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看了眼。尷尬的笑了笑。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卻讓那婢女一頓好找。那婢女一定以爲。若是找不到《十二經傳》要受元單責罰吧。真是難爲她了。
見晨曦高興。元單故意捉弄。催促了那婢女一聲。問：“找不到嗎。”
“啊。不是不是。奴婢記得有的。請太子爺容奴婢再找找。”那婢女已經嚇得汗水直冒。
晨曦嗔怪了元單一眼。怨道：“何必爲難她。”
“誰讓她平日不將藏書閣裡的書籍歸納一下。”元單嘴上怪着。腳步卻移到了一處書架旁。
晨曦疑惑。跟了過去。
只見元單伸手便從架子上一排書籍中隨手捻下一本書籍。
晨曦定睛一看。驚訝的說：“《十二經傳》。”
那婢女聽見晨曦的驚訝聲。趕緊跑過來。當她看見元單手中的書名後。立即撲通跪俯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
“你叫什麼名字。”元單問。
“奴婢……巧華。”
“來藏書閣多久了。”元單又問。
“半年多。”
“識字嗎。”
“認識一些。”
“認識一些”
“……是。”那婢女猶豫了一下。又怕元單不耐煩。所以沒有想清楚便答應。早已嚇得語無倫次了。
晨曦卻覺得元單嚴厲了些。連忙說：“目不識丁的下人多得是。太子爺何必較真呢。反正書已經找到了。”
“哼。若是父王來藏書閣。你也這樣。腦袋早就搬家了。平時打掃完了。還是多看看書。”元單緩和了語氣說。
“是是是。多謝太子爺教誨。奴婢一定謹記。”巧華叩頭懺悔。
元單笑了笑。輕咳兩聲說：“記住就好。竟然書已經找到了。我就走了。”
“恭送太子。”晨曦笑了笑。作了個福。
巧華連忙跪轉過身恭送元單離去。
元單走後。晨曦便將巧華扶了起來。
巧華似乎已經意識到晨曦與元單關係不一般。
連忙說：“福晉還沒有用早膳吧。奴婢去給福晉端來。”
晨曦一怔。難道太后沒有苛刻她的膳食。而是有人故意不給她飯吃。
“嗯。”晨曦點頭。並沒有質問。
巧華立即退下。
看着巧華怯怯弱弱的樣子。晨曦很有感觸。這樣的婢女夾在權勢中間。必然難以自處。經常左右爲難吧。
果然。
晨曦纔剛剛研好墨水。就聽見屋外一陣潑罵。喊饒。
本不想理睬。可巧華的喊饒聲撕心裂肺。
晨曦深吸一口氣。起身出門。
只見有兩名丫鬟架住巧華。將她按倒跪在地上。還有一名丫鬟在掌巧華的嘴。
才一會兒。巧華的臉便腫了。嘴角滲出血絲來。
地上則是打翻的食盒。已經沒有了熱氣冒出。
天上還在下雪。一片一片。裝得四處一片銀裝素裹。
雪淹沒了昨夜與元單玩耍的煙火殘渣。卻不能完全淹沒掛滿銀條兒的樹枝上的紅燈籠。儘管燈籠裡面的蠟燭早已經熄滅。
寒氣襲來。晨曦緊緊身上的披風。對二十步遠站的高傲公主笑了笑。
“喲。吵到某人抄經了嗎。”玉沁得意忘形的笑着。
“既是故意。又何必繞圈子。巧華又不是我的奴婢。你打她作什麼。”晨曦走過去。諷笑着問。
“我高興。”玉沁不想說是因爲巧華沒有聽她的話。偷偷給晨曦送飯菜來。
“是啊。你可是高貴的公主。繼續啊。”晨曦說。
這句話。不止是玉沁吃驚。
連捱打的巧華都很吃驚。也很失望。她以爲晨曦出來是救她。而且她也沒有告訴玉沁。昨夜元單在藏書閣過夜。
晨曦怎麼可以……
“不過呢。這幾天是皇上封璽、封筆。停止辦公的時間。指不定。好不容易得閒的皇上就會到藏書閣來轉轉。如果到時候看見看守藏書閣的婢女掛了彩。呵呵。一問便知道是玉沁公主你。”晨曦不慌不忙。一句一句的說。
“她敢說。”玉沁狠狠地瞪了巧華一眼。
巧華嚇得戰戰兢兢。也覺得自己不敢說。覺得晨曦說的話一點用都沒有。
“難道你覺得欺君之罪是小事。巧華縱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吧。”晨曦又說。
玉沁聽了有些害怕了。
巧華也覺得晨曦說得有了道理。她怎麼敢爲了包庇玉沁而欺君。
“玉沁公主。太后那邊拖冰牀的遊戲馬上就要開始了。”玉沁身邊的嬤嬤見玉沁有些騎虎難下。便尋了故點。
“是啊。我們走。”玉沁氣惱萬分。可真的還是怕萬一皇上真的來藏書閣看見巧華的傷。
玉沁一干人匆匆離開後。
巧華心有餘悸的走到晨曦跟前謝過。
