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連下了兩天。
晨曦總是一副沉思的樣子。常常俯在窗戶邊的臥榻上看外面的雪景。
玲兒見了有些擔心。終於還是忍不住走過去說：“側福晉。不如奴婢陪你出去走走吧。您也有一段時日沒有去柴將軍府了吧。……”
玲兒還沒說完。晨曦打斷。面帶微笑的應答：“好啊。你去準備轎攆吧。”
“是。”玲兒驚詫了一下。晨曦出門向來喜歡步行。今日爲何要讓她準備轎攆。不過雖然心中疑惑。還是答應。想來主子的想法。又豈是下人皆能揣測的。
見玲兒沒有立即行動。看着自己。晨曦便明白了什麼。說道：“備什麼禮。你拿定吧。這些你比我瞭解。”
“是。”玲兒這才退下。
晨曦又回身繼續看窗外的雪景。其實她所在的窗外除了白雪皚皚一片。連掛着銀條兒的樹木也沒有幾棵。想來這個院落。幾個月前。嫡福晉雪晴便是在爲她折騰了吧。
此間院落取名紫蘿軒。聽說以前院子裡種了紫蘿花。一到春夏便花開滿園。甚是好看。不過雪晴卻說。未來側福晉不一定喜歡。便將院中的紫蘿以及其他植物都命人搬走。說是未來側福晉喜歡什麼植物。儘管從花園移植便是。說的也是非常體恤人意。
再說。元修也對晨曦有了芥蒂。便不會在乎雪晴如何對待她。
晨曦嫁過來。除了房屋重新粉刷過。紫蘿軒便是一片荒蕪跡象。當日還大雪紛飛。與此情此景一般。
雖然大雪紛飛。遠處一片霧濛濛、白茫茫的景象。晨曦卻很清楚。她這個紫蘿軒是怡親王府最最偏僻的院落。那片白霧後便是隔開其他院落的重重假山經庭和湖水橋岸。而離得最幽遠的便是元修的寢居樂道堂。
元修不會不知道雪晴這個安排的用意吧。先不說元修與晨曦之間有沒有誤會。就算沒有誤會。元修每日政委繁忙。半夜才得閒。一想到走到晨曦的紫蘿軒要花上一炷香的時辰。日子久了也會走煩悶吧。尤其是酷熱的夏季和冰天雪地的冬季。
此時。吳嬤嬤笑眯眯的走了進來。道：“側福晉。”
晨曦回身。看了一眼。問：“吳嬤嬤這般喜悅。何事啊。”
“回稟側福晉。這不是馬上就要年關了嗎。那些個小偷小摸。翻牆入室的人也要過年。猖'狂得厲害。嫡福晉諸事繁忙。想必是給忘了。老奴便想着今日給側福晉提議。爲我們紫蘿軒準備一兩個護院呢。沒想到就走剛纔。趙護衛親自帶來了兩名護衛。他們倆啊。都是身材魁梧的年輕小夥子。看上去都是武功高強的練家子呢。”
晨曦見吳嬤嬤高興得合不弄嘴。便故作好奇的問：“他們人呢。”
“就在屋外。呵呵。老奴去叫他們進來給側福晉請安。”吳嬤嬤很興奮過度。笑呵呵。迫不及待的走到門口。不一會兒便將那兩名身材魁梧的小夥子領了進屋。
“參見側福晉。側福晉吉祥。”
“起來吧。你們叫什麼名字啊。”晨曦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兩名小夥。站姿也是穩如泰山的感覺。想到了什麼。便笑了笑。
“小的鄒劍。”
“小的劉明陽。”
“你們兩個是柴將軍派來的吧。”晨曦挑明話問。
吳嬤嬤一聽驚住。
“是。側福晉怎麼知道的。”
鄒劍和劉明陽回答並問道。
晨曦笑笑說：“以前我也跟着表哥去軍中帶過些時日。知道他是如何訓練下屬的。首先就要做到隨時擡頭挺胸。身板筆直。”
鄒劍和劉明陽相視一笑。回答：“原來如此。”
“你們倒也坦誠。我就想。三爺怎麼可能突然想起我啊。趙冰不過就是做了個順水人情。”晨曦明明知道答案。聽見他們承認。還是多少有些失望。她都已經與元修如同隔世之人了吧。
“這……原來是柴將軍記掛側福晉。那他們……如何安排啊。”吳嬤嬤拿不定主意了。
“既然是趙冰領進來的。其他人還敢轟走不成。”晨曦說。
“是啊。”吳嬤嬤想了想。回答。趙冰是元修最信賴的護衛。連雪晴都要尊敬幾分。所以鄒劍和劉明陽既然是趙冰領進。便沒有人敢說三道四和找麻煩。
“鄒劍。劉明陽。”
“是。”
“這幾個月。紫蘿軒的安危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是。小的一定全力以赴。”
“這便好。吳嬤嬤你把他們領下去安排了住處。再領着四處轉轉。瞭解一下院子的情況吧。”
“是。”
吳嬤嬤領着鄒劍和劉明陽出去後。厚着門邊的兩名丫鬟才走進來。請安。說是玲兒吩咐過來給晨曦穿衣打扮的。
