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無大師見了龍夜、龍裳,嘿嘿直笑。
龍夜也笑,對了無先欠身道:“我和龍裳對大師無禮,已被大哥重重打了板子,大師勿再見怪了。”
了無也忙回禮道:“話切勿如此說,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不愉快的事情就讓它隨風而去好了。”
龍夜、龍裳哈哈一笑,大家一笑泯恩仇。
但是了無不同意回少林的事情:“我老人家好不容易溜出來一次,爲啥要這麼快回去?”
龍夜不由暗笑,這了無大師果真是偷溜出少林來,在外胡作非爲。
“大師一定要回去,不然只怕少林寺的千年聲名要毀於一旦了。”龍夜扼腕。
據仙兒和綠綠的可靠消息,少林弟子木遊君,強行抓了侄女木蝶依,將她假作和尚,關在少林寺的別院之中,怕要圖謀不軌。
了無大師根本不信。
木蝶依是木遊廈之女,木遊廈是武當弟子,武當和少林同氣連枝,親如一家,木遊廈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假冒和尚,去少林胡鬧?
龍夜問了無:“既然少林和武當親如一家,大師爲何還跑去武當偷了人家武功秘籍落跑?”
了無聽龍夜提到此事,十分理直氣壯地道:“我老人家負責看守藏經閣,尋找失散在外的少林秘籍是責無旁貸。那些所謂的武當秘籍本就是少林藏經閣流出,我老人家既然知道下落,當然要去尋回來,完璧歸趙。”
龍夜點頭:“若是大師此舉被掌門知曉,定會念大師勞苦功高,爲門派盡忠,予以重獎吧。”
了無卻是老臉一紅道:“你這小子也不必出言譏諷我老人家。我此去武當拿回秘籍,掌門侄兒並不知道。”
“哦。”龍夜笑。
了無臉紅脖子粗地道:“掌門侄兒顧慮甚多,故此纔不許我去武當拿回秘籍。我老人家可不怕他們武當,便是得罪武當那些臭道士,也要將少林寺的東西拿回來。”
“不知是誰告訴大哥,武當的秘籍是少林所有?”小萬忍不住插話道,他忽然想起在少林時,那個給了無送酒肉的少年。
了無道:“正是宇文蕭灼那個小子。”
龍夜心裡恍然。這必定是宇文家離間少林武當的伎倆。武林世家之間,合縱聯合本是常事。只是宇文家這次的目標似乎大了一些,便是敢對代表武林正義的泰山北斗動手。
龍城行路途中,接到龍羽的消息。姊妹宮第五宮紫裳一宮已經蠢蠢欲動。
紫裳一宮,與其他的武林派別有所不同,與其他的姊妹宮也有很大不同。據仙兒和綠綠介紹,紫裳宮中之人多爲能人異士。什麼千里眼,順風耳,呼風喚雨、騰雲駕霧、搬山移海、撒豆成兵、穿天入地、役使蚊蟲,結界隱形,變幻莫測,甚至陰陽界內自由穿梭。
按仙兒和綠綠的描述,紫裳一宮的人似乎是要將《山海經》《搜神記》等神怪小說搬到現實生活中來了。
要不是經歷了方夜夜遇襲的事情,龍羽還真不敢將這些怪異的言論稟告給大哥,大哥非以爲他喝醉了胡說八道不可。
但是龍城接報後,還是蹙眉。尤其是龍羽同意了龍夜、龍裳去少林的事情。本來武當那還有“茶”等着喝呢,再惹上少林。龍城不由搖頭,老六老七如今絕對有這般闖禍的實力。
龍城把信箋交給龍璧,龍璧看了也是沉吟不語。飛雲堂最近收到了很多奇怪詭異的諜報、嶺南一地更是有不少神仙下凡,神仙轉世的傳聞,如果真是姊妹宮人所爲,倒也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釋了。
龍城決定讓龍星去看着龍夜、龍裳,別跟着我們悠哉遊哉地往回趕了,施展輕功,晝夜兼程,去給那兩個不省心的當保姆去吧。
龍星不想去。上次被龍夜龍裳連累成什麼樣了,這些日子剛過得舒適些,就又巴巴地攢板子去啊。
龍城倒被龍星氣笑:“你若是好好地守着家裡的規矩,板子會無緣無故找上去嗎?”
