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小白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怪自己多管閒事,怪自己爛好心氾濫,恨恨地把水龍頭開導最大,水不斷地衝擊着水壺的底部,泛起白色的水花。比起斯金楊不得不睡地鋪來說,她只是搭把手,燒壺水,伺候斯大爺喝完,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其實還不怎麼慘吧!富小白寬慰着自己,擡手關水龍頭,才發現水已經慢了出來,不鏽鋼上盡是不斷流的水珠,誒,怎麼這麼不小心。
等水燒開還要好幾分鐘,富小白懶懶地拿過一個陶瓷杯,放進一袋濃茶,就等着水燒開,一衝一泡就可以了。
大牀上的斯金楊睡得不怎麼安生,眉頭有些緊皺,富小白撐着腦袋在牀邊看着斯金楊,不是已經把該吐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嗎?怎麼會比剛纔還睡得不好?斯金楊額頭的汗一點點地滲了出來,富小白嘆了口氣,又去盥洗室拿來了熱毛巾,一點點地擦拭着斯金楊的額頭,斯大爺真是好運,富小白心裡腹誹,本小姐還真沒伺候過什麼人,斯大爺,你就是被本小姐伺候的第一人啊,第一人!
擦完汗,斯金楊似乎安生些了,富小白聽到水壺跳掉的聲音,水燒開了,是該叫斯大爺起來喝濃茶解酒了。其實他也挺可憐的,富小白想,喝醉酒的人,都是挺可憐的,頭會痛會吐,被人照顧着,也會睡得不安生,像他一樣,好不容易安生寫了,又要被叫醒喝濃茶,真不知道是誰折磨誰啊!
“斯金楊,快醒醒,起來喝茶了!”富小白拍着斯金楊的臉,斯金楊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起來,坐好,我給你去拿茶!”富小白起身要走,泡完茶伺候斯大爺喝完就一切ok了,生活真美好!
富小白美滋滋地想要站起來,突然身後一陣阻力,富小白循着看過去,竟然又被斯金楊抓住了手腕,“喂,斯金楊,放手,我一會兒就回來!”故技重施?富小白額角兩滴汗,你不膩味,本小姐都膩味了,還不速速放開?
“不……”軟軟的聲音,卻多了些執拗的意味,富小白無奈地坐下,好聲好氣地和他解釋,“我去給你拿熱茶,你喝了好睡覺,好不好?”
熱茶?能解酒倒是不錯,只是不會讓人更加清醒嗎?富小白突然想到了茶水的提神作用,卻也管不了那麼多,她現在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富小白伸手去掰着斯金楊的手腕,手下一邊動作着,一邊笑眯眯地看着斯金楊。斯金楊的眼慢慢地迷離了,他分不清楚,這笑裡,是寵溺,是討好,還是其他,只是他緊緊抓住富小白的手,沒有半點鬆開的跡象。
醉了還這麼大力氣?富小白不覺氣餒,掰了半天,一點效果也沒有。富小白生氣了,癟着嘴,一臉正色地看着斯金楊,“你再不鬆手,我就不管你了!”
“不許!”
富小白汗顏,這個喝醉酒的斯大爺除了會說不,還會說什麼?富小白正想對着一臉虛弱卻說着讓現在的強者富小白一肚子氣的話的斯大爺翻個白眼,手腕上突然一陣氣力傳來,富小白毫無防備,被這力量一帶,身子往前一趴,倒在了斯金楊的胸膛上。
骨頭和骨頭的碰撞有多痛,看富小白眼角突然迸射出的眼淚就可以知道。富小白尖細的下巴磕在了斯金楊堅硬的胸骨上,富小白覺得下巴一陣痛,眼角的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斯金楊也是一陣悶哼,富小白伸出手指抹了一下眼角,心裡卻有些幸災樂禍,“活該!”
胸膛上的刺痛,通過神經,傳向了大腦,斯金楊的腦袋因爲疼痛有一瞬間的清明,卻在下一瞬,又混沌開來。
“不要走,不許,走!”混混沌沌的聲音在富小白的頭頂傳來,富小白只來得及張嘴,還來不及開罵,就被一個轉身,壓在了斯金楊的身下。
通着電的水壺,似乎不甘心被主人如此冷落,又自動地接通電源,進行加熱,水很快又沸騰了,咕咚咕咚的聲音和牀上窸窸窣窣的聲音湊成了午夜美妙的夜曲,富小白看着鳴叫的水壺,卻是半點氣力也沒有。眼角的眼淚,卻又不受控制地滑落精緻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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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莫涵,初次見賣弄,請多關照!”莫涵仰着畫的十分精緻的妝容的小臉,笑容得體地跟安奇打招呼。
安奇戴着鴨舌帽,他還沒化妝,剛剛從酒店趕到片場,卻在入口處,碰見了新人莫涵,也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兩人的經紀人已經熱絡地聊了起來,安奇掃了莫涵一眼,微笑,伸出了右手,“很高興能和你合作!”
