊情況不會存在,我說過,明天下午你可以來公司裡把合同簽了,到時候你可以提出你的條件加入進合同裡去。所以那張支票,你現在可以隨意支配,好,就這些,現在,你要給我先對剛纔不當的言行道謙,做爲你的老闆,我有權利要求你做一個正常的員工。”周龍不緊不慢的說完,便不再發一言,在電話一頭靜待鄭妮的“道謙”。
什、什麼?鄭妮在電話裡聽另一頭周龍打斷自己後那義正辭嚴的一通長篇,一時之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聽,這麼根正苗紅,把自己鍍的跟真金似的,倒好像她無中生有,誣陷了他似的——要她跟他道謙?切!不要這麼太有意思好不好?
不過呢,既然他這麼說了,又把自己裱得跟個畫兒似的,那麼看起來自己也就真的可以將這五十萬給笑納了。這種人渣,哪一分錢不是巧取豪奪來的呢?既然自己的利益有了保障的基礎,那麼,這送上門來的錢爲什麼不接?只是
,最保險的還是先把那保障自己利益的合同給簽了纔是。“那個,什麼,這樣,我一會兒就先去公司,把我們的合同簽了,就這樣,再見!”鄭妮說完,再次率先掛了電話,想要聽她的道謙,美的他吧!
可是如果現在就立馬過去,這人都已經說了,要聽自己道謙,那不是過去給人家登門道謙去了嗎?鄭妮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等一會兒再過去,說不定那貨有什麼事情一忙,就混忘了這檔子事呢?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那個混蛋整天心思那麼多,光忙着去幹壞事就已經夠他費心力的了,應該不會一直記着這事的。鄭妮看看自己的腳,已經紅腫的跟個紅燒豬蹄有得一拼了,反正不急着去周氏,還是先去醫院探望一下媽媽,順便把這腳也給處理一下吧。
鄭妮給照顧媽媽的特護打過了電話,知道媽媽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心情不由得又低落了幾分。這麼長時間,她都一直瞞着媽媽關於鄭好的所有事情,一直假裝着跟以前一樣的生活規律,去醫院探望陪伴,然後上班,然後再去醫院,最後回家,每天周而復始,表面上幾乎都沒有一丁點兒的變化,甚至劉經理還會隔三岔五的去醫院請求彙報點編造的事情,來幫她演好這場戲。可是細心的媽媽也還是瞧出了問題,有一天問她:“妮妮,媽媽怎麼覺着你好久都沒有再添置衣服首飾了?怎麼,公司的經營有什麼問題嗎?”
鄭妮自然全口的否認,只借口自己的衣物首飾已經太多了,自己又專注於公司的事務,不太願意花費時間去逛街之類的,後來又拿別的話給岔了過去。但鄭妮的心裡也沒有底,以鄭媽媽那麼多年的商場沉浮,自己的這些小把戲到底能不能瞞天過海真的把媽媽糊弄過去,她是一點也沒有底氣。不過好在從那以後鄭媽媽便沒有再問起過公司的事務,還經常的讓她不要把生意看得太重,要保重自己的身體爲重等等,偶爾,還會跟鄭妮說幾句人生浮沉尋常事,幸福快樂爲第一的話兒,見媽媽心思這麼放的開,鄭妮的心裡也多少踏實了一些。
只是媽媽這病情,也實在是讓人難過,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雖然鄭妮也早已有了心理上的準備,可是真的等到了要分離的時刻,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懼與心痛。媽媽操勞半生,辛辛苦苦的打拼着養大了她,卻在她剛剛能夠報答的時候病倒,而且,這一倒下便再無轉機,隨時都有離她而去的危機,雖然現在的生活艱難到了寸步難行的邊緣,也是她人生中最爲灰暗的時期,但只要媽媽還活着,哪怕是看到媽媽還在醫院的那個病牀上躺着,她也會心安。是的,只要媽媽活着,她即使付出生命,也願意。
手中的這張支票是她預支的薪水也罷,即使是她的賣身契也罷,她現在其實已經別無選擇了。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現在的財務狀況了,別說是媽媽的後續治療費用,就連她馬上就要交的那棚戶區的房租,她都沒有着落怎麼去應付。她自己即便是被趕到了大街上那也沒有多大的關係,至少,還會有銀行,商場,火車站這些地方可以棲身,最多她身上多揣幾把刀,多往臉上抹點灰,豁的上這臉面也就是了,甚至,她也可以放下底線,向劉經理,或者秦伯求助,但媽媽卻不行,徘徊於生死邊緣的媽媽現在無時無刻都是在靠着藥物維繫,而這筆錢絕非一個小數目就可以解決的。
這,便是鄭妮答應去周氏最大的原因。她現在需要錢,因爲,在醫院裡病重的媽媽現在需要大筆的錢來維繫生命,她願意爲了媽媽,即使是虎口狼穴也進。當然,在進入這個虎口狼穴之前,她也會盡最大的能力與程度,想辦法爲自己爭取更多的保障與利益。
再一次的堅定了信心,鄭妮便不再遲疑,決定先行回出租房去取了身份證,然後去銀行兌現支票,昨天晚上媽媽的費用是周龍去交的,後來交款的單據也沒有給她,所以她今天去醫院,也還得去查一查,怎麼也得預先再存一部分錢才行。
一拐一拐的出了房門,鄭妮乘電梯下了樓,一副傷殘人士的狀態向前臺行進,惹來了三四個服務生上前,正推託着,鄭妮只覺着身後似乎有人快速靠近,還沒有來得及轉過頭去看,便只覺着身子一輕,人已經落進了一個男性的懷裡,那人抱起她來並沒有一刻的停留,徑直的又到了一個掛着專屬人員乘坐的電梯前,叮呤一聲電梯門一開,兩人已經然進了電梯。
電梯間裡也仍然是土豪的金色,但四壁也如其它電梯一般,光可鑑人。鄭妮這時才從面前如鏡子一般的電梯壁上看到,自己此刻正被周龍橫抱在胸前,那人一臉的鐵青,面目嚴峻,一副凜然不可相犯的樣子,好像誰欠了他八百吊似的。
由於被抱的太緊,鄭妮的頭就一直沒轉的過去,此刻看到了這麼一張影像,更是連頭也不敢擡了——不會,這傢伙是爲了非得聽自己的那一句道謙特意巴巴的趕過來抓她的吧?至於麼?!簡直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節奏!
然而自己理虧,昨天夜裡這個色鬼並沒有趁人之危的過來侵犯她,今天在電話裡又把合同跟薪金的事情解說的那麼清楚,自己也實在沒有理由再對他橫加指責了。那,還是自己先低調一點的好,免得再讓他抓着自己的短處,反落了下風,這個時候,自己是鬥不過他的,要明鬥,也只有自己吃虧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