龍星低着頭,反正就是不去。
龍城只好看龍璧。龍璧多聰明啊,立刻就稟了一堆家裡的事情等龍城裁決。
這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情,小,但是居家過日子還真得管。龍城覺得龍璧的差事很重要,還是換人吧。
那就龍晴去最合適了。
可是龍城還真有點捨不得龍晴去。龍晴最乖了,這些日子服侍龍城也最滿意,真要去給龍夜、龍裳當保姆,就龍晴的性子,許是又得逼着自己把板子都打他身上了。
龍璧琢磨了一圈,有事弟子服其勞,還是派侄兒們去好了。畢竟差了一輩,若是真有什麼處理不周的地方,將來回旋的餘地也大。
可是龍晴卻不同意。小卿、燕月和玉翎三個,因了受龍夜、龍裳的連累,都是捱過一次胖揍的,尤其是小卿,還被二哥委屈得夠嗆。如今這次,目測也是會捱揍的結局,總不能都讓侄兒們去擔待,所以龍晴主動要求去。
龍晴想去,龍星立刻也轉了態度,願意和三哥同去。在三哥跟前比在大哥跟前輕鬆多了,況且和三哥結伴出遊總是一件樂事。龍星想來想去,他還真的沒有單獨和三哥一起出去過呢。
龍城只得允了龍晴、龍星之請。讓他們收拾行裝,即刻出發。
龍晴、龍星剛離開不到盞茶的功夫,大明湖的飛鴿傳書又至:聽說龍夜、龍裳要出門遊歷,客居的糊糊姑娘和明兒姑娘也臨時起意,要一同前往。
龍璧不由後悔,早知我家糊糊也去了,我就該搶着去的。
小卿領着師弟們恭送了三叔、五叔先行,轉回客棧中自己住的房子。
如今已是入夜,很有些清冷。熙宇還在燈下臨字。小卿吩咐他早些睡去,又吩咐小莫也歇着吧。
熙宇對師父甜甜一笑,欠身而去。小莫只躬身應了是,便要轉身。
小卿忽然覺得哪裡不舒服,道:“你等等。”
小莫便停下腳步,微垂了頭,等小卿吩咐。
小卿緩步走到他跟前,站定。
小莫微垂了頭,覺得師兄走過來,不自覺地便往後退了一小步,卻又改了主意,踏上那小半步,重新站定。
如此一來,小莫幾乎便是要和小卿貼上了。
小卿的嘴角不由揚了上去。你這還是在跟我擰着的意思嗎。
“跪下。”小卿道。
小莫抿了下脣,擡頭:“不知小莫又做錯何事?”
小卿帶着笑,輕搖頭:“沒有什麼錯事,只是瞧你的傷這幾日養得差不多了,想起,你好像還尚欠着一千藤棍的打而已。”
小莫不由輕攥緊了拳頭,氣息也有些加重,到底還是鬆了手,微退後半步道:“小莫去請家法。”
“請了家法進裡屋來吧。”小卿淡淡地吩咐,轉身先進了裡間。
小莫等師兄進了屋,才擡起頭來,眼圈都有些紅,卻是將眼淚硬嚥回去,去找家法。老大的那根藤棍可以說是小莫和其他師弟這輩子最最不願意見到的東西之一了,偏還總是見到,而且還要親密接觸。
小莫輕嘆氣,去後院的馬車上找藤棍。這幾天來,藤棍終於可以在爲它特製的盒子中好好歇着了,今天晚上卻是又要勞累了呢。小莫再嘆了口氣。
今夜是玉翎和燕傑執事,見了小莫過來,都欠身問禮。
小莫看見兩位師弟,還是有些赧然:“師兄命取家法。”
燕傑先就伸了下舌頭:“師兄要打誰?”
小莫就更不好意思,嘆氣:“我。”
燕傑也有些不好意思,嘻嘻笑道:“燕傑又多話了。”
小莫常跟着小卿,小卿打小莫的時候也有,只是多半並不太重,小莫去請家法的時候當然也多,不過也常是要打別的師兄弟,小卿也會命小莫去請家法,所以燕傑纔有此一問。
玉翎瞪了燕傑一眼,道:“多話,還不去車上拿去。”
燕傑對小莫欠身行禮,走去第四輛車去,躍上車,掀開轎簾鑽進去,卻是哎呀了一聲,玉翎和小莫都嚇了一跳,忙也走過去,燕傑已經打開車簾,探出頭來道:“不,不好了,藤棍折了。”說着話,將裝藤棍的長盒子遞過來,果真,一米多長的藤棍,竟然碎成了三節。
玉翎、小莫也是面面相覷。這麼柔韌的藤棍,好好地,會碎成三節,毫無疑問是人爲,關鍵是誰幹的,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毀損家法,這罪名,等同於大逆不道了。
“怎,怎麼辦?”燕傑嚇得腿也軟了,說話也有些結巴。他和玉翎當值,結果發現家法被毀,總是逃不了一頓板子了。
“難道是燕月師兄?”三個人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是想到了燕月,也就是燕月師兄有這個膽子和這份不怕被老大活活打死的魄力了。
小莫捧着盒子在前,玉翎和燕傑在後,一起去見老大。反正是瞞不下的事情,更不能讓老大久等。
小卿蹙眉,用手拿起斷了藤棍端詳。這根藤棍對小卿來說,也很有感情。三年前白霆師伯所贈,三年來被自己無數次握在手中,長短適中,輕重合適。
藤棍是被人隔着盒子用掌力震斷的。傅家弟子中有此身手的人實在不少,但是有這種膽量的可就不多。小卿在太師椅上坐了,看地上跪着的三個師弟:“這是誰的主意?”
小莫心一橫:“是小莫之錯,請師兄重責。”
小卿淡淡一笑:“行啊,小莫,勇氣可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