莫涵似乎有些驚訝於安奇的友好,外界都在傳安奇是個很有性格的歌手,她也知道歌手出身的人,待人接物上,並不會那麼地圓滑,卻不想,第一次和安奇打招呼,他竟然如此地溫和地同她說話,莫涵的心快速地跳動着,滿滿都是喜悅。
“嗯!合作愉快!”莫涵開心地伸出了手,與安奇的手交疊,溫暖乾燥的大手,莫涵心裡又是一陣激動,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隱隱透着一些紅暈。
經紀人也聊得差不多了,相互打了聲招呼之後,各自帶着藝人,走進片場,莫涵被經紀人直接帶去片場,而安奇被帶進了化妝間。
“安奇,你做的越來越好了!”jack在一邊看着安奇化妝,看着安奇完美的側臉,忍不住讚歎。
“過獎了!”安奇幾乎沒有動嘴皮,化妝師正在給他化脣線。
“我們真是越來越合拍了,等下結束,和莫涵他們一起請導演吃頓飯?”
“可以,你安排吧!”安奇閉上了眼睛,化妝師已經轉戰到眼妝了。
Jack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撐着下巴,看着一些雜誌報道,偶爾擡眼看向安奇,從最初的渾身都是火藥桶,到現在能乖乖地坐着,任由他擺佈,安奇的脾氣已經收了很多了,這個圈子裡的人,再大的脾氣,也會被磨得平平的,只是,安奇還是有些脾氣了,不要踩到他的地雷,那麼大家都可以很安生,而他覺得,這麼久的相處下來,他已經摸清了他的雷區,也知道,安奇永遠是安奇,天生是吃這碗飯的人。
“好了!”化妝師的一句話拉回了jack的思緒,jack循聲看過去,卻看見了安奇的嘴邊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jack,想什麼這麼失神?”調笑的語氣,jack一愣,什麼時候安奇學會開他玩笑了?
“沒什麼!”jack一聲咳嗽,掩飾尷尬,“我們走吧!”
第一天的任務不是很重,大部分是來試戲,讓對手演員之間進行磨合,莫涵是個很不錯的演員,安奇試了一天的戲之後,覺得這次的電影,不會讓他感到不耐煩。到底是名校出來的女演員,眼神姿態什麼的,都很準確,這倒是讓他這個半路出道的演員,有些壓力。
“莫涵,我得跟你拜師學藝了!”莫涵剛從角色裡脫離出來,導演喊了cut的瞬間,安奇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莫涵心裡一抖,“我怎麼敢做你的師傅啊,安奇前輩!”
安奇微微一笑,轉身,走向自己的休息處,莫涵卻仍舊呆呆地站着看着安奇的背影,直到經紀人把她拉向一邊,“你怎麼了?”
“安奇說要拜我爲師!”莫涵呆呆地說。
“他是誇你演技好,但是,我和你說,安奇可是出了名的緋聞體,你現在還在上升期,在媒體面前千萬不要和他走得太近,知道麼?”
莫涵呆呆地點頭,經紀人是公司裡最好的經紀人,莫涵沒有理由不聽他的話,他帶出來的天王天后一個手掌都數不過來,可是,莫涵管不住自己的心,亂跳的小心肝。
晚宴是在一家五星酒店,導演左右手分別坐着安奇和莫涵,兩個人的經紀人挨着自己的藝人坐,經紀人把宴席的氣氛炒得很熱,jack和莫涵的經紀人不斷地說着好話,勸着自家的藝人給導演敬酒,給製片敬酒,給投資方敬酒。安奇舉起酒杯,對着製片、投資人、導演分別敬了酒,說了幾句好話之後,拍了拍jack的腰側,jack頷首之後,便起身說要去洗手間,暫時離席。
莫涵看着安奇慢慢地站起來,優雅地行了一個禮,轉身走出了包房,逃離了這觥籌交錯的地方。明明安奇走得很慢,很優雅,但是莫涵的腦子裡卻出現了逃離這個詞,逃離!
安奇進了洗手間,把剛纔喝下去的酒吐出了大半,收拾好自己之後,卻直直往大廳走去,挑了一個角落的背光的位置,安奇坐了下來,扶着自己的額頭,享受這片刻的安靜。世界有時候太浮華,太虛僞,太讓人無所適從,每當這樣覺得的時候,安奇就喜歡在安靜的環境中坐着,聽着偶爾的高跟鞋的聲音,交談的聲音,感受這真實卻不喧譁的世界。莫涵確實是個不錯的演員,和她搭檔自己不會太累,可爲什麼,安奇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哭泣的富小白慢慢在他腦海裡成形,形象漸明,那個哭得一塌糊塗,還不忘埋怨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