“多謝福晉相救。”
晨曦笑了笑。沒有說話。因爲巧華可是因爲受了她的牽連。
“福晉。皇上真的會來嗎。”巧華問。心中難掩澎湃。又說：“進宮三年。奴婢還從來沒有見過龍顏呢。”
晨曦怔了怔。皇宮浩大。沒有點身份的下人。怎麼能在殿前侍候。這些偏僻對方的下人就更加難以得見。
而且身爲兒媳的她。至今也沒有見過當今皇上呢。
“聖意誰能揣測。你先去上點藥吧。臉都腫成包子了。”晨曦說。
巧華碰了壁一般。羞愧難耐。腹誹自己不該遐想。趕緊拾起地上食盒。
“福晉奴婢再爲你準備一份吧。”
“不必了。我不餓。”
話音剛落。
“怎麼啦這是。”元修走了過來。
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斗篷。過來時。像一陣狂風。
“三爺萬福。”巧華趕緊跪拜。低着頭不敢看。因爲晨曦來了藏書閣的緣故。一天內。太子元單。玉沁公主。三爺元修都陸續前來。巧華只覺得魂魄都嚇飛了幾個。
“沒什麼。三爺你來啦。”晨曦笑着撲過去。捉住了元修那雙暖和的手。
“手這麼冰。黑眼圈也有了。一夜沒休息嗎。”元修打量着晨曦。很心疼。
“藏書閣又沒有牀榻。”晨曦聳聳肩。
巧華蹲在地上。腦子一片凌亂。卻始終提醒自己千萬別亂說話。太子元單在藏書閣的事她已經忘了。忘記了。
“走。回去。”元修臉一沉。拉着晨曦就走。
“可是太后……”晨曦後怕道。
“大過年的。祖母能把我怎麼着嗎。”元修說。
晨曦想了想。覺得也是。便任由元修拉着離開。
離開時。還回頭看了一眼巧華。巧華依舊跪着。擡頭看着晨曦的眼神卻有了許多顏色。
哎。也管不了別人怎麼想她的品行了。晨曦心中嘆息。
怡親王府。
下了馬車。元修便親自將在馬車裡早已經睡着了的晨曦抱進了府。一直到晨曦的房間。
跟着的趙冰捏了把汗。心想。幸好嫡福晉雪晴一早就進宮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這幾天。所有王爺的福晉和格格。二品以上官員的夫人小姐也都在宮中陪太后過年。每日都要深夜才歸。
如果雪晴在。看見元修如此厚待晨曦。必定又要一番風味。不是掀房揭瓦。至少也要雞犬不寧。
兩天之後。每人將自己所做的衣服交給皇后和貴妃驗收。標寫姓氏。陳列案上。太后在案前。走馬看花似的巡視一番。由皇后、妃子評定。按等級發給賞賜。
看見晨曦做的衣服。太后蹙眉。晨曦都沒有再來慈寧宮。衣服怎麼做好的。只怕是別人代替吧。
不過太后也不想問。一問便又有人會針對。又得鬧騰一番。弄得過個年都不安生。
二十八、九兩日。太后和年長的福晉繼續鬥紙牌或是觀戲。
其餘衆人。有搖攤的。有推牌九的。有拈升官圖的。有擲八仙慶壽的。有擲圍獵的。熱鬧非常。但也有不少人偷偷溜回府中去了。
這日卯時。天還沒亮。
紫蘿軒。
“懶豬。起牀了。快些。”元修柔聲在晨曦耳邊催促。
晨曦捂住耳朵。閉着眼繼續睡覺。
“好吧。你再懶一會兒牀。我讓吳嬤嬤她們將你的衣服首飾挑好再叫你。”元修無奈何。寵溺的說。
晨曦嘴角微微挑起。
確定她聽見了。元修便先起了牀。
晨曦也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不能懶牀。翻了兩下身。還是起了。
因爲是過年。都穿得富貴無比。稀有的珠寶首飾都穿戴上。有的也是爲了人前顯擺。必定平時少以見面。
晨曦卻選了一套淡藍色的衣服。和配套的首飾。相對簡單了些。
不過晨曦天姿國色。怎麼穿也豔壓一方。
下人們卻不知。晨曦挑了這套。是因爲其她幾套都是紅色。
今天是過年。也許深居簡出的梅妃會出席。晨曦希望梅妃見到她。會覺得她這個兒媳是隨時將額孃的喜好銘記於心的。
這天。太后起的比平時要早。皇后等也在黎明時分。來到殿上。
公主們天不亮就已梳洗打扮完畢。
衆人的服色。與尋常不同。皇后、妃子、公主等等都穿官服。着相應首飾。
太后由寢室出來。升座後。由雯思皇后率衆人向太后請安。
禮畢。太后命皇后率領福晉和夫人們製做佛前的供花；和孝公主率領格格和小姐們佈置佛前供品。直到午膳才忙完。
太后親自寫了二十張三尺見方的福、壽字。
太后說：“誰愛寫字。照着我的字樣書寫吧。不要怕難看。越練越好。沒有膽子不行。”
說完。有的女眷提起筆。歪歪扭扭寫起來。