晨曦這纔想起。她還要去柴將軍府。
轎攆行到離柴將軍府還有一里路程。因爲積雪太厚。有一名轎伕突然崴了腳。無法行走。晨曦只好下了轎子與玲兒和其他幾個下人步行。
“早知道就叫準備一輛馬車了。”玲兒用袖子擋住風雪。引免吹進口鼻裡。
“是啊。雪不消停。還颳起大風了。快點走吧。”晨曦也煩躁的用手拍打開襲面而來的風雪。至所以坐轎攆是因爲不想被有些不想見的人看見罷了。
“是。”一行人抵禦着風雪。艱難的跟着。
走到柴將軍府外。
看見了一名撐傘矗立的綠袍女子。
晨曦好奇。那女子爲何站在冰天雪地裡一動不動。便走到她的跟前去。想問個明白。卻大吃了一驚。
“清雨。哈哈哈。是你啊。清雨。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哈哈哈。”
晨曦高興至極。拉着清雨的手又蹦又跳。
以前的晨曦從來不施粉黛。如今卻是妝容精緻。眉眼如畫。
清雨被晨曦的容顏給驚歎住。木木的任由晨曦拉着手蹦跳了好一會兒。纔跟着開心起來。
“晨曦格格。”清雨喜道。
晨曦聽見清雨的稱謂。覺得‘格格’二字離她已經好遙遠。嘆息一下。嘟嘴怨道：“我已經不是格格了。我已經是三爺的側福晉了。”
“真的。呵呵。恭喜格格……哦。不不不。恭喜側福晉。喜得良緣。”清雨喜道。
“哎。‘喜得良緣’。有什麼可喜的。”晨曦垂頭喪氣。
“怎麼啦。”清雨輕輕的。溫和的詢問。晨曦的喪氣話她也是感受到了。
“哎呀不說這個了。清雨你怎麼站在我表哥的府外啊。”晨曦笑問。
“想你啊。還有芙蓉、牡丹和小牛大哥他們。”清雨笑答。
晨曦也笑了笑。她是知道的。清雨被和孝公主打發出來。多少是嫌棄清雨的戲子身份。所以。清雨就算想他們也進不了府。
“你也太傻了。這天寒地凍的。想見我們。讓人傳個信。我們出來見你不就行了。”晨曦心疼的看着清雨說。
“呵呵。我運氣也很好啊。纔剛剛到京城。第一天就碰見你了。”清雨笑道。
“嗯。既然都碰見了。就隨我一起到表哥府裡去吧。”晨曦拉着清雨就走。
清雨連忙推辭不肯說：“側福晉。我還是不進去了。”
“爲什麼呀。清雨。你放心吧。貴嬤嬤已經告老還鄉了。現在將軍府上下沒有人會亂嚼舌根的。”晨曦安慰。
清雨想了想。還是抱歉的說：“還是不要徒添麻煩了。側福晉。我現在住在悅來客棧。”
晨曦拗不過清雨這個文文弱弱的女子。只好作罷。便說：“那好吧。我今日要去拜見和孝公主和表哥。改日來找你。”
“是。”清雨作了個福。恭送。
晨曦穿的披風有斗篷罩頭。剛纔太興奮。和清雨拉手歡愉。清雨手中的油紙花傘也掉落在雪地。以至於清雨的髮髻上落了好多雪花。
晨曦便幫忙拾起花傘遞給清雨。還親暱的爲清雨撥去髮髻上的雪花。關心的囑咐：“清雨。見到你真的好開心。早點回客棧吧。不要凍着了。”
“嗯。”清雨微笑點頭。
見清雨身上的衣服也算是嶄新暖和。晨曦心想。清雨離開將軍府的這些日子應該過得不差。便也沒有問清雨缺不缺錢用了。
與清雨作別後。晨曦一襲人終於進了柴予方府邸。烤着暖爐。喝着熱茶。這才覺得舒服許多。
一頓熱飯過後。大雪紛揚。更加厚重了。
柴予方還沒有回府。
和孝公主問晨曦會下棋嗎。晨曦笑答。不會。和孝公主笑了笑她。說如此可不行。都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平日裡陪夫君時。總得有些相互的樂趣。晨曦又不能跟和孝公主說起她與元修的事。和孝便命人拿來棋子棋盤。打算教她。雖然不喜歡下棋。晨曦也只好答應。
和孝公主倒是很耐心的教導。如今的晨曦也比以前沉靜。幾個時辰之後。晨曦倒是學會了下棋。不過比起和孝公主的棋技還是相差甚遠。
後來下人煮來燕窩羹打尖。
打尖後。和孝見晨曦對下棋已心生倦怠。便說：“大雪不止。今夜你就在府裡住吧。”
“好。”晨曦只得答應。比起怡親王府。柴將軍府反倒讓她覺得親切許多。
“還是住你原來住的地方。”和孝說。
“雨花閣”晨曦很吃驚。歡喜若狂。
“芙蓉和牡丹兩個丫鬟。我一直留在雨花閣打點呢。”和孝公主笑說。
“謝謝公主表嫂。我真是覺得受寵若驚。您這樣安排。讓晨曦都想在您府上住一輩子不走了呢。”晨曦感激不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