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朵正在替他擦藥水的手,頓住,微微擡頭,雙眸就近距離地對上了那雙漆暗的眸子。
“你想說什麼。”她問。
忽地,霍少擎鉗住她纖細的手臂,話語間帶着些許的狠戾:“你始終忘不了他。”
異樣的情緒在霍少擎的心底裡翻騰,越演越烈,只要想到她和江少彬在一起,那種情緒就要蓄勢待發,從胸膛噴薄而出。
“是,我是和他有聯繫,但是不代表我和他之間有什麼。”蘇白朵認爲身正不怕影子斜,毫不躲避要穿透她的目光。
霍少擎說她和江少彬在一起的問題,反倒是讓她馬上記起了霍少擎和席薇之間的關係。
他要是不高興,或者有痛苦,都可以體現在臉上,馬上就會有人來安慰他維護他,可她呢,只能有些感受埋藏在心裡。
他和席薇的事情,終究是插在她心坎上的一把利劍,拔與不拔,傷口都在那裡。
“你有席薇,所以,我也會有自己的生活,不是整個地球都是歸你管的。”蘇白朵想在他面前有骨氣一點,可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卻空落落的。
霍少擎眼裡的怒火,蘇白朵看在眼裡,他嘴角呡成一條直線:“好一個,我多管閒事。”
額上的傷口處理,快要接近尾聲,蘇白朵正要將新的藥布貼上去,被霍少擎無情地撥開手。
蘇白朵一手拿着藥布,一手拿着細剪,雙手停在了半空中,她說錯話了,她知道。
但是,她有的時候控制不住把自己心裡想的說出來,更做不到像席薇那樣諂媚地討好霍少擎。
霍少擎雙手扶住滑輪,自顧地調轉了一個方向,朝廚房去。
蘇白朵望了望手裡的東西,放置一邊,忍住想哭的衝動,朝霍少擎問:“你餓了嗎?”
他不做聲,冷漠是他一貫的姿態,所以說今天他說了幾句溫和的話,開了兩句玩笑,太難得。
她調節自己心裡的情緒,讓自己的話聽上去不帶哽咽的意味:“我去給你煮一碗麪。”
霍少擎終於轉過頭,看向
她,眼見着蘇白朵一步步走近。
多麼熟悉的話,以前,兩個人還是夫妻的時候,他有的時候在公司裡忙得很晚,她也會一邊幫他接過外套,一邊說:“我幫你煮好了面,沒有放蔥花。”
他不是很喜歡吃麪,可她煮的味道和別人的不一樣,合他的口味,每次一碗都不太滿足,有的時候他都感到自己的胃口很神奇。
她的眼睛很紅,蘇白朵發現他正在看她,立馬轉過身去打開排氣扇。
她,哭了,因爲他?
霍少擎腦海裡,都是她曾經在他因工作晚歸忙碌的身影,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人觸碰:“我不要蔥花。”
蘇白朵依舊背對着他,細小的聲音回了一句話:“我知道。”
離婚不等於忘記,有些人在心裡是一道暗傷,以至於關於那個人的一切,都是那般的難以遺忘。
面做好了,聞着,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香味,但是吃進嘴裡,霍少擎卻覺得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樣了。
他把面推到一邊,抽了一張紙巾,搖頭道:“味道太重。”
蘇白朵不相信,在國外,小可樂要上學,孩子喜歡吃麪,她常做,按道理,手藝只會更好不會退步。
她直接端過碗,拿起上面的筷子,嘗一口,辨了一下鹹淡,疑惑:“味道還可以啊,是不是你摔傷後把味覺給摔沒了。”
霍少擎緊盯着她手裡的筷子,緩緩地說:“那是我用過的,吃過的。”
蘇白朵在他面前,反應總是慢半拍,直接回道:“我知道啊。”
嘴上說,不代表心裡和思維上是這麼反應的,嘗味道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有意識到霍少擎用的筷子吃的面。
潛意識裡,她還把他當過去的霍少擎了,妻子是不會嫌棄另一半吃過的東西的。
“不好意思。”蘇白朵放下筷子,然後起身,“我幫你去換一碗。”
但是想想,他說味道不好,是不是問問他現在喜歡什麼味口的麪條,然後照着他的喜好重新下一鍋。
“是不是你喜歡的鹹淡變了
?”蘇白朵問,“我再給你下一鍋。”
他卻重新拿過了她也動過的碗筷,重新吃了起來,說:“不用,浪費。”
之前不是還沒有胃口麼,怎麼她吃了一下,他胃口就來了。
“那是我吃過的。”她提醒道。
“我知道。”霍少擎竟然說她一樣的話,低頭吃起來,看上去,吃得津津有味。
霍少擎是一個向來不會委屈了自己的人,滿足地填飽肚子,坐在輪椅上,來到沙發旁,用雙手緩緩地擡起那條傷殘多年的腿,架在了沙發上。
然後飯後朝拿着碗筷去廚房清洗的蘇白朵道:“過來吧。”
“等等,很快就洗好了。”蘇白朵只好加快清洗的速度,霍少擎不喜歡等人,等久了容易心情不好,這個習慣,她依舊記得。
還真是比小可樂還難照顧的人,蘇白朵想到兒子,悄悄地擡頭,望着客廳裡背對着自己的男人。
如果,她和他之間沒有席薇,這個時候,是不是她和霍少擎還有小可樂,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少擎。”
聞聲,霍少擎再次轉頭,等待她的下文。
“沒什麼。”蘇白朵虛聲,方纔差一點沒有忍住,就要說出心裡的看法了,要是真的說了,真不敢想象自己是有多衝動。
霍少擎薄脣正微微張啓着,說:“你耍我。”
蘇白朵一愣,方纔一幕,的確有點像她在耍他。
有的時候撒謊也不是自己原有的意思,只是,迫不得已:“想說的話,在叫了一句你之後,給忘了,等我記起來再說。”
她的解釋,霍少擎不怎麼受用,他神色清明,蘇白朵生怕他那雙淡漠的眼眸會穿過她的心,洞察她的一切。
“你看我做什麼?”蘇白朵被他一直望着,有些受不住,問道。
霍少擎的目光依舊聚焦在她的身上,沒有立馬收回來,然後不屑地諷刺道:“誰看你,自作多情。”
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我只是不喜歡家裡的碗筷沒洗乾淨,監督一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