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冰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Jessica暗暗吸了一口氣,“斯先生,您好,我是夏罕羽的經紀人Jessica!”
斯金楊的混亂的腦袋突然平靜了下來,“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夏罕羽小姐昨天出了點意外,今天不能按時拍戲了。我已經和導演協商過,推遲到明天再拍。貴公司的場地能夠推遲到明天再進行拍攝嗎?”Jessica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原本以爲說完了就不會那麼緊張,沒想到,斯金楊卻一直不說話,讓Jessica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斯先生?”Jessica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拍攝可以順延一天!”Jessica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可斯金楊後面的問話卻讓她再一次爲難了。“夏小姐是因爲什麼不能拍戲?富小姐呢?”
他怎麼知道兩人竟然同時不能拍戲?Jessica愣住了,伶牙俐齒的她頭一次在電話裡也能結巴。
“這,這,我!”
“Jessica,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Jessica突然愣住,斯金楊不僅僅是場地的提供者,他更是新晉的金寰的管理者,Jessica原本沒有把他當做自己的上級,卻在聽到斯金楊強勁而威嚴的話語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對於上級,對於自己人,似乎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是這樣的,斯先生!”Jessica大致說了兩位小姐在酒吧喝醉酒的事情,卻忽略了被下藥的那一段。
“告訴我醫院地址,我就過來!”Jessica心裡一驚,急忙說不用了,卻在斯金楊強勢的要求下,報了醫院的地址。
喝醉酒到上醫院了嗎?富小白,你倒是挺會喝的嘛!斯金楊抓起了桌上的鑰匙,卻在起身的一瞬間,手肘帶到了桌上的紙杯,咖啡撒了一地,更有幾滴灑在了他的身上,斯金楊皺眉看了地上的髒亂,甩了甩衣袖,直奔電梯。
富小白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因爲渴!嘴裡虛弱地喊着,“水!水!水!”Jessica急忙拿過礦泉水,倒在廣口杯裡,扶起富小白的頭,慢慢地給她喂進去。富小白喝了滿滿一瓶水,這才滿足地躺了下去,繼續補眠。
富小白腦袋光一閃,突然想到了夏罕羽,“小羽!”Jessica急忙抓住她亂揮的手,“小羽在呢,別擔心啊!”
富小白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向邊上,原本應該擺放着一張牀的地方卻空空如也,富小白的眼睛倏地睜大,“小羽!人呢?”着急地轉過頭去看一邊坐着的Jessica,富小白吃驚的眼裡滿滿都是不安。
“小羽哥哥來看她,她被轉到VIP病房去了,你別擔心。”Jessica安慰着富小白,順手按了按被角。
富小白看着自己的右手上打着的點滴,無奈地看着Jessica,“Jessica,我怎麼了?這是醫院嗎?”
“是,這是醫院,你和夏小姐喝醉了,你還記得嗎?下次可不許這樣子了!”Jessica難得的臉上不是面無表情,而像是一個大姐姐一樣,微微笑着,勸說着不肯乖乖的孩子。
“Jessica!”富小白的聲音裡有淡淡的委屈和濃濃的後悔,Jessica知道富小白是個知錯就改的小孩子,倒也不願意去責難她。
“記住就好了,沒有下次,知道嗎?肚子餓了嗎?要不要我去買點吃的?”
富小白伸出左手,慢慢地移動到自己乾癟的腹部,確實是有點餓了,“好!”富小白虛弱地笑着,卻也要努力把笑容拉扯到最大。
VIP病房裡,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用棉籤沾了沾純淨水,一點點小心翼翼地沾溼夏罕羽的脣瓣,一點點的水珠,順着脣線的紋路,慢慢地滑進夏罕羽的嘴裡,夏罕羽輕輕抿了抿,水如此清涼,卻沒有酒的那份濃烈的氣味,她還要更多。
慢慢掀開的羽睫,顫動了好幾下,才微微掀開一絲絲的縫隙,窗簾被拉上,室外強烈的日光並不能穿過厚實的窗簾,夏罕羽的眼睛慢慢地張開,面前,卻一片暈黃,橘色的落地燈?夏罕羽有些詫異,她酒店房間裡,似乎沒有這樣的落地燈,難道她睡在客廳了?
“小羽,你醒了?”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夏罕羽的心重重地一跳,她突然有些害怕,昨晚的記憶只是停留在和富小白抱着哭的時候,什麼時候回哪裡,她一點都不知道。
“誰?”聲音乾澀暗啞,一點都不好聽!夏罕羽嫌棄地皺了皺眉頭,她的聲音不是這樣的!
