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雨停了。
隱隱約約能聽見屋外刮的風聲和最後離巢的鳥啼聲。
房間裡實在太安靜了。元單靜靜的一動不動的。繼續摟着晨曦。等待晨曦的發落。
元單的體溫是溫熱的不似元修那般炙熱。靠着也很舒適。可這個不是她現在應該去想的。
他竟然還敢繼續摟着自己
晨曦憤怒了。也顧不得胸口壓抑的熱血。努力支起身體。試圖從元單的懷裡移開。
她一起身。用盡全力。
“咳咳……”
胸口的澎湃再也控制不住。吐出一攤血來。
元單一驚。趕緊起身扶住。關心的問：“晨曦。你怎麼啦”臉上盡是擔心和錯愕。晨曦這樣難道是被自己氣得的
濃濃的一攤血跡。有結塊的。有發黑的。看着讓人驚心。
“別碰我。”晨曦看了一眼握着她胳膊的手。冷冷的吼道。歇斯底里。吼出來便氣喘吁吁不止。
咳嗽幾聲。又止不住的吐了幾口血。
“晨曦……”元單嚇壞了。也心痛了。握着晨曦的手緩緩鬆開。卻始終虛扶着。身怕晨曦暈倒。
吐了幾口血。心裡終於舒服多了。她知道他的手還護在左右。是關心。是擔心。可她不稀罕了。
他竟然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就偷偷和自己睡在一起。難道就因爲他是太子嗎。
太子就可以任意枉爲。喜歡誰。誰就應該睡在他的身邊。
甚至不用顧及對方的感受
自私、獨斷、不懂得尊重
縱然元修已經誤會了。她也不會向元單妥協的。這樣的男人。她不會接受
就算因此要付出很重的代價。她也無所謂。
晨曦的目光是冷冽的。不容侵犯的。元單愣愣的看着。很心疼。他知道她一定是很生氣。恨透他了。
“晨曦你聽我解釋……”元單低聲說。
“我不聽我不聽。你走。你走啊。”晨曦趴在牀上。拼命搖頭。
元單見狀。不敢再說。只能看着。心疼着。
強忍的眼淚終於決堤。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不停的順着她的臉頰滾落。滴在剛剛吐的那灘血跡上。慢慢的將深黑色的血跡沖淡。變成粉色。
“我錯了。對不起。”
看着晨曦無聲的落淚。壓抑的情緒。悲憤的顫抖。元單的神慌亂了。心都要溶碎了。
手臂枕着腦袋。啜泣不成聲。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如此悲傷。可是眼淚就是控制不住了。
元單起身下牀。晨曦看見他衣服完整。跟昨夜來時一樣。他是沒有碰過自己嗎。
元單穿好鞋襪。看着她說：“我去給元修解釋。”
他以爲她哭。是捨不得元修。
“……”晨曦擡起滿是淚水的臉。望着元單。熟悉而又陌生。
解釋。怎麼解釋。人家可是親眼所見。
“你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快點好起來。”元單安慰。
晨曦撇開臉。不再看他。他說的一切她都不會稀罕了。卑鄙無恥的人
元單重重的嘆息。然後離開。始終還是誤會了。
只能待她身體好了。情緒穩定了再好好解釋。彌補。
元單出去應該就讓芙蓉去請秋娘了。
進屋看見晨曦滿臉淚水。失魂落魄。一言不發的躺在一攤血跡的牀上。芙蓉嚇壞了。趕緊扶起晨曦問長問短。最後芙蓉眼睛也紅了。淚汪汪的陪着不是。將所有錯都攬在身上。
“讓我來給她把把脈吧。”秋娘擠身坐到牀邊說。
芙蓉趕緊扶晨曦躺下。心急如焚的退到一邊去抹淚。
“格格您可千萬不要有什麼事啊。都是奴婢的錯……嗚嗚……”
看見牀上的血跡。秋娘也是震驚了一下。立馬又平復了。
秋娘看了一眼滿臉是淚。狼狽不堪的晨曦。沒有取笑也沒有安慰。
只是漠然的拿起晨曦的手。仔細的把脈。
晨曦爲此很愕然。在她的印象中。秋娘一直是個喜笑顏開。直來直去的人。現在看着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很冷漠。
終於不再落淚。抽泣了幾下。
把完脈。秋娘說：“沒什麼大礙。我去抓藥。讓人熬好送過來。”
又看着牀上的血跡。對芙蓉說：“你把牀單換了。給她也洗洗。讓她好好休息。守着她。有什麼事。趕緊叫我。”
“好。”芙蓉點頭。還不忘問道：“秋娘。爲什麼我們格格每次服了你們送來的藥後。都會全身乏力。昏昏欲睡。格格她到底怎麼了。”
這個疑問。已經縈繞在芙蓉的心裡很久了。一直不好問。怕得罪秋娘。可是今天都吐血了啊。再不問。只怕晨曦萬一……
“不相信我的醫術。你們可以帶她離開平安府。找別人醫治啊。”秋娘不悅了。氣憤的說。
“不不不。秋娘你誤會了。你的醫術精湛。整個京城都知道。我只是擔心我們家格格的身體。剛剛是我不會說話。還請秋娘原諒。”芙蓉是個很明理的人。趕緊低聲賠禮。說着就要跪下了。
秋娘趕緊一把提住她說：“她體內的瘀血已經吐出來了。之前喝的藥都是散血祛瘀和止疼的。喝了本來就會虛軟乏力和嗜睡。現在可以服第二療程的藥了。就會好些了。”
“這樣啊。”芙蓉彷彿明白了。
秋娘不再解釋。漠然的走了。
“多謝秋娘救了格格。”芙蓉追聲道。可秋娘沒有理會。
也許一個人在某一方面有了較高的成就。就會不自覺的在一些人面前高傲無比吧。
現在。秋娘就是這樣的。她一芥女流。醫術精湛。經營着京城中大多數藥材商鋪。有自己的事業。芙蓉不過是小小不起眼的丫鬟。怎麼入得了她的眼。更何況剛剛還置疑了她的醫德。
被人賞臉色。芙蓉已經太久沒有經歷了。有些難過和不甘心。
不過還是立即扶着晨曦下牀洗漱。換被單。一樣也沒有怠慢。本就丫鬟命。何盼小姐福。
看看晨曦。身爲格格。也並非就享福了的。
看聽着秋娘冷傲的語氣。晨曦彷彿以爲是自己的錯覺。可她的臉色也是冷漠的。
這一次看見她。彷彿和第一次看見。判若兩人。
雖然她救了自己的命。可她真的不似初見時那般和顏悅色。元武不在場時。她的臉上總是漠然的。一絲笑容都沒有。就像他們有仇一樣。
有時候真的想問問。到底哪裡得罪了她。可惜她總是把完脈就走。不願久留。
接下來幾日。
元修和元單都沒有再來看她。
柴予方升了職。現在在宮中作了禁軍首領。很忙。好幾天纔會來平安府看一次晨曦。也呆不上一會兒。便就要忙着走了。
晨曦和元修的誤會也沒有敢給柴予方說起。
不過。都過去幾天了。也沒有聽到退婚的消息。難道是元單給元修解釋清楚了嗎。
可元修爲什麼還是沒有來看望她。還是有陰影了吧。
晨曦苦澀的想到。
元武最近倒是每天都來。來時總是獻寶似的給晨曦帶來許多市集上好吃的和好玩的玩意逗她開心。
晨曦也是笑了的。
每晚還是被噩夢纏繞。不相信鬼神之說的晨曦。被折磨得都要認爲自己是中了某種邪或者詛咒了。
還好有元武每夜趴在牀邊。用他的手臂枕着自己睡覺。只是太辛苦元武。
黃昏。夕陽西下。
“已經在這裡住了半個月了。終於可以下地走走了。”晨曦欣慰的說。
“秋娘說你半個月會好。果然。前幾天看你還虛弱不堪。真是擔心你闖不過鬼門關。現在臉上都有點血色了。”元武扶着晨曦。感嘆。
晨曦笑笑。看着滿園的花卉。
“果然是花團錦簇。”
“是啊。別人府邸怕是看不到這麼多種類的秋季花卉。”元武笑道。有些爲着誰自信的感覺。
晨曦笑問：“五爺同秋娘很熟悉嗎。”心裡在想。元武知不知道。秋娘也是一個有着冷漠面目的女子。
“當然啊。秋娘就像是我的姐姐。我們幾乎無話不談。”元武說。
“哦。真好。”晨曦還能說什麼。元武和秋娘的關係匪淺。秋娘對自己冷漠又與元武有什麼關係。不便說出來的。
“晨曦。你如果喜歡這些花。我讓秋娘送些給你。”元武笑道。
“不用。”晨曦趕忙拒絕。
“你不是喜歡嗎。”元武不解。
“喜歡也不一定要擁有。”晨曦說。也是在感嘆元單對她的逾越和不尊重。
在元武聽來。卻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妄想擁有晨曦。
元武訕訕笑着說：“你說的沒錯。那你想看。隨時可以來看。”
“嗯。”晨曦點點頭答應。心裡卻在想：只怕秋娘不歡迎吧。
又走了一會兒。
元武關心的詢問：“晨曦。累嗎。”
“不累。”晨曦笑答。
“累了的話。我就扶你回去休息一下。”
“睡着就要做噩夢。我倒是寧願一直醒着不要休息了。”晨曦苦笑。
看着一旁的石桌和石凳子。元武說：“走了這麼久。別累着了。還是坐下來歇歇吧。”始終還是擔心晨曦的身體吃不消。
“那好吧。”已經到了石凳子跟前。晨曦正要坐下。
元武連忙拉住她說：“等一下晨曦。”
“怎麼了。”晨曦停住。疑惑的看着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