“傻丫頭,還嫌棄自己的聲音嗎?”誰還會叫她小丫頭?夏罕羽委屈的目光迎上了夏禹的目光,卻在下一瞬,眼淚滑落眼眶。
“傻丫頭,哭什麼,哥哥突然出現了,開心不?”夏禹寵溺地笑笑,抽出紙巾,給夏罕羽擦去了眼角的淚,可是,夏罕羽的眼淚似乎越來越多了。一張紙很快就被浸得溼透,夏禹的手這才慌亂了起來。
“小羽,怎麼了,別哭!”夏罕羽只是流淚,喉嚨乾啞得難受,連哽咽都會疼痛。
“乖,別哭了!”夏禹俯下身子,環着夏罕羽,將她半扶半抱起來,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小聲地安慰。
終於,夏罕羽止住了眼淚,卻雙手撐着夏禹的胸膛,慢慢地推開了他。
夏禹有些詫異,但很快便恢復過來,看着夏罕羽低垂的眼眸,輕聲哄到,“喉嚨幹不幹,喝點水?”
夏罕羽低着頭,點了點頭。夏禹很快端了一杯水,放在夏罕羽的嘴邊,慢慢地圍着夏罕羽喝掉了水杯中的水。溫溫的水劃過喉嚨,滋潤那裡的每一個細胞,夏罕羽不滿足地還要再來一杯,夏禹開心地點了點夏罕羽的鼻子,夏罕羽提要求了,說明她就恢復正常了,夏禹爲這個認知感到高興,卻不知道,夏罕羽盯着他的後背,愣愣地出神。
靜靜地環着夏罕羽,靠在牀頭,夏罕羽只是把玩着他的手,卻一點談話的意思都沒有。夏禹卻突然出聲,“小羽,你昨天給我打電話了?”
夏罕羽倏地擡頭,看着夏禹的目光,讓夏禹有些不懂,夏禹卻仍舊是面帶微笑地看着她。夏罕羽低頭,卻下意識地離開了夏禹的懷抱,點了點頭。
“是有事嗎?昨天手機落在車裡了,昨晚很晚纔看見!”夏罕羽突然雙手捂住了耳朵,她不要,不要他的解釋!
“小羽,你怎麼了?”夏禹吃驚地看着夏罕羽的動作,有些奇怪,卻更多的是不安。
“你走,你走!”夏罕羽突然發了瘋似的推搡着夏禹,夏禹一個不防,差點被推下牀,卻還是順着夏罕羽的意思,下了牀,雙手卻扶住夏罕羽有些無力的身體,臉上全是擔憂,“小羽,怎麼了?告訴哥哥,什麼事情讓你不開心?”
夏罕羽剛醒過來,力氣不大,更何況,在夏禹面前,她的力氣就如螞蟻撼大樹一樣。推搡的力氣越來越小,夏罕羽無力地靠在牀頭,任憑夏禹捉住她的雙手。
鬧過了,力氣也消散了,夏罕羽從未覺得一生中有如此累的時候,或許是她的生命還太過短暫,又或許是她的一生太過一帆風順,少了那些她應該經歷卻未曾經歷的苦痛,纔會覺得,心如此的沉痛。
夏罕羽擡起沾溼眼淚的睫毛,直直地盯着夏禹。夏禹心裡一驚,小羽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他,即使是第一次見面她也沒有,這到底是怎麼了?夏禹直覺地害怕即將從夏罕羽嘴裡說出了那一句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慢慢張開的嘴,以及從那張嘴裡吐出的一個又一個的字。
“如果,我說,是你呢?”夏禹驚愕得後退了兩步,是他惹她不開心了嗎?可是到底他做了什麼?
“小羽,哥哥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你和我說,我一定會改!”
夏罕羽乾澀的眼裡卻又流出了眼淚,“你,做不到自己的承諾,我恨你,哥哥!”我恨你是我哥哥!
無言的淚,安靜的對峙,時光卻是是把他們越推越遠了!
安安靜靜躺着的富小白,完全不知道夏罕羽到底是爲什麼而哭泣,更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夏罕羽正在更加傷心地無聲地哭泣。富小白現在什麼事情都不在腦子裡面,只是安靜地躺着睡着,絲毫沒有發現,有人闖入了她的領地。
斯金楊環視了病房一眼,本該有牀位的地方卻空出了一片地,他突然想起jessica和他提起過,夏罕羽的哥哥來了,把夏罕羽換到了另一間獨立的病房,對於夏禹他也有所耳聞,只不過他和夏罕羽的兄妹關係,倒是大多數人所不知道的,他也是偶爾一次聽見爸爸媽媽聊天的時候才知道。
斯金楊乖乖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想等富小白醒過來,在等了五分鐘之後才發現,富小白似乎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那他是現在就走呢,還是?斯金楊猶豫地靠近了富小白,緊閉的雙眸,白皙卻有些顯得蒼白的臉,讓斯金楊心裡閃過一絲疼惜,卻在下一秒,惡狠狠的話語脫口而出,“喝醉酒的感覺不來吧,嗯?”
富小白自然是沒有聽到,更不會跳起來和他爭辯,斯金楊淡淡地掃視着富小白的眉眼,安靜躺着的富小白沒有那份活力,卻顯得柔美了許多,更像是江南畫裡走出的恬靜的女子,幽靜,安詳,美好,讓人平白生出